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旧事,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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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琴听到张道一这句话，神色有些可惜，苦笑道：“近来诸事缠身，花费了不少，现今也拿不出几两银钱，小道长既然说价格高昂，那还是算了吧。”
张道一点头笑了笑，没有多言。
不多时，老陈又抬来了一碗阳春面，挽琴尝了一口汤，同时笑道：“一把细面，半碗高汤，一杯清水，五钱猪油……是这样做的吧？”
啪！
老陈忍不住拊掌一笑：“正是！”
“可我怎么做不出这个味道？”
“我用的是我自制的酱油，味道那自然是不一样的。”老陈自豪道。
“原来你有秘方。”
“秘方谈不上，这样吧，姑娘，吃完面之后，我弄一瓶我店里的酱油给您带上。”
老陈摆了摆手，这位挽琴，是他的熟客，以往常来，二者也因此相熟悉，这点小礼物，在他看来的确不值一提。
“那真是太感谢您了，挽琴一介女流，身在风尘，一无长物，我给您弹曲琵琶吧，聊表谢意。“挽琴声音柔和。
老陈还想拒绝，但却被张道一和赵吏一同拦了下来。
紧接着，便见挽琴十指轻舞，一曲琵琶曲似那泉间清水，流淌而出：“君生我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甚至连门外，都可见绿光莹莹，身形绰绰，聚集了好些飘飘荡荡的孤魂野鬼，似是被这琵琶声吸引而来，又似是被那桌上的灵香吸引至此。
不过他们却只敢在门口待着，毕竟屋内坐着的，有一位是天师弟子，还有一位是灵魂摆渡人，都不是他们这些孤魂野鬼能够对付。
“姑娘弹得好，我老陈真有耳福啊。”面馆里挽琴一曲弹罢，老陈感叹道。
老陈此时也端起酒杯，朝着张道一三人示意，而后一饮而尽。
随后，又见他擦了擦嘴，高兴道：“不瞒几位，我也有件喜事，明天我闺女就要出阁了！”
“恭喜。”
张道一放下杯子笑道，几人如今也像是打开了话匣，说着家长里短，从老陈那要出阁的闺女凤蝶，聊到挽琴遇到了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今日就打算离开此地，再到赵吏收来的宝物太岁肉……
“小道长近来可有什么喜事？”赵吏看向张道一，装作不认识，笑着询问。
张道一闻声，笑道：“今日三位说了那么多喜事，倒的确让我也想起一件事来。”
“小道长，是啥喜事？”老陈喝了酒，像是有点上头，竟是毫不犹豫地问道。
“前段时间，遇到一位人傻钱多的土财主，只是帮他的一位叔叔入土为安，他便给了我不少黄金作为报酬。”
张道一笑道，他在山下的经历少，哪有那么多喜事，近来值得高兴的，也就小王爷给他送钱这事儿了。
“黄金？！”
老陈瞪大了眼，就连一旁的挽琴都有些诧异。
现在这个时候，能轻易拿出黄金的人，身份可不会简单，张道一说的轻松，但在他们想来，绝对是一件大事。
“也是小道长有真才实学，不然这钱怎么不被其他人赚走？”挽琴恢复平静，笑着说道。
“多谢挽琴姑娘称赞。”张道一拱了拱手，同时耳边传来一阵车轱辘声，笑了笑道：“挽琴姑娘，看来您要等的人来了。”
挽琴此时也听到了门外的车马声，起身收起琵琶，盈盈朝着张道一三人欠身，同时道：“他来接我了，小女子便先行告辞了。”
“慢走。”赵吏道，像是想起了之前挽琴和他说的几句话。
张道一也与挽琴做了个简单的告别，老陈则是按照约定，给出了一瓶自制的酱油。
而在挽琴离开之后，面馆内清冷了许多。
张道一坐到了赵吏那桌，看着正在忙着收拾的老陈，道：“你要带他走了？”
“嗯。”赵吏点了点头，同时看向老陈：“该收摊了吧？”
“是啊，该收摊了。”
老陈脸上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砍头，疼吗？”张道一坐在条凳上，看着老陈脖子上缠着的围巾问道。
老陈下意识摸了摸，咧嘴一笑：“有点。”
“你看起来，像是个好人。”
赵吏开口，这一夜的经历，在他上千年的生命中，短暂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却让他生出一种异样感。
他的心底，某个念头开始疯狂滋生，比以往更加剧烈，甚至他自己都已经有点压不住。
“我本来就是好人！”
老陈说的斩钉截铁，然后眸子又黯淡了，接着道：“我是个好人，但我也是个穷人……”
他的故事不长，就是关于他为何杀了老吴两口子，对与错、善与恶，无不是这个混乱时代下的缩影，被逼到绝境，老陈这样的例子，绝对数不胜数。
就像婴儿时的他，也被人遗弃一般！
“吏哥……”张道一喊了一声，眸子中的情绪很复杂，“你说，我若是实力够了，可以去杀了那些祸国殃民的杂碎吗？”
亲身体会，与隔着屏幕观看，感触完全不同，哪怕已经知道这一切故事，张道一此时的心绪依旧很乱。
这一世他修道，但终究不是草木，不可能无情，来时的路上，他就已经看到很多，也帮了很多，但……根坏了，只是修剪细枝末节，也无济于事。
所以，他起了杀心。
“天有道、地有势，人有祸福，一个国家，也有气运与国祚……”赵吏说着，随后沉默半晌，方才又道：“现在，还不行。”
张道一微阖双眸，慢慢平复心境。
“你求我的事情，我答应了，现在，你该随我走了。”赵吏没有打搅张道一，在其静心凝气之时，带着老陈离开了面馆。
“下次见面时，我会将人间行走令交与你。”最后一道声音落下，本是灯火通明的面馆，在一霎那间失去了光芒，凛冽的寒风，穿过门窗，肆虐在店内，一道道幽魂，小心翼翼地靠近，想要离得再近些，去闻一闻灵香。
但他们不敢打搅张道一，此时他身上澎湃的内气与法力，有如风暴一般，能轻易撕碎一般的孤魂野鬼。
许久之后，张道一身上的风暴渐渐散去，那一双眸子睁开的刹那，隐有锋芒乍现，若是出鞘，必然惊动天下。
“道道道……”
张道一连呼三声，随后身如狂风，冲出面馆，但却不伤那些孤魂野鬼分毫。
……
南方，一个名为红溪村的地方。
一道身着黑裙的身影，沿着河流，向着源头走去。
但就在走到半道时，她像是有所感应，目光朝着北方看去：“悟道了？”
“法武兼修，十六岁的宗师与大成真人，世间修行者，从此有了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啊。”
说着，她不禁看向星空：“那件事，或许他也真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