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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萼蕊宫前。
萧锦辰刚走入门内，就站住了脚。
他站在略显荒凉的宫门前，看着不远处那座已油漆斑驳的老旧秋千上。
被软禁多年时常犯糊涂的梅贵妃正抱着娇云奴坐在那里，笑呵呵地翻看着手里的画册，满脸慈爱。
娇云奴亲昵地靠在她怀里，笑呵呵地指着画册里询问。
亲密无间的情境，一如当年，她抱着长宁那般，同坐在那崭新的秋千上，母女二人晃悠悠地笑着，闹着。
他站在角落里，不敢靠近，满心羡慕。
直到……长宁回头看见了他，朝他招手，满脸灿意地唤：“小九，来！”
萧锦辰蓦地转过身，顿了顿，将手中的鲁班球交给门边的宫婢，说了句：“二殿下赠与娇云奴。”
抬脚，走了出去。
秋千那边，梅贵妃忽然有所察地抬头，瞧见个人影。
疑惑地眨眨眼，问旁边的金姑姑：“那是谁啊？”
金姑姑笑容微顿，刚要开口，萧云从画册后探出了脸，“是阿舅么？”
门边却已无人。
“阿舅？”梅贵妃已隐隐浑浊的双目里透出茫然，“阿舅是谁啊？”
萧云惊讶地看她，随后笑着牵住她的手，认认真真地说道：“梅姥姥，阿舅就是阿舅呀！您又忘啦？”
血丝密布的小脸上，满是纯真烂漫。
景春门外。
天一不料九殿下这么快就折返回来，立时上前，“殿下，可是计划有变？”
萧锦辰摇了摇头，看西斜而下的春霞，宛若紫墨，映在这皇宫金顶琉璃瓦的宫殿上方，将整座皇宫渲染的璀璨瑰美。
他的视线落在那一片宁静厚重的紫霞浸透的屋脊上的瑞兽上，忽然问道：“谢先生已安然归府？”
天一微怔，随即点头，“是，出公主府后，便径直回了杏花胡同。天五亲自送的。”
“嗯。”
萧锦辰朝外走去，道：“今日是我失礼了。备厚礼与拜帖去杏花胡同，待谢先生得闲，我登门拜谢。”
顿了下，又道：“再备一份御膳房新作的甜食，与谢礼一道送去。”
天一目露讶然，低声应下。
不想萧锦辰接着说了一句，“谢先生曾出入公主府一事，不可泄露半分。”
天一顿时明白了九殿下的意思——如此手段，如此相貌，当得‘天仙’！
神色微凛，郑声应下，“是！”
……
平康坊，杏花胡同，朱门小宅内。
“哇啊啊！这是什么啊！师姐！这料子怎么还有流光啊？也太漂亮了吧？师姐，师姐，这是何人送来的啊！简直太太太有品位啦！”
换了一个画着紫鸢花裙子身体的小紫夸张的惊呼在院子里高低起伏。
引得草木中的瓜崽跟着‘呱呱’叫了几声。
桃桃被她逗得笑声不止，亦是惊叹地伸手抚摸那光彩熠熠的布料，又看旁边箱子里堆放的各种金银玉器，甚至还有古玩瓷瓶。
有些感叹地柔声道：“这位九殿下，还真是出手大方。”
不说那些玉器古玩是何等难寻的珍品，单就那布料，乃是有价无市的鎏金缎，织娘子以细如发丝的金线一根根纺进上等的杭绸中，御贡也不一定能得几匹，这位九殿下，却足足让人抬来了一箱。
翠柳儿蹲在箱子边，摸着那滑溜溜的玉如意，问：“为何九殿下要让人送来一箱布匹啊？”
寻常人谢礼，玉器古玩确实不多见，可送布料的还真是头一回。
谢安安坐在桌边，募地想起自己先前说的那句‘这是我最漂亮的衣裳’，又看向那灯光下流光溢彩的绸缎，笑了笑，伸手，打开桌上漆木雕莲瓣纹的食盒。
“哇啊！这是什么呀！”
小紫一个猛子扎过去，激动得手舞足蹈，圆胖胖的纸手一个劲地戳着十二格的食盒中的其中一块糕点大叫，“师姐！这是什么！鱼么？这不是糕点么？怎么像真的鱼一样啊！”
谢安安垂眸望去——满盒精致的甜食。
心情不愉时，食些甜食，或能舒畅几分。
眸中轻波微澜，顺着小紫所指，果然见那食格里盘着一尾红色的小鱼，鱼鳞分明，眼珠圆巧，仿佛一尾活鱼，灵巧生动。
桃桃与翠柳儿皆凑过来，纷纷惊叹。
谢安安笑了笑，拿起一旁的桃花妆银勺，想戳下去，似乎又有点儿不忍破坏这糕点的完美。
勺子悬在食盒上。
小紫急得跺脚，“师姐，我尝尝，我尝尝。”
桃桃掩唇轻笑。
翠柳儿低斥，“馋得你。”
谢安安弯唇，戳开那鱼尾，挖出一半，便见那内馅儿是黑色的。
小紫飘了起来，一下扒拉在那鲜红鱼尾上，抱住啃了一口，顿时捂住脑袋，腾空转圈儿，大叫：“好好吃哦！师姐！好吃呢！”
桃桃也自拈起另一颗似珍如珠的糕点放入口中，随即掩唇，桃花眸中皆是笑意，“师姐，果然是天家吃的点心，着实非凡。您快尝尝。”
翠柳儿也伸手拿了一颗含苞待放的荷花，吃了后，连连点头。
谢安安轻笑，将勺子放下，正要去吃，却听门上传来不轻不重的四下扣响。
桃桃几人脸上笑意瞬消。
翠柳儿皱了皱眉，朝门上看了眼，不高兴地斥道：“不是说了亥末来么，怎么这个时辰就来了？”
素来温柔的桃桃亦站在桌边没动。
小紫鼓囊着腮帮子，哼哼唧唧地说：“让他等着！说好了亥末就亥末！现在才亥初！当师姐是什么？随他呼来喝去的！”
谢安安笑了笑，挖起一颗晶莹剔透的点心刚送进嘴里。
门外传来立春含笑有礼的声音，“谢女坤，主人令奴传话，今夜无相楼突开鬼市，恐提前关门，所以特命奴来请谢女坤提前出发。不知谢女坤可方便？”
话音刚落，翠柳儿没好气地隔空回了一句，“不方便！”
门外静了一瞬，立春少年气清朗的声音带着无奈再度响起，“翠柳儿姐姐，事关京城数十女娘无辜性命，还请姐姐不要置气。”
翠柳儿一听就撸起袖子，直朝门口扑去，“我呸！你这小混蛋，我还以为你是个好的！没成想跟你那主子一般是个伪道学！京都城中女郎被害，跟我师姐又没有半点儿干系！还想用这种事儿来要挟我师姐不成？”
“哐啷！”
她一把来开门，朝外怒斥，“我师姐就是不去，能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