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如虎添翼的范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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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的时候,廉斩指着远处正在苦战的郦元乐,为难的询问张崇义:“陛下,你岳父...”
张崇义看也不看那个方向,面无表情地撂下一句:“要是可以的话,麻烦楚王帮我料理一下这个无耻之徒,我张崇义可没有这等无情无义的亲戚。”
这话要是被郦宛丘听见,以后张崇义恐怕很难踏进椒房殿的大门了。
廉斩哈哈大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
荆州将士迅速让开一条通道,张崇义带着寇登张擒虎往南边的崤山遁走。
在高高的山峰上与蒲渭阳会合后,蒲渭阳指着荆州大营的乱象,好奇地问道:
“你们不是去策反郦元乐么?怎么搞得荆州大营天翻地覆?竟然还能安然返回?”
心情激荡的张崇义并未正面回答蒲渭阳的问题,而是催促道:“赶紧回潼关,我要调兵偷袭兖州大营,能否成功击败范进,在此一举了。”
蒲渭阳不再吭声,四人仗着轻功,在崇山峻岭中一路飞掠,几次不小心撞见躲在山里的暗哨。
张崇义才懒得管他是荆州盟友还是兖州仇敌,能轻松杀掉的顺手就送他们归西,仓促间杀不掉的高手,就迅速摆脱,埋头狂奔。
几十里陡峭的山路,在这几个武林高手的脚下如同平地,不过两个时辰就走完了。
将近潼关时,张崇义踩在一处极高的山岗上向北了望,不由暗暗叫苦,原来范进考虑的极为周详。
他们出兵偷袭荆州之前,就让陈槟带着数万大军连夜在潼关之下严阵以待。
潼关以东十几里狭窄的崤函古道上,一路过去都是熊熊燃烧的篝火,一排排刀枪剑戟、弓弩盾牌在夜光下分外可怖。
张崇义等人趁着夜色纵身跃上潼关,守城士兵以为是兖州高手前来偷城,纷纷调转弓弩准备攻击。
张崇义大声喊道:“不要射箭,是我!”
这个夜晚荆州大营和兖州大营连番异动,薛焉贺中云尉迟璘王宝山等大燕将领早已收到风声,全都守在城楼上,密切关注着关外紧张的形势。
待见到张崇义从天而降,不由大喜过望。
薛焉连忙喝退所有士兵,骂道:“都瞎了眼吗,连陛下都不认识?”
众将士慌得俯身便拜,张崇义平静地挥了挥手,众将士缓缓起身。
回头看时,刚刚还陪在身边的蒲渭阳又消失无踪,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入神境地仙,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露面。
张崇义跟薛焉贺中云尉迟璘等人寒暄几句,薛焉等人急不可耐地向他打听荆州兵营的情况。
张崇义三言两语介绍完荆州内乱和兖州兵马偷袭荆州大营的机密。
“原本我跟廉斩约定,想要趁着范西元大举偷袭荆州兵马,兖州兵营可能出现防务空虚,派遣一支精兵去兖州兵营放一把火,烧光兖州的粮草,想不到陈槟早有防备。”
“这条古道原本就狭窄崎岖,如今被兖州兵马层层把守着,怕是飞鸟难渡。”
“潼关的兵马本就所剩不多,守城都自顾不暇,哪里能够冲破敌军的层层守备?哎,我们就只能在关内看戏了。”
张崇义趴在城墙的垛口处,一脸沮丧地了望着远处微弱的篝火,只能望洋兴叹。
薛焉等人默默地守在他的左右,一起眺看着数十里外的厮杀,各怀心事。
此次疯狗陈槟作为指挥攻城的前军主将,摆出玉石俱焚的架势疯狂攻打潼关三天。
潼关城下虽然留下了数万兖州士兵的尸体,但己方的伤亡数目也极为恐怖,当前能够作战的不到一万人马,守城器械、滚木擂石、箭矢等物资消耗速度快如流水。
几大将领连日来劳心劳力,食不知味寝不安席,精神都极为萎靡,一个个眼眶布满血丝。
涿郡出身的八大骑将军,秦幂、张坚、陈群、蒋仁义、贺中云、刘常乐、尉迟璘、王宝山是张崇义最为信赖的心腹。
与尚修竹向烈常羽冯礼等人有所不同,尚修竹等人是张道冲大将军一手提拔起来的将领。
八大骑将军连同步兵三大统领罗明玉、范长春、李元艺,都是张崇义亲自从底层慧眼拔擢的青壮派。
年龄最大的没有超过三十岁,可谓是嫡系中的嫡系,心腹中的心腹。
贺中云尉迟璘王宝山跟随张崇义打过青奴,打过信都,打过青州,打过兖州,在一口锅里吃过饭,在一堆火上烤过肉,甚至在同一条河里举行过撒尿比赛,亲信程度远超旁人。
薛焉徐霖纵然被张崇义信任器重,但在这等危机四伏的兵家重地,四周都是森森如雪的刀枪剑戟,他们为了避嫌,早已摘下身上的佩刀,远远地站在一丈以外。
唯独贺中云尉迟璘王宝山敢佩戴刀剑,紧紧贴在张崇义左右,丝毫不用避讳。
“据陛下所说,是郦元乐勾结范进,在荆州大营掀起内乱,给了范西元的可乘之机,然而郦元乐为何会如此倒行逆施呢?”
旁人都知道郦元乐是张崇义的岳父,皇后郦宛丘的父亲,心里虽然都对郦元乐的所作所为鄙夷不解,却不敢大庭广众的询问缘由。
贺中云作为心腹,却毫无顾忌地问了出来,算是替所有人提问。
张崇义疲惫的眼神望向远处起伏不定的火光,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贺中云的问题,而是低头想了一会儿,慢慢说道:
“郦元乐这些年在荆州过得并不舒坦,廉斩表面上重用他,其实是想以他为饵引我上钩。”
“我这位老丈人是个修炼成精的老狐狸,大概看出了廉斩的险恶用心,不愿意束手待毙。”
“他前些日子还偷偷写信给皇后,说想与我携手合作,伺机烧毁荆州的粮草,助我们一臂之力。”
“呵,我还以为他是良心发现,想起还有皇后这个女儿,想不到他是到处押宝,一边跟我们明修栈道,一边跟范进暗度陈仓。”
“果然是有心机,有手段,别说我没料到他会做的这么绝,便是老奸巨猾的廉斩也没玩过他,被他来了个釜底抽薪。”
薛焉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您预料这场战事的结果如何?”
张崇义笑道:“结果不是很明显吗?范西元跟金不换一样,既是天生神力的猛将,也是乱中取胜的狠将,最擅长打乱战夜战。”
“荆州最强的是水军,骑兵步兵普遍不如兖州,武功卓绝的顶级战将更是望尘莫及。”
“范西元麾下猛将如云,气胜巅峰都有十几个,实力之强悍,连我都自叹不如。”
“廉斩若是能够将他挡在荆州大营之外,或许还有一战之力。”
“如今竟然被范西元领着精锐杀进了兵营,廉斩怕是过不了这个生死玄关咯。”
“荆州大营肯定是完了,那几万兵马起码要折损大半,廉斩父子能否逃出生天都不确定。”
沉默了半天的贺中云忍不住插话道:“末将倒不关心廉斩父子和荆州兵马的伤亡情况,只关心荆州大营的粮草去向。”
“范进此次来的仓促,所携带的粮草极为有限。”
“据探子送来的消息,他们的粮草最多只能维系两个月。”
“兖州被他们搜刮了多年,民力几近枯竭,民间根本就筹集不到更多的粮食,只要我们能够阻挡他们两个月,兖州兵将不攻自破。”
“范进之所以不惜背负骂名也要毁约背盟,突然捅廉斩一刀,为的就是荆州那百万石粮草。”
“倘若被范进完整地接收了荆州的粮仓,那等于是给了范进续命的机会,对我们极为不利。”
尉迟璘面带忧色地扫了一眼贺中云,随后马上看向张崇义道:“希望廉斩能够做点好事,就算要输,逃走前好歹也要把囤积的粮草一把火烧光,不要留给范西元一粒粮食。”
“只要没有得到荆州的粮草,范进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既失去了盟友,也失去了长期作战的本钱。”
张崇义惭愧地拍打着额头,非常懊恼道:“哎哟,被你们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蠢事。”
“刚才在荆州大营里,只想着如何尽快赶回潼关调兵,却忘了趁火打劫,绕道回去放火烧光荆州的粮草,犯蠢了。”
贺中云笑道:“陛下不用自责,你们三个人在重兵环绕之中,又没有粮仓的详细情报,匆忙间哪里找得到粮仓呢?”
个子相对矮小的王宝山嗓门极大,大声道:“荆州粮仓的位置肯定极为隐秘,周边定然安排着重兵把守,范西元急切间未必找得到。”
“说不定廉斩有本事在范西元抵达之前,派人把粮草全运回南阳。”
尉迟璘摇头道:“这不是开玩笑嘛?他有郦元乐作为内应,想要找到粮仓估计不是难事。”
“虽说我们都不知道荆州粮仓的具体位置,但荆州兵营靠近弘农郡,粮仓多半是在熊耳山一带,距离南阳还有几百里山路,哪有那么容易运回去呢?”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当真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廉斩会不会抢在范西元之前,一把火把烧掉粮仓,断了范进的念想。”
众将的目光齐刷刷看向张崇义,皆是一般的心思。
范西元能否顺利得到荆州的粮草,就看郦元乐这个两面三刀的家伙到底真心帮谁。
倘若他有意相助张崇义这个女婿,定然不会把粮仓拱手送给范进。
倘若他冷血到不顾及跟郦宛丘的父女之情和跟张崇义的翁婿之情,带着兖州兵抢到了荆州的粮仓,那就是彻底倒向了范进。
贺中云明知道有些问题是不能触碰的禁区,但还是按耐不住好奇心,压低声音问道:
“陛下,倘若郦元乐这次真的倒向了范进,我们以后遇到他该怎么办?”
众人都神色古怪地盯着贺中云,心想这小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这种关乎性命的问题也敢问。
东边渐渐露出了一丝鱼肚白,黎明前的寒风格外刺骨,将四周的火把吹的摇摇晃晃。
张崇义简短的几句话却比寒风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你们以后见到郦元乐,但凡能够杀死他,就一定不要心慈手软,先杀了再说,也不要跟我汇报,尽量毁尸灭迹,以免被皇后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