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花开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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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清风终于意识到——
面前的白家和，恐怕早已不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位姑娘。
“你到底是谁？”
他突然开口问道。
然而对方依旧只是笑着，并未回答。
也不知她到底是不能说话，还是不愿说话。
借此间隙，彦清风疲累的身心暂且得到了舒缓。
他放弃追问，重振精神准备展开新一轮的攻势。
白家和见状终于有了反应。
她微微鼓起小脸，对于前者所展现出来的漠不关心的态度，似乎很不满意。
为什么你就不能再多看我一眼？
为什么你就不能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呢？
她的心中有一团妒火开始燃烧。
即便身为异兽的她并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嫉妒些什么。
彦清风改变了强攻的战术。
身为自然系术者的他，其实并不惧怕精神一类的冲击。
正如此前应对郁辉的抑制之力那般，他完全可以在集中自身能量以抵消内部压迫的同时，借用周围环境所形成的阴影，发动威力不俗的反击。
一念至此，他索性交错步伐，主动拉开了双方之间的距离。
可白家和岂能让他如愿。
这位已然叩开心扉、不再抑制内心感情的姑娘，此刻恨不得背后生出一对翅膀，光速飞到所爱之人的身旁，与对方贴得越近越好。
她莲步生花，正欲飘身向前，恰在这时，对面的彦清风突然开口道：
“你平时一直随身携带的那个小药箱呢？”
白家和微微一怔，旋即内心泛起了一丝欢喜。
看样子，他还是挺关心我的嘛！
她再度展露笑颜，却只听对方这样说道：
“先前在潇湘竹林碰见杨青青时，她曾承诺自己欠你一份人情，此事不知你是否还有印象？”
“当时，我曾让你打开药箱，取出里面备用的签字笔和纸张，却被你故作没有听懂，巧妙地糊弄了过去。”
“现在想来，那时候的你应该就已经不再是真正的白姑娘了吧。”
“毕竟这个药箱，只有她本人才能够打开，我说得没错吧？”
白家和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而另一边的彦清风犹在继续说道：
“以前的她每逢开心之际，总会情不自禁地翩翩起舞。”
“可不知从何时起，她的性格突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不论喜怒，不论哀乐，她只会一个人默默地藏在心底...”
“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说到这里，彦清风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深沉的痛惜。
“我想，我所认识的那个她已经不在了吧。”
“虽然没有相处太久的时间，可对于这样一位善良纯朴的姑娘，即便是像我这样的庸人，也会对她抱有一丝特殊的感情啊。”
“或许现在的你已不会再想起...”
一边说着，他一边从口袋中取出了某件东西，并将其高高举起。
竟是一片稀薄的糖纸。
“这枚糖果，是你在蜘蛛洞穴第二层时送给我的礼物。”
“这也是我加入逐梦小队以来，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糖果本身或许很酸，或许很苦。”
“可我的心在当时却是前所未有的暖，前所未有的甜。”
“只可惜这些记忆，现在都要随着她一同逝去了。”
彦清风松开手指，任由这片糖纸被大风吹落，一如那生于枝头早已凋敝的枯叶，摇摇欲坠，随风凋零。
......
白家和终于明白了内心深处嫉妒的根源。
说来也是可笑。
她一直以来所嫉妒的对象，竟是——
她自己。
用更准确的话来说，是身为异兽的妮妮，嫉妒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白家和。
对方口中的药箱，对方口中的跳舞，对方口中的糖纸...
所有动人的故事，所有值得纪念的场景，都是这位哑女姑娘与所爱之人共同执笔，抒写并镌刻下来的一篇又一篇的回忆。
而她自己，只是个卑劣的情感小偷。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却还在一厢情愿地认为，对方终究会爱上自己。
即便...
即便两者真能碰撞出情感的火花，对方所中意的对象，也必定是那位纯白无暇的哑巴姑娘，而不是她妮妮。
她只是个异兽。
她什么都不是。
“嗬...嗬...”
妮妮开始用力地喘气。
她不甘心，却又无能为力。
名为嫉妒的种子于此刻终于开花结果。
她打算杀死面前的这个男人，然后陪着对方一同殉情。
死死死！
她不再保留实力，瞬间爆发出了远超于先前三倍的能量，其所发动的正是——
夺心！
被情感冲昏头脑的她并未发现，站在其对面的彦清风，身形隐约有些虚幻。
强大的精神冲击准确命中了目标，却并没有收获预想中的效果。
怎么回事？
望着仍旧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的对方，妮妮终于察觉到了异常。
此人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彦清风！
用更准确的话来说，站在她对面的只是一道用于招架诸多攻势的影分身，至于彦清风的本体，不知何时竟早已通过阴影遁入地面，难觅其踪。
难道说...
妮妮回想起先前将对方挤出地面的经过。
莫非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将影分身释放而出，完成了金蝉脱壳的计策？
真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
一念至此，妮妮反而变得更加兴奋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
嗡——
她的脑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前所未有的晕眩，仿佛中了自己的夺心异能一般，目眦欲裂，痛苦难捱。
与此同时，一双由阴影组成的镣铐又应声从地面窜出。
她的脚踝被紧紧扣住，瞬间丧失了移动的能力。在她惊愕、困惑、失落的目光下，彦清风的本体就这样面无表情地浮现在了其身前，随后重重一掌拍在了她的身上。
噗——
躯体与精神俱遭重创的妮妮，张口吐出了一大滩鲜血。
可最让她感到痛苦的，莫过于自己那颗已如死灰一般的心。
我看到了他的心。
演得全是他和她的电影。
他不爱我。
尽管如此。
他还是赢走了我的心。
......
“结束了。”
彦清风的手中握着一把影刃，并将其牢牢地抵在对方胸前，一字一句道。
这场胜利对他来说并不容易。
对方在心神恍惚之际，对自己的影分身释放了夺心异能，从而立刻遭受了巨大的反噬，由此他才能够把握住后续的机会。
不知为何。
在即将了结对方性命的那一刻，他的手却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妮妮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同时，她还看到不远处的丛林中，有一道正在疾速穿行、赶往此地的身影。
已经足够了。
至少他为了我，有过这么短暂一瞬的停顿。
哪怕只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杀了我。
妮妮最后一次露出了微笑。
她算好时间，轻踮脚尖，身体在前倾的同时，撞过了对方手中的影刃，撞入了对方的怀里。
她失去了全部的生机。
一如凋谢的小花，被微风卷起，散落天际。
如果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那么下一次，我希望自己的结局至少能是美梦。
花非花，雾非雾，
镜花水月一场空。
花开花落花自怜，
人去人归人自心。
......
彦清风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只是他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将他整个人又瞬间拉回了现实。
“小彦，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害大勇、阿全、家和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