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南岳皇宫沉浸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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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阴沉沉的,大团大团的积云遮蔽在皇城上空。云可羡走在宫道上,凉风拂乱鬓发,只觉头脑昏昏闷闷的,仿佛经历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一时尚未回过神来。
“这位公公,请问太医院怎么走?”
“由此向前,走到裕丰门左转便看见了,姐姐是哪个宫的?怎的瞧着眼生。”小太监打量着云可羡,心下揣摩。
“多谢公公,我是御书房新来的,自是眼生。”云可羡淡淡一笑,回身走去。
太医院上下正忙得一塌糊涂。
刚刚归来的渭平小分队来不及整理各种药材器具,便迅速投身至巨大的难题当中。适逢宫变,留守的御医们正焦头烂额地配制着皇上皇后的解药,这可是关乎身家性命的头一等大事,容不得丝毫马虎。
整个太医院弥漫着各种草药的味道,御医间交谈声、争论声、瓶罐磕碰之声、翻阅书籍的沙沙声……各色充斥其间,众医官忙得是不亦乐乎,谁也未注意到云可羡到来。
云可羡实在不忍扰了众人思绪,等了一会儿,抓住萧万漉匆匆起身的瞬间,忙走了过去:“萧太医!”在这一片喧沸中,她不得不提高些音量。
萧万漉正自焦头烂额,浑然不防云可羡突然凑前,若不是这及时的一声唤得他止住步伐,险些就撞上了云可羡。
萧万漉凝住眸子,回过神来:“云……给郡主请安。”
“不必如此。”
事实上,这可真是奇事一件,东睦的将军女竟成了南岳的郡主,真是恍如隔世一般。云可羡自嘲。
“给皇后的药可配好了?”她问道。
“微臣正要去送药。”
“我与你同去。”云可羡不假思索道。
南岳虽无寒霜雪,冬日的阴冷却也凉意浸骨,口罩戴得久了,猝然接触到冷风,云可羡禁不住偏过头去咳了两声。
“郡主可是受了寒?”萧万漉眉目间难掩关切。
云可羡无奈笑笑:“没事,别这么叫,我不喜欢这样。”
萧万漉一怔,抬首打量见四下无人听见,旋即也笑了:“好,云姑娘。”
她若说自己不习惯这个称呼,萧万漉改口想必也没这么痛快。可她偏说了具有个人情感色彩的“不喜欢”,叫萧万漉怎生拒绝?
“云姑娘,不知圣上身体如何?”萧万漉踟蹰良久,在走到宫道尽头前,忍不住开口问询。
事发至今,只有云姑娘曾为圣上诊脉,圣上口谕,即着太医院依药方配制,“琼落”何毒,竟无一人听闻。
他眼中坦荡的敬意,直看得云可羡有些不好意思。琼落什么的……是她情急之下随口编造出来的。
林继中的,根本不是什么剧毒,呈给帝王的饮食何其严苛,真当皇宫上下巍巍数千人是吃白饭的不成?怎能不管自己项上人头,让她这一突然冒出的医女逞了威风?
这一切的一切,皆是皇帝的授意罢了。
而自己,这个陡然“跨越阶级”的郡主,外人看来何其艳羡,殊不知帝王之令,命她居宫中安置,美其名曰照看帝后病情,实则是一种软禁,本意是莫叫她出宫泄了风声。
云可羡原本心乱至极,可此时却自困境中生出一股平静的虚无。
几个月来的劳心费神,终究抵不过帝王一念,她渐渐意识到,在这个皇权至高的朝代,你我皆为鱼肉,却不知刀俎何时备好。
她望着面前延伸的宫道,尽头却并无那个朝思暮念的身影。
此时此刻,什么身份地位,敝屣荣华,她什么都不想要,惟愿与那人纵情山水,江湖远游,旁人的地覆天翻,与他们又有何干?
松花酿酒,春水煎茶,醒来明月,醉后清风。
“皇上,张太医送药来了。”小太监道。
“嗯。”
那碗倾注太医院众人许多心力,使得人人自危担心脑袋不保的汤药,便这么放在皇帝寝宫,直至凉透。
“处理了吧。”
“是。”一道鸦青身影掠过,声音冷淡得没有一丝感情。
夜里刮了好大的风,凤栖宫的两棵银杏不堪摧折,满地黄叶堆积,晨间露重,地上湿淋淋的。
“啊,翊王殿下!”
“翊王殿下回来了!”宫外骤然响起小宫女惊喜的呼喊,掷地有声,击破这满院萧索寂寥。
“嘘——是绥亲王殿下。”一旁老成的宫女提醒道,“小声点,别吵了娘娘安睡。”
小宫女低头吐了吐舌,那双晶亮的眸子里却盛满了喜意。
岳翊身着朝服,显是方下朝便匆匆赶来,那原本风流俊俏的眉目间,带着几丝风尘仆仆之气。他挥挥手免了众人行礼,压低了声音向方嬷嬷道:“母后可醒了?今日身体如何?”神色中难掩心疼与关切。
“回绥亲王,娘娘昏睡两日,幸有昭元郡主照料,昨日方醒,夜间喝了药,睡至此时尚未醒。昭元郡主说娘娘身子尚虚弱,余毒未清,还需静养些时日。”
“好,本王知道了,这些日来也辛苦你们好生照料皇后。”
陆忍会意,将早先准备的银两给凤栖宫下人分了,宫人各个欢喜,纷纷拜谢。
方嬷嬷垂着首,眼角竟觉有些湿了。
这个她自小看着长大的稚童,那个南皇城中多情知趣的风流王爷,不知何时已蜕变成这样一个独当一面的绥亲王。
他朝需倾帝王策,少年意气难再得。
“羡儿!”望着远处那个娇小娉婷的身影缓步而来,岳翊喜极,跨步迎了上去。
云可羡身处异国深宫,难免步履薄冰,行事务求小心谨慎,此刻乍然得见故人平安归来,不免惊喜,唇畔漾起一抹浅笑。
“给绥亲王殿下请安。”
“免礼。”
“郡主。”陆忍道。
“陆忍,你的伤好了?”云可羡侧首,秋水般的眸子里流露出关怀之色。
“回郡主,已好了。”陆忍心下一暖。
岳翊深深凝眸,眼前的少女往日里不施粉黛,素面示人已是清丽绝秀,今日着一件月白绫缎长袄,外罩雪絮红梅斗篷,头上是单螺髻,一支金钗穿过发髻,更衬得光彩照人。蛾眉淡扫,薄涂口脂,宛若雪中寒梅般俏生生地站在那儿,说不尽的秀美绝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