第七十七章 重回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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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恩穿着常服，压低了帽檐，和尤弥尔走在雷斯领地的街头。
这地方在去年就被政府接管了，算是直辖区域之一。
两侧是石头垒成的尖房子，穿过弯弯的拱桥，便是镇上最大的集市。
伊恩商会的据点和新政府大厅，就在集市附近，周围都是他们的人，所以伊恩才敢只带尤弥尔一个保镖，只有两个人就出来逛逛。
若是在陌生的领地，他外出时，除了尤弥尔外，身边起码还要有一队二十人的持枪安保。
没办法，权力越大，位子坐的越高，盯上他的人就越多。
过去是由汉尼斯替他吸引视线，但玛利亚夺还战结束后，他便站在台前了。
墙壁内，还没有拧成一根绳，树大招风，凡事都得小心。
穿过拱桥，来到集市的入口，五六个老妪分散开坐在地上，每个人身前铺开一张布。
离伊恩最近的陈旧麻布上，搁着手工雕刻的木雕图腾，另外几张布，则是放着萝卜、土豆、红薯等廉价的新鲜蔬菜。
白萝卜圆润的表皮上沾着泥土，叶子青翠，玉米的皮还未剥开，棕色的根须从尖端垂下。
一旦有人走过，老妪们便要吆喝几声。
一点不愁卖。
玛利亚之墙的大量居民，如今还居住在罗赛之墙，虽然有化肥、玻璃温室、水车、钢制农具等等东西，提高了粮食的产量，但粮食还没到富足的程度，蔬菜摊前，已经有人在讨价还价了。
一位手牵小男孩的妇女蹲在木雕摊前，正准备买个小玩具给孩子拿回去解乏用。
倒也一片祥和。
雷斯领地的人民，日子过得很不错。
这里说是贵族领地，其实是王族的地盘，地理条件优越，与王都有密切来往，相比其它地方来说，资源是很丰富的。
去年事变后，伊恩还是第一次回来。
再看到熟悉的风景，感觉像是过去了很久很久，体感上远不止一年。
他走走停停，心里想着其它的事情。
脊髓液药剂的量产还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全领地范围内的征兵，正在火热进行中。
他没时间休息，接下来要立刻回到王都，组织队伍，开始罗赛之墙内的“清算”。
王都的贵族体系，在去年的女巨人事件后便彻底崩溃了。
但罗赛之墙内，还有一大批本土贵族。
他们是自己领地内的土皇帝，掌握着当地驻屯兵的一部分权力，自己还拥立了私兵。
要想走出墙壁，这些人是必须要解决的群体。
因为格里沙笔记被公开的缘故，这部分人，各自分起了派别，对现政府不满的人，跳了出来，举起了反对的旗帜，煽动舆论，认为这是政府的阴谋。
他们当中有一部分敏锐的人，感觉到了危机，他们不相信马莱的存在，认为那是借口，不想丢掉自己手上的权力，各自以自己的手段，在对政府施压。
这些人的名字，在过去的一个月内，被统计到了名单内。
所谓“清算”，便是去访问罗塞之墙内的大贵族们，确定他们的想法，和他们谈判。
直白地说，就是批斗贵族，将贵族的财产和权力没收，如果听得过去的人，就给他们留一亩三分地，如果脑筋转不过弯来，那就没办法了。
为了和马莱备战，一切内部不稳定因素都要清除掉。
虽然现在看起来风平浪静，但很快，墙壁内就将迎来一场涉及到所有人的革新。
伊恩沉默地走在热闹的集市，走马观花地游览他熟悉的地方。
商铺的老板和位置大多没有变化，玛利亚之墙告破，对于靠近王都的雷斯领地来说，影响并不大，这里的人民，大多只是听说了玛利亚之墙的惨状，没有亲眼见过。
雷斯领主和王都高层发生的大事情，和他们也没多大关系。
刚开始的几天，大伙还会讨论讨论，热度一旦过去，又回到了普通的生活。
除了接收部分难民以外，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就是驻守的士兵换了一批，陌生的面孔多了一些。
伊恩时隔一年多重回故地，发现这里和过去几乎一样。
他远远地去看过了集市里的裁缝店、肉店和蔬菜批发店。
卡利的弟弟妹妹，在这些店铺里工作。
他们很有活力，或是在指挥下搬运货物，或是拿着卷尺替客人测量身材，卡利的弟弟妹妹正积极平静地生活着。
此时临近中午，集市的人，慢慢变少了。
商铺的店员们，也有了休息的时间。
卡利弟弟妹妹的工作场所都在一条街上，当初为他们介绍老板时，伊恩花了很多功夫，找到了几个人品和实力都值得托付的商铺，商铺的老板和雷斯农场有很多来往，伊恩和那些老板，算是旧识。
看起来，他们过的很不错，午休时间，在肉店集合，一起休息闲聊。
和预想的差不多，毕竟伊恩商会建立后，最先服务的区域，就有这个集市。
一个地方富足起来了，治安好了，当地人自然能过上好日子。
这是伊恩当初答应卡利的事情，要照顾好他的弟弟妹妹。
他只能这样悄悄地给予一些关注，若是做的太明显，很容易被查到，到时候又会让这些孩子卷入纷争之中。
他从没想过要让卡利的弟弟妹妹跟着他做事，在他的身边，绝不会有什么荣华富贵，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死在乱枪之中。
“二哥，你真的要去报名征兵吗？”
年纪最小的妹妹，和最大的那个少年聊天，伊恩和他们隔的不远，能很清楚地听到他们的谈话。
“嗯，我想去试试看，听说后天的统一测试能通过的话，就可以入伍了。”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大多都是关于那个少年参加征兵的事情。
“回去吧。”伊恩按了按帽子，对尤弥尔说。
“看够了吗？”尤弥尔枕着双手。
“逛了一会儿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伊恩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隔壁一起吃饭的少年少女们。
一共四个人，三个男孩，一个女孩，他们是一家人，已经成长到能面对生活。
他大步向前，离开了集市。
数日后，少年少女们又聚在一起。
“二哥，结果怎么样了？”
“不行...没选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博特先生的侄子都过关了。”
少年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回到肉店，继续割肉。
弟弟妹妹面面相觑，也没说什么安慰的话，各自回归了各自的位置，过着平凡而又珍贵的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