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与心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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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靖的身上染满鲜血，宛如一个血人躺在尸堆里沉默不语。
就在刚才，他杀了太多的人，可是不杀他们就会死更多的人，除非郭靖能够做的到对那些无辜的牧民们遭受的苦难视而不见，不然他根本就没有第二种选择。
不知不觉，求道长生的郭靖反而成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修道修心，修成了屠戮厮杀，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正当自嘲时，
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却忽然自郭靖的心口响起，那突如其来的声音仿佛将天地都在这一刻凝结了。
风不再吹，云不再飘，时间陷入静止。
“你的道本就在江湖，无需自嘲。”
“是谁？”
郭靖在心中问道：“你是谁？”
“我是你的心。”
“心？”
“七窍玲珑心。”
谁能想得到郭靖的根基神通七窍玲珑心居然有自己的意识？
但郭靖只是默默的看着头顶一片青天，整个人无动于衷，喃喃的问：“那依你看来什么才是江湖呢？”
七窍玲珑心说道：“战争是江湖，生活是江湖，心爱的女人也是江湖，人和人之间就是江湖，它一直都在你的身边。”
郭靖没接它的茬，继续又问道：“你是从何处来的，我初开七窍玲珑心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我的心里面还有另外一个意识存在？”
七窍玲珑心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或存在亦或者不存在，我到底在不在，其实是由你决定。”
郭靖试着说道：“所以你是......如在？”
七窍玲珑心不理会郭靖的打趣，继续说道：
“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本身是一直存在的，只不过有时候因为它们存在的久了，所以并不是那么的显眼，只有当人们需要它的时候才会蓦然发现原来自己身边一直都存在着人们需要的东西。”
郭靖道：“所以你其实一直存在，只不过是我先前没有注意到你？”
七窍玲珑心道：“没错。自一个月前你恢复了记忆，从神通宝塔将我唤醒之后我就一直存在。只不过你初得两件法宝，心中正值欢喜雀跃、醉心于吸纳灵气、修仙得道，每日又勤练武功、有红颜相伴、和动物交谈、军营演武......算得上是生活十分的充足，从未有过现在这般空虚寂寞，自然也就没有发现我的存在了。”
郭靖道：“你觉得我现在很寂寞？杀了人之后总是会寂寞的吗？”
“不。”
七窍玲珑心回答：“杀了人之后未必会寂寞，有的人杀了人只会感到兴奋和快乐。但是自我怀疑过后一定会感到寂寞空虚。”
郭靖道：“我有自我怀疑？”
七窍玲珑心道：“你的确在怀疑你自己。你欲修仙成道，可是却不知该如何真正的修道，反而因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被迫在战场上厮杀搏命。你身边的死人和鲜血让你产生了自我怀疑，这时候你需要一个人陪你说说心里话，所以才会察觉到我的存在。如果你的内心不寂寞，又怎么会察觉的到在你的内心还有另外一个意识的存在呢？”
面对着自己的“内心”，郭靖显得也有些放开了，没有平日里那般严肃，开玩笑的说道：
“我并不觉得我会怀疑自己，而且我也从不寂寞。你既然是我的心，就应该知道华筝公主喜欢我，我郭靖的大名在这乞颜部谁人不知？就是王罕、札木合也听说过我的名字，将来我还会到中原去找个比你这颗心还要聪明百倍的女孩当老婆.......”
七窍玲珑心见他转移话题，笑了一声：
“她喜欢你又待如何？你在此地无人不知又如何？你将来娶个比我聪明百倍的老婆还能如何？试问这天下间除了你自己的心以外，可有第三个人能够知道你来自何方？有谁知道你是一个轮回的异世人？倘若你有一天突然离去，你是否会担心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如今这些人？这是不是你心中的魔障？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有云，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如今你非但没有远离颠倒醉梦，反而每日徒增烦恼，心生挂碍。”
郭靖突然面无表情，道：“你有何高见？”
七窍玲珑心道：“你应该问你自己才是。”
郭靖微微皱眉：“你刚才不是说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七窍玲珑心叹息道：“所以当局者迷，我和你一脉相连，如今就连我都因为你的情愫已陷入了进去，可叹我这聪明绝顶的神通本领却解不得你这俗人的心思，真是惭愧惭愧！”
郭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那你还是回去吧，我累了，不想再和你说下去了。”
七窍玲珑心道：“你无需赶我，我本就不是刻意要出来的，只是当你内心空虚的时候我才会现身罢了。现在有人要来见你了，我已没法子留在这里了，我们以后再见吧。”
七窍玲珑心话音一落，
郭靖好似大梦惊醒一般，风云即动。
耳边传来惊天动地的响动，远处一片尘土飞扬。
他从尸堆里猛的坐起来，
顺着声音眺望，只见乌压压的兵马从远方赶来，喊杀声响天彻底，同时呜呜号角声起，铁蹄踏碎了草原大地，那气势就好似要连整个天下都夺的一样。
郭靖认得这是铁木真的骑兵。
就在刚才不久，
牧民们终于赶到了铁木真的军营里，通过层层汇报，终有人进入军中大帐将这一切都告诉了铁木真。
铁木真似乎早有预料，甚至早已派出了人去探查对方的消息，只是没有想到他们会来的这么快，而且还派出了一队先锋绕过了乞颜部的巡逻哨骑直接对他们发动进攻，用屠杀牧民这种行为来下战书。
当他问起郭靖现在所在何处、得知郭靖居然一个人折身回去抵挡上百个骑兵先锋，不仅在场的众将领倒吸一口凉气，就连铁木真的脸色都变了。
当场霍的站起来，下达命令，令其帐下大将博尔忽、木华黎、赤老温、哲别等人调动兵马做好防御，随时准备出发迎敌。
他则亲自佩戴征战多年的金刀，沙场点兵，率领了八百骑兵精锐来支援郭靖。
听到铁木真的命令，在场众人不禁眼神交流，都流露出一种难以置信的神色。
铁木真是什么人？
能屈能伸，百折不挠，杀伐果断，富有雄才大略的一代枭雄。
他为了发展自己的势力，连屡次帮助他的安达札木合的情意都能够不顾，更是虎视眈眈的将义父王罕作为自己将来的对手，在他的眼中根本没有什么是不可放弃的人，只有这天下才能够入了铁木真的眼睛。
这样的枭雄怎么会为了一个在军中没什么地位的小子亲自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