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出尔反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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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嗓音低沉性感,很难让人不多想。
赵青宁还没机会提醒他通讯器那头有人,男人话锋一转,声音比刚才冷了八个度,“是不是还觉得自己挺英勇?这么危险的地方都敢上,我该还你个天大的人情是不是?”
赵青宁被他锐利的眼神盯着看,方才滋生的那一点心猿意马瞬间一扫而空,脸上由白转红。
不是委屈,是憋屈。
好像她上来这件事本身,就只是添乱。
可没等她开口说什么,就听见何容津口袋里的对讲机里传来一声咒骂,“妈的!让何容津跑了!”
“他只能往下,给我搜,他跑不掉!”
何容津眉眼一沉,撑着地面快速站起来,顺势把赵青宁也拎起来。
管道离楼梯近,把人塞回去不现实。
何容津快速把她身上的安全绳取下来,动作因为着急稍显粗鲁。
余光瞧见她纤瘦的后背靠近肩胛骨的位置,衣服已经被磨破了,露出里面一小截沾了灰的伤口。
发丝湿透了,靠近的后颈的位置被汗湿了一层,缠绕在脖子上,更显得脖子上的擦伤狰狞,想一块抹在白纸上,多好的橡皮都擦不掉的污痕。
他眸色更紧,手上的动作到底是轻了点,把安全绳丢回通道里藏好,拉着人往相反的方向跑。
赵青宁在狭窄的通道里爬了十几层,又累又受了惊吓,整个人几乎要虚脱了,被他扯着跑,要咬着牙才能跟上。
她一边喘气,一边重复着这一路看到的布防,是在跟何容津说,也是在跟通讯器那头的人说,“他们在每个单数层都有人把守,原本是两个,但是如果算上墙边的这个,应该是三四个人。”
“他们是受人收买要你的性命,而且,他们手里都有枪。我们的救援位置在东南角,就是刚才那堵墙下面。”
说完这句,她听见听见通讯器里传来江丞的声音,“我们的人已经摸到了五楼,你们想办法拖一会。”
之前不敢行动,纯粹是因为何容津在对方手里,投鼠忌器。
如今楼内的布防,都通过赵青宁传达了七七八八。
何容津也安全。
他们无所顾忌,自然不会守株待兔。
赵青宁松了一口气,抬眼,看着男人宽厚有力的背影,深吸一口气,小声道:“你别生气,比起被我救,活着更重要。”
她单纯觉得何容津好面儿,现在却要靠她这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女人救命,自己觉得跌份儿。
何容津顿住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
就见她脸是红的,额头上又是汗又是灰,整个人脏兮兮的,像是一只不知道从哪儿流浪回来的小奶猫,小心翼翼的蹭在他身边。
可她分明是龙潭虎穴都敢闯。
他知道会有救援,可看到是她的那一刻,吃惊之余,说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是假的。
像是坚硬的磐石,陡然被碰到了柔软之地。
他没什么表情地回过头,扯着人推到大楼最边缘的一个角落里。
这里是一道立柱,外缘留了一米左右直径的圆弧平台,赵青宁被提抱上去才发现,这里也是通风管道。
但是明显比刚才宽敞的多。
何容津面无表情道地把手里的救援绳丢给她,“怎么来的怎么回去,不用我教你吧?”
说完,他把刚才收了的枪塞到她手里,“拿好,下次果断点。”
赵青宁气还没喘匀,见他要走,猛地伸手拉住他的袖子,“你去哪儿?”
何容津看了一眼袖口些微发颤的指尖,忽然伸手摘了脸上的面罩,倾身向前,一把扣住她的后脑,狠狠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不留恋,一触及分,但是很重,力量感拉满。
他眼底蕴着笑意,带着点邪肆张狂,避开她的伤口,胡乱把人摁在胸口揉了一把,“好好下去,别回头。”
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隔着几面没有成型的墙,他倏然回头,瞧见平台处空无一人,不由勾了勾薄唇。
这才是赵青宁。
永远利益至上,永远不会回头。
……
赵青宁沿着管道往下,耳边时不时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和谩骂声。
耳边除了自己几乎要蹦出胸口的心跳,还有通讯器里江丞淡定指挥的声音。
手上好像是被钢筋扶手上的倒刺扎破了,火辣辣的疼。
奇怪的是,刚才被何容津亲过的地方,也火辣辣的。
她站在不知道几层的玄梯上,两股战战,忽然听见外头“轰”一声巨响。
紧跟着是让人心跳飙升的枪声,惨叫声,还有大楼背面,似乎有喇叭在高喊劝降。
场面乱成一团,不知道是警-察上来了,还是他们找到了何容津。
赵青宁隔着管道里预留的维修口往外看去,就见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提着枪,从和她只有一墙之隔的地方起身,攥着对讲机问,“何容津在哪儿?”
“10楼。”
男人嘴角狠狠抖了抖,咬牙切齿道:“老子现在就去毙了他,玩儿老子,今儿就是死,也要拉他垫背!”
……
何容津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
敌众我寡,想要拖何其困难。
他靠在十楼边缘的墙边,手上的血顺着指尖,落在手里的枪上,表情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他身边就是大楼边缘,远远能瞧见大楼正前方施工了一半的工地。
下方是错杂的建筑垃圾,跳下去必死。
对面的男人举着枪走过来时不急不缓,“何总,咱们谈判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说好了我们拿钱,你走人,大家江湖不见,怎么?出尔反尔啊?”
何容津眉眼淡淡,斜睨了对方一眼,声音里满是不屑,“你来之前,没打听清楚么?我向来奉行的是斩草除根,也从不屑跟你们这种叛徒为伍。”
他就差把“你是垃圾”贴在对面男人的脑门上。
男人这会悔的肠子都青了。
他本是收了何容津的亲舅舅徐兆林的钱,结果被何容津忽悠的跳进他的坑里,这会人财两失,摆在眼前的,只有一条死路。
他本就一脸横肉,加上身上湿淋淋的都是血,如今受了刺激,面色更显狰狞,像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兽,半晌,嘲讽出声,“都说豪门出恶狼。我以为徐兆林花钱买你命已经够狠了,没想到你这个恶狼崽子还要毒三分,你想斩草除根,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陡然横起枪口朝着何容津,“你的枪里没子弹了吧。”
何容津眼皮都没颤一下,只轻笑了一声,“是么?你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