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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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阵中。
化身少年的萧锦辰被瘦小却力气极大的小老道拽着，努力伸头看他另一边抓着的小小少女。
少女穿着洗到发白衣摆和袖子上还有两块补丁的道服，团团的道士髻顶在头顶，大约是因为钻了树的原因，发髻散乱，还插着一片翠绿的树叶。
发现萧锦辰的目光。
她朝后仰着，朝他望来，一双眼澄澈如泉，干净得叫人心悸。脸蛋白里透红，尚未褪去的婴儿脸圆嘟嘟的，单纯又娇憨。
萧锦辰有些挪不开目光——这就是少女时期的谢安安？
不想下一刻，对面那瞧着天真可爱的谢安安，忽而抬手一拉眼角，同时吐出舌头，对他做了个奇丑无比的鬼脸。
萧锦辰一时愕然，尚未开口。
“还不安生！”
小老道气得胡子直抖，将她往前一推，丢进了道观的侧殿里头，又将萧锦辰往里头一丢，拍了拍手，不客气地指着他俩道：“跪到晚上！”
萧锦辰抬头便瞧见那侧殿荒凉空荡，唯有靠西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发黄的卷轴，底下一张供桌，供桌前三个破旧的蒲团。
正打量时，旁边的谢安安不服气地说：“跪就跪！反正我没错！”
“你这兔崽子！”小老道撸着袖子就转身找拂尘，“那猫儿伤了人，已沾染凶煞，乃是妖孽，若不除去，必生祸乱，你还想保它？从前跟你说的都是废话是吧？今儿我就叫你好好地长长教训！”
猫？
萧锦辰立时回头看向谢安安。
不想，刚刚才倔强似牛的小小少女，在看到师父拎着拂尘进来的时候，干脆地往蒲团上一跪，“我错了。”
“……”
逍遥道人走到半截儿被堵了回去，一口气出不来，差点被噎死！
气得举着拂尘抖了抖，最终伸手一指，“今晚不许你吃饭！”
还不解气，又瞪旁边一直没出声的萧锦辰，“还有你！也不许吃！”
说完，一甩袖子走了！
谢安安伸头，待听不见了脚步声，撇撇嘴，干脆一屁股坐在蒲团上，揉了揉胳膊，不满嘟囔，“那猫儿又没杀人，师父干嘛这样小题大做的！哼，我偏不听他的！”
又察觉萧锦辰的安静，抬头看他，“榔头你今儿个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我告诉你，你敢把那猫儿的位置告诉师父，我就去把你的花儿全给你折了！”
萧锦辰张了张嘴，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坐在蒲团上的谢安安却突然跳起来，眯着眼一下凑到他面前！
他惊地刚要往后退去。
手腕却被捉住。
接着，额头被谢安安的剑指点上。
此时的谢安安比他还要高几分，萧锦辰抬着眼便瞧见了她眼底清晰的一闪而逝的银熠。
随即，她愕然抽回手。
瞪大了琉璃般的眼睛看向萧锦辰，“你不是榔头？”
这居然都能发现！
萧锦辰心下微提，道：“我……”
谢安安却围着他转起来，捏着下巴啧啧两声，“稀奇稀奇，附身还是借魂？居然一点儿瞧不出破绽。”
说着，又伸手抓住萧锦辰的耳朵，在他耳后肌肤上一刮。
萧锦辰瞬间半身酥麻，立时往旁躲开。
谢安安却笑了，“也不是画皮。嗯……不知是榔头的还是我的因果？你从哪里来啊？”
分明不过五六岁的孩童，可话里话外却透着异于常人的冷静与聪颖。
萧锦辰想了想，道：“受人之托，来此处，寻找一物。”
“受人之托？”谢安安眨了眨眼，“找什么呀？”
萧锦辰摇头，“不知。”
谢安安却不意外，捏着下巴点头，“那便是因果之物了。快则立时能得，慢的话，你或许要在这里假扮榔头许久了哦！”
她眼珠子忽而一转，露出个狡黠笑意来，先跑到门边朝外看了看。
然后回头，朝萧锦辰招了招手。
萧锦辰跟过去，就被她抓住手，直接穿过供着三清天尊石像的大殿，朝后院跑去。
小小的道观不过片刻就从前到尾地走完了。
路上也没见过其他人，仿佛这道观里只有他们师徒三个。
萧锦辰看到后院的屋檐下挂着的辣椒和干货，与寻常农家并无什么不同。
不想一转眼，又看另一边角落里摆着的各种描写符篆的法器。
大部分皆是残破的，萧锦辰甚至在里头瞧见了一只断裂的破剑。
他一眼便看出这剑身上描画的符篆，分明与圣人祭天祈福之时所挥动的拜神剑是一样的，在皇宫是时刻被供奉在天元殿受人祭拜之物，在这儿，不仅是个用毁了的，居然还这么随意丢在地上沾染尘泥。
身边，谢安安松开他，来到法器堆放的角落，往外扒了扒拉，搬出了一个豁口的陶土坛子，坛身土黄，十分寻常，外头却画了一层犹如花枝藤蔓的符文，不过颜色已有些模糊。
“快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少女的谢安安眼睛亮晶晶的，将坛子放在地上，又朝萧锦辰招手。
萧锦辰顺从地走过去。
“看！”谢安安献宝地让开身体，让他看里头。
萧锦辰低头，眼瞳顿时一缩！
——一只三色的双尾小猫，正软趴趴地盘在里头！
“此阵乃是花又心魔所致，幻境中必然它必然会出现。九殿下，找到它，不管它说什么。杀了它！”
谢安安静冷的声音清晰地在耳边响起。
萧锦辰缓缓伸手，握住了旁边那把断剑的剑柄。
谢安安蹲在坛子边，毫无所察地笑着说道：“这是榔头救回来的，可惜师父说她伤了人，不给养。榔头不舍得，偷偷结了式神印，还给她取名花又想瞒着师父！哼哼，这要是被师父发现，他估计就要被赶出师门了。唉，谁叫我比他招人疼呢，就先帮他瞒着吧……”
举起的断剑，在日光下寒光一闪。
谢安安下意识抬头，忽而震惊抬眼，“你要干……”
“歘！”
萧锦辰毫不留情地一剑扎入了那不过手掌大小的猫妖体内！
“喵呜！”
嘶鸣声陡然刺向！
断剑上早已堙灭的符文陡然爆开灼目红光！
“住手——”谢安安的声音忽如水音遥远模糊。
萧锦辰周围的景象瞬间扭曲波动！
他并未抬眼，只死死地攥着断剑，将那猫妖狠狠地顶在坛子底部！
“咔嚓！”
坛子忽而裂开！
花又得心魔化成的猫妖彻底散开，化成一股黑气，飘到了萧锦辰的面前。
萧锦辰抬眸，就见那团黑气里浮出一张苍白的脸。
双目闭合，毫无生气。
显然已死了。
萧锦辰的眼睛一点点瞪大。
——这是谢安安的脸！
接着，就听耳边如鬼语般嘶嘶作响，“看到了没？她根本就不是个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