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这世界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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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玄大陆。
靠海山林连绵万万里。
清晨，海风吹来，灌木树丛净化掉腥气，剩下潮湿的风，飘向远方。
一处山坳，破烂小木屋里，十四五岁少年正被人摇晃身子。
“小象！快醒醒！今日最后一场考核！王孙贼已经去了！你再不起来，可要晚了时辰！”
说话之人也是个少年，皮肤黝黑，双眼很大，鼻子也大，脸也大，个子也大，哪哪都大，呃...名字也大，庄大其。
他手里摇晃的少年名叫祁小象，身材消瘦，最爱睡懒觉。
“俺怕弄伤你！再...哎！抽了两巴掌，还不醒！就你这身子板板...再挨一击，考核长老都不认识你！”
以往，这般摇晃，外加两个大耳刮子，准能唤醒祁小象。
然而今儿个，祁小象格外贪睡，而且还重复说着庄大其听不懂的话。
“二锅头泡面，真够劲！呵呵呵...这都是啥？幻觉？呵呵...还挺真！脸上有痛感！带劲儿！”
“那个啥！我还睁着眼！哈哈！没输！嘿嘿！还能继续喝！再来两套一加一！我要和大锤...决一...生死！”
“快点煮面啊！二锅头，我买了一箱！别黑我！等我醒酒，十倍找你们偿还！”
“嘿嘿，别介意哈！比饭量！比酒量！两个一块比！谁怕谁？！小爷说第二，哪个犊子敢说第一！”
闻言，庄大其眉宇紧皱，高高举起右手，迟迟没落下。
“祁小象，你长进了！俺...俺也尽力了！两巴掌下去，你还不起！别怪俺不仗义！再不动身，俺也要错过考核！你...你就在这里睡吧！放弃考核，俺们几个都不用考，就你...哎！以后在这里种田十年！”
言罢，庄大其松开拉扯的衣领，转身离开时又不忍心，回头望了一眼草垛上斜躺的家伙。
‘哎！你贪睡，在这里种田一辈子，或许很适合你！’
心里嘀咕一句，刚抬脚要走，却听到祁小象又迷迷糊糊乱吐胡话。
“别走啊！再来一巴掌！把我抽清醒点！我还能喝！”
祁小象醒了，但脑子糊涂的很，斜躺在草垛上，就是爬不起来，浑身上下各种酸痛，呲着牙，艰难朝门口抬起手。
庄大其眉头拧起，似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刚才看傻子的表情彻底消失，浑身汗毛孔收缩，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窜脑门。
“王孙贼是不是给你下毒，俺不知道，俺观看你样子，倒像是鬼上身！”
话罢，庄大其卯足力气冲出木屋，跑出百步，依稀还能听到祁小象胡言乱语。
“我不是鬼上身！我是学生！额...大学生！还是个马上毕业的！”
实在听不懂祁小象话语，庄大其确定了一件事，今日的太阳...仍旧从东边升起，但屋里祁小象...真心不对劲！
‘十二个人来到这儿，咱俩名字一大一小，很像亲兄弟，三个月光景...咱俩也算合得来！正如你所言，咱俩就是兄弟！兄弟一场，俺会记在心里！有朝一日，俺出人头地，会再来看看你！倘若那时你已不在，就给你多上几炷香！’
心里嘀咕间，庄大其脚步加快，直奔山坳西边。
片刻，山坳里一片死寂，像是没有人存在。
破烂木屋内，祁小象双手成爪，扯着长发，两眼狰狞。
“这是啥？不是假发！”
“这又是哪？！”
“我...我...穿...穿越了？”
半个时辰过后，惊悚驱散酒意，掐遍全身，各处都有十足知觉。
“不是残疾！那这...”
浑身不得劲，也不知是穿越来没习惯身子，还是吃坏了什么东西！
呆愣片刻，没搞懂现状，但心里却肯定了另一个猜测。
昨晚和同学拼黑，被二锅头泡面送到了这里。
“幸运？不幸？！这里啥玩意？！娇妻美妾，可爱萝莉，你们该登场了！”
一阵风吹来，穿过破烂墙板，似口哨，似鬼哭，又似嘲讽。
“连风都嘲笑我？！我不服！有种你出来！我们干一架！”
咆哮声落下，两眼一花，晕了。
脑海中，各种不属于他的记忆，如海潮、如浪涌疯狂侵袭脑仁。
午后，阳光炙热，风变得轻柔。
草垛里一根杂草被气流微微抬起，直勾勾捅进鼻孔。
“啊...阿嚏！”
搓搓鼻子，再次睁开眼，映入眼帘还是破烂木屋，连一张床都找不到！唯独干草堆很多，凌乱铺满屋子，这一幕，看的祁小象眼皮下垂，浑身酸痛，提不起精神。
继续躺着，仰头看向屋顶几处破烂的洞，阳光透射进来，像似给他照亮这个世界。
“地狱难度？”
“不不不！谈不上！没啥威胁生命的存在！只能算是贫瘠难度！”
穿越而来，周遭环境苦逼到极限。
获得这身子原主记忆之后，自杀的心，在脑海中徘徊不灭。
“孤儿，从小吃百家饭，求村长三个月，才换来一个名额！加入武林门派，混个前程？！掌药堂！呵呵，名字挺好，可这...算个屁的前程！”
“三个月种药田，学习药材，辛辛苦苦百天...额...原主咋去的？！他不去，我咋上身的？”
嘀咕到这里，突然想起庄大其离开前说的鬼上身，不由一阵恶寒！
“这世界有鬼！”
没错，这世界有鬼！而且还不少！
“桀桀桀桀...”
忽然间，屋外传来一阵怪笑。
“什么玩意？！”
“终于...这山坳里就剩一个了！”
“到底什么玩意！”
怪声音质自带混响，祁小象敢拿再穿越一次的机会打赌，那声音绝非寻常人！
屋外，安静几息，连风声都听不到。
“幻听？”
还以为上辈子酒劲没清醒，耳朵听错了！忽的，一缕黑烟轻飘飘、歪扭扭来到屋里。
“今儿个咱运气好，猜拳，咱赢了！小家伙，别怕，我饿了百日，一口吞了你，不会给你带来疼痛！桀桀桀桀...”
“鬼...”
祁小象哪见过鬼？原主记忆里也只是听闻别人说过！
极度恐怖临前，全身汗毛站立，身子剧烈颤抖，脑子却没被吓晕，反而还很精神。
‘说两句！求求饶！再打个商量，至少让我看看外面太阳是不是假的！’
‘大白天的！一只鬼从外面来窜门！什么世道？！’
艰难抬手，刚摆动两下，想说句求饶的话，嘴巴哆嗦的厉害，舌头不听使唤，憋了两息，咬紧牙关，就只吐出一个字！
“干！”
一字出口，面前的鬼好似没听到，压根没计较，更没再啰嗦，整团黑雾化作大嘴，笼罩而来。
鼻尖嗅到腐朽死气，祁小象认命了！
‘这穿越...旅途...真特么短！’
兴许是莫名其妙死过一次，再次面临死亡，他居然很安静！
就在黑雾几乎包裹他，视野被一个个黝黑气旋占据之时，忽的，屋外猛然传来一声爆呵！
“大胆！”
短短两个字，声如洪雷，传遍八方。
黑雾似遭到声波攻击，瞬间变淡。
与此同时，祁小象耳边隐隐听到一声不甘惨叫！
“不...”
声音是鬼雾临死前发出，可祁小象并没因此惊愕。
鬼雾消散那一瞬，脑海里也有个声音响起。
“魂力加一！”
刚想试着呼喊几道蓝星人都懂的‘咒语，’破烂木屋门口，突兀多出一道人影。
“哼！幸亏老子来的及时！否则...这处药园以后又要荒着！”
来人五大三粗，雄壮身子比木屋门框还大一个尺码。
比划一阵，轻拍一下门框，确定挤开门框进去，屋子绝逼会塌。
“那个啥！瞧你这怂样！不指望你感谢老子救命之恩！反正你死了，这药草园空着也是空着，与其那样，老子今日就当为门派做了点贡献，救了一个农夫！”
屋里，祁小象回神，努力捋顺舌头，轻声询问。
“刚刚...那真是鬼？”
“嗯！最垃圾的散雾鬼！”
“厉害！一声喊话，就震散了一头鬼！我...我能跟你学刚才那一招嘛？”
“你想学？哈哈哈！做梦！”
“呃...”
祁小象一脸苦涩，猜道别人不会轻易教他，可他很想学一手保命。
然而，不等他想到别的说词，门外壮汉抢先开口。
“这破屋子门太小！老子不进去了！外面太晒，长话短话！老子只是给你传个话！咱们掌药堂规矩，你也知道！没通过考核，以后...你就是这三零三药草园的农夫！为期十年！十年内，每次考核都没通过，逐出门派！相反，明年考核，你也能参加，只要通过考核，就能入门派做药徒！”
言罢，壮汉抹去额头上一滴汗珠，啥动作也没有，转身就走。
“喂！喂！再有鬼来，我拿什么活命！”
见救星要走，祁小象挤出全身力气大喊。
真若这么着留他一人在此，明日太阳...噢不！是今晚月亮都别想见到。
刚才被震散的鬼可说了，它是猜拳赢的机会来吞祁小象。
这就证明，附近还有其他鬼！
屋外，走出十步的壮汉，挠挠头，又摇摇头，再点点头，好一阵自我博弈之后，走了回来。
“你小子...额...记住了！今日老子救了你！回头若有旁人问起，你要说实话！老子这么做，理应得到奖赏！一会儿我去试试，能不能去长老那里换株药材！”
“大爷！你这么走了，我没自保之力，再来一头鬼把我弄死，谁给你作证！”
祁小象听出来了，壮汉走回来，可不是单单说这么两句，一定还有其他什么事情。
“简单！”
壮汉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张黄色小符，凑到嘴边，舔一下背面，呱唧，贴到门板上。
“有此护身符，不用担心什么鬼会来！”
“可我还要出门种田，不可能一直在屋里！”
祁小象自己都没想到，为了活命，他居然这么快、这么自然进入农夫角色。
闻言，壮汉扭头看看门板，抬手想把小符揭掉，几次尝试，却都没成功。
“哎！你不早点说，直接贴你身上就是！”
‘卧趣！这大哥脑子缺了点啥？把小符给我不就行了，糊门板上，下一场雨，还有啥功效？’
壮汉又开始挠头，也不知多久没洗，阳光下，似雪花的头屑洋洋洒洒。
“让我好好想想！别急！”
“嘿嘿，我不急...”
话刚出口，肚子叽里咕噜一阵嚷嚷。
祁小象眼角抽抽，立马换了个说词。
“天不早了，您看...要不给我留一份武功秘籍，或者啥功法的...我自学？”
有鬼的世界，一定不止普通凡人，原主记忆里听村中老人说过仙人，当然更多提及的是各种大侠！
既然别人能做大侠，祁小象觉得自己穿越过来，不该简单平庸活一生，而且他再也不想如刚才那样，面对一头最低级的鬼自己啥也做不了。
习武，必须要习武！
这个想法在心中打定，他就开始盘算如何得到武功。
然而，计划的再好，也赶不上现实变化多。
“武功秘籍？！功法？！你小子故事听多了！那些玩意老子也想要！”
壮汉呲牙咧嘴，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那...你刚才那一招...嘿嘿...教教我呗，遇到鬼，我也喊一嗓子！大不了，以后多喝点水，保持嗓子湿润。”
“呵！老子算明白了，你特么就是个傻子！不去考核的家伙，脑子都不得劲！打小父亲就交代...不能和傻子多说话，否则，老子也会变傻！额...”
言语间，壮汉又要走，忽的想起了什么，低头凝视脚丫子，前后都破洞的布鞋，好似勾了他的魂魄。
祁小象没再说啥，心里也确定了一件事，门口的汉子典型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不是傻子，也是个二傻子！
‘麻蛋！什么都不给，还骂我是傻子！给我等着，小爷如果能在这里混的下去，迟早去收拾你丫的！’
怨气在心里抒发完，他又释然了，再怎么说，刚才人家都救了自己，不该多奢望。
‘对啊！刚才那句魂力加一，是不是我也有神配之物？！’
‘系...系统？！’
‘系统爸爸！’
‘系统姐姐！还是美女小姐姐！’
‘系统大爷！’
‘......’
一连呼唤几十声，没半点回音。
正当他还想再努力呼唤一次，忽的，一股浓郁腐烂臭味，不知何时弥漫整间屋子。
“呶！老子没啥武功秘籍，更没功法！但...几年前，跟随几个家伙去了一个墓地！好东西没捡到，还险些丢了命，从河里出来，身上就这两块皮子！上面花里胡哨的玩意，老子看不懂，本想去外面找个陌生家伙给看看！额...这些年没出过门派，一直藏鞋里，还真别说，用皮子垫鞋里，挺舒服，不磨脚，不膈脚！今儿个看你可怜，这两块皮子，老子先借你看几天！下个月...对！就是下个月，门派发口粮，老子再来，你小子的那份全归老子！当做老子给你看宝贝的好处！另外...嘿嘿...若这两块皮子上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那也是老子的！你要把看出来的东西，全都告诉老子！否则...老子气血境的实力，轻易就能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