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暴雨梨花针与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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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您快出去看看吧,秦家的人堵在大门口,闹着不让大夫人棺椁抬出去。”墨柳从外面跑进来,抹了把额上的汗。
云可羡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坐起来,难得有些迷茫地道:“管事呢?”
昨日与血玲珑一战实在太累了,本想着睡个懒觉,这一大早的便不得消停。
“管事被围住了,让奴婢进来报信。”墨柳将一件丹青色衣裙递给她。
“云淑玉在哪?”云可羡手脚麻利地套上裙子,接过墨柳递来的湿巾擦了擦手,匆匆洗漱。
“大小姐并未露面,听说是病倒了。”墨柳帮她梳理着一头乌黑的长发,沉吟着道。
云可羡将手中的玉镯向上一抛,又稳稳接住:“还真是个孝女呀,大夫人泉下有知,不知该如何心寒。”
墨柳挽着发髻的手一顿:“秦家来闹事,是大小姐的主意?”
“与她脱不了干系。”云可羡换了一副羊脂玉耳坠,又扬手递给墨柳一根白玉簪。
“大小姐还真是不识好歹,若不是看在大夫人的份上,您岂会饶过她?她不但不领情,还愈发过分了。”墨柳愤愤然道。
“也好,既是她想公之于众,咱们也不用藏着掖着了。”
主仆二人简单用了早膳,来不及收拾,匆匆出了院子。
将军府大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站在前排的,自然是秦家人,还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街坊邻居。
管事和四个抬棺椁的小厮被围在中央,出也出不去进也进不来。
“呵,终于来了。”为首的一名中年男子抱着手臂冷声道。
众人齐齐望过来,云可羡一袭素衣,娉娉婷婷跨出门外。
“大舅爷,我家小姐来了,您有什么话快说吧,耽搁了下葬的时辰怕是不好。”管事拱手朝着中年男子道。
“我家妹子死得不明不白,将军府不给个说法,我秦家绝不答应。”
“大伯母中了花非花,下毒之人云清澜已然入狱,若是讨说法请去刑部。”
“别拿刑部吓唬人,老子不信这个邪!从你将军府抬出去的人是我妹子,今儿不说个明白,谁都别想离开。”
“我将军府不欠任何人的,若是你执意在此闹事,咱们便掰扯掰扯,该是谁给谁个说法。”
“死的是我秦家人,你将军府还想要什么说法?真是天大的笑话!”
“云将军出生入死保家卫国,养着云家老老少少,他的兄弟侄女们却是处处算计,将军府养了一群白眼狼。谁说不是笑话呢?”
“你,小小年纪,伶牙俐齿咄咄逼人,哪有一点将军府嫡小姐的教养?”
“教养?六岁被姨娘虐待缺衣少食,祖母罚跪禁足杖责,伯伯无视慢待,伯母冷眼嘲讽,堂姐算计诬陷,试问,能如何有教养?”
“分明是你想将大房二房铲除干净,夺得中馈大权,还编造谎言,以为我秦家是傻子么?”
“大伯云清澜毒杀发妻锒铛入狱,二伯云清彦被自己女儿云墨染所杀,大伯母中毒而亡,二伯母主动合离,三姐四姐同嫁一夫,试问,哪个与我有关?”
“即便不是你亲手所为,也同你脱不了干系,二小姐至死都喊着你会妖术,是个妖女!”
“妖术?若真是那样,你还敢在这里叫嚣?就不怕哪天着了我的道?”
“别人我不管,玉儿是我外甥女,她娘不在了,我这个做舅舅的不能看着她被人欺负。”
“云淑玉?既是你提到了她,我也不怕家丑外扬,她雇凶杀人,前日还给我的丫头下了蝶吻,若是得不到解药,七日之内会全身溃烂而亡。”
四周一片唏嘘声,众人皆是瞪大了眼,议论声此起彼伏。
“你,你有什么证据?我家玉儿绝不是那样狠毒之人。”
“证据?若是你想,我现在便可将她交由刑部,若不是看在大伯母临终托付,苦苦哀求,你以为她还能躲在将军府装病?”
“玉儿她思母心切,一片孝心,你怎能说她是装病?”
“不是么?若不是她的指使,你们又怎会大老远跑过来闹事?大伯母病了那么久也没见秦家有人上门探望,云淑玉许给你们多少好处?”
“你,你!”
“你什么你,还不赶快让开,逝者已矣,入土为安。”清冷的声音似是穿破云霄的剑宇,威力十足。
云可羡给管事递了个眼色,管事会意。
“时辰到了,请各位让路,大夫人一路走好。”管事指挥着小厮抬起棺椁。
众人不自觉地朝两边挪动,小厮抬着棺椁顺利出了人群。
管事暗自吁了口气,小跑着跟上云可羡。
将军府大门砰地关上,秦家十几个人呆立在当场,久久回不过神来。
不远处的暗影中,走出两名衣着华丽的男子。
“认识?”癸雀挑眉,琥珀色的眸子里隐隐带着一丝玩味。
“不认识。”翊王摇头,背负着双手撇开视线。
癸雀也不再言语,只是低低地笑了一声。
“笑什么?”翊王长眉一轩。
“这个五小姐倒是有趣。”癸雀抬首望向将军府,眸光流转,辨不清在想些什么。
“你若敢打她的主意,本王不介意把你送给君莫离做成药人。”
那次癸雀在西陵中了金丝蛊,是哄骗君莫离解的毒,翊王多多少少知道。
没想到癸雀唇边笑意更盛,那张原本有些凌厉的面容上竟现出几分风流之色:“他哪儿舍得。”
星沈阁是南岳的情报组织,翊王对这位东睦神医自然并不陌生,阁中有志载曰——神医君莫离,容色姣好若女。
可再“若女”,那也是个男子,翊王看着癸雀这般神色只觉有些碍眼。
“你有这个闲心,不如去护着悠悠,放任南岳公主在异国他乡游荡,有何差池第一个便治你星沈阁阁主的罪。”翊王蹙眉冷哼。
“公主那边你就放心吧,人家有蛇夭陪着,整日行侠仗义吃喝玩乐,比在宫里快活多了。属下倒是觉得,襄愉公主兴许会与这位五小姐相处得不错。”
“为何?”翊王忍不住问道。
“一个似是暴雨梨花针,针藏匣中,平日里少露锋芒,世人只当是个精美的木匣。可若身处险境,一旦发射,便是势疾力猛的暴雨梨花。”
癸雀唇边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淡笑:“另一个,宛如机关遍布的木匣,光华外现,乍一看有些唬人,可若当真破解便会发现……”
“什么?”翊王正听得起劲,他却兀自住口不说。
“我若说了,王爷不要打我。”癸雀一脸无辜道。
翊王就知道他吐不出什么好话,但依然止不住好奇,一双桃花眼微眯:“你若不说,本王现在就把你扔给襄愉公主。”
“便会发现……”癸雀续道,“那真的,就只是一个把所有利器都摆在明面上的,单纯的匣。”
“所以王爷,她们很互补,不是吗?”
翊王深吸一口气,虽然心中不得不承认癸雀的比喻确实恰当,但为了自己的亲妹妹,还是狠踹了他一脚。
“堂堂南岳公主,也是容你如此编排的?”
“属下错了。”癸雀垂首,道歉得相当自然,这句话不知在嘴里说过多少遍。
“行了。”翊王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那个尾巴怎样了?”
“我办事,王爷还信不过么?”癸雀抛去一个尽在不言中的眼神。
南岳使团下榻之处,不时传来让人面红耳热之声。
“翊……公子……奴家……不……”
仓木听着,实在忍无可忍,离窗边远了一些。
他眼见一窈窕女子进了翊王居所,半个时辰已过,屋内仍在笙歌,仓木心下鄙夷。这南岳翊王原是这般轻浮浪荡之人。
屋内歌女捶打床沿,口中作缠绵之声,虽不解那浅瞳男子何意,可这一趟能挣到二十两银子,她又怎会不尽心尽力唱好这出独角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