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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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公主府内最奢华的主屋寝室内。
被刺中腹部的郑思南正躺在华美的紫檀木的架子床上歇着,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床边一个美貌的婢女伺候着。
一派岁月静好的悠然神色,翻开一页书后,问:“你家主人还没回话?”
那婢女将一颗果子送到郑思南唇边,挨着他的手臂吐气如丝地笑道:“驸马,您别着急呀!”
郑思南吃了那果子,将书放下,伸手便搂住了婢女,一边用手指剐蹭她细腻的脸蛋,一边低笑:“怎么不急?如今事情闹大,萧锦辰那厮为着娇云奴声名才不敢将我怎样。若是长久了,风声渐止,我焉能有命?”
婢女嬉意味深长地抚了下他被刺中的腹部,“驸马过虑了,只要郡主的命魂到手,主人立时便会将您送出城外,到时九殿下便是有三头六臂,也定是追不上的。”
郑思南却还是不放心,“那血咒已成,为何非要我留在京城到娇云奴命丧?”
婢女又往上凑了凑,笑得缠人又勾媚,“血咒符生效,非得下咒之人与之共存方可行。郡主命格贵重,她的魂魄,是主人算了无数回才算得的阵眼之物。驸马若是走了,那咒术失效,叫主人长久布置付之东流,驸马以为,主人会高兴么?”
郑思南面色微变,略一迟疑后,问:“说好的十万金银票,确保今夜可送来?”
婢女笑着攀上他的脖子,“自然。郡主活不过三日了,只等她一死,驸马到时便能与奴婢双宿双飞,共享荣华富贵的好日子了。”
郑思南吃了一剂定心丸,心情舒畅,伸手摸向婢女的脖子,神经质地按住她的脉搏。
婢女却也不怕,笑着抬头,“驸马,您要做甚?”
郑思南眼神一闪,旋即笑了起来,道,“我有个好去处,不妨你我同乐一番?”
婢女好奇地眨眨眼,“是何去处?”
郑思南笑着起身,站在了床下,行动自若,哪里有半分受伤的模样?
他牵起婢女的手,笑着刚要转身。
“哐!”
大门被人从外一脚踹开!
屋内两人一惊,齐齐扭头!
就见一身玄色锦衣的萧锦辰逆光,从门外走进来。
不见神色,只听那声音似笑非笑地带着叫人骨血生寒的冷意,慢悠悠地说道:“不知是何乐处?驸马可否带本座共享?”
“!”
郑思南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惊问:“你,你何时来的!”
他们的话,他又听去多少?!
萧锦辰自然知晓他的意思,再次扶了下满是血水的手腕,朝里慢步走去,“驸马以为本座何时该来?”
他在距离郑思南几步外站定,“是在你凌辱长宁之时?还是在你谋害娇云奴之时?”
说话时,他缓缓掀开低垂的眼睫,黑如深潭的瞳仁里,杀意几乎化为实质,与他身后恣意又疯狂地迸射开的晨光交缠辉映!
宛若修罗瞬间张开的黑金羽翼,下一瞬就会掀起摧枯拉朽的飓风,将眼前之物尽数毁灭!
郑思南一颤,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他身旁的婢女面色大变,脚下一转便朝窗边疾驰而去!
然而,不过跑开两步,肩上就是一沉!
她惊目回头,便对上了萧锦辰森寒阴戾的眼神!她大惊失色,曲肘便回击!却在下一刻腾空飞起!
“咚!”
整个人直接摔出门外,从主屋的台阶上滚下去,张口便吐出一口血!
踉跄着爬起来,还想朝外奔逃!
却被迎面走来的天一直接揪住胳膊!
她痛得放声尖叫,“救命!九殿下要杀人啦!救……”
“啪啪!”
被天一两个大耳刮子直接扇得没了声!
天一冷目,将她的胳膊一扭,按在院中跪倒,朝屋内高声问:“殿下,此婢如何处置?”
“留活口。”萧锦辰的声音阴冷如刃。
天二走过来,一根麻绳,干脆利落地将人捆了起来,还往她口里赛了一团鼓鼓囊囊的破抹布,然后一脚将人踹在了角落里,另有两个护卫上前,严加看守!
屋内。
郑思南颤着嘴唇,惊惶恐惧地看着眼前的萧锦辰。
这位九殿下,分明平素里一副木兰堕露的好风貌,叫人望之目悦言之心喜,可此时站在他面前的萧锦辰,却仿佛恶鬼,撕下了那层掩人耳目的落英之姿,露出了内里真正凶狠恣戾的嗜血之态!
他不断朝后退,张口结舌地指着萧锦辰,“九,九殿下,你,你别乱来!我,我可是驸马!”
“驸马?”萧锦辰嗤笑一声,霜寒凝结的深眸里是清晰可见的鸷意,狞笑着走向郑思南,“长宁不在,你算个什么东西?”
公主逝去,驸马自然封号便消。
只是长宁公主新丧尚未过头七,圣人又顾念娇云奴,这才未曾下旨。
郑思南一颤,还要后退,却已撞到床柱上,他看着越来越靠近的萧锦辰,仿佛瞧见拎着屠刀的刽子手。
猛地喊道:“我可是娇云奴的爹……啊!”
“砰!”
被萧锦辰一脚踹了出去,一头撞在不远处的衣柜上,顿时惨叫一声,扒拉着衣柜门想站起来,却被走过来,拎住披散的头发,直接朝柜门上砸去!
“你也配做娇云奴的爹?”萧锦辰手下不留半分力道。
“咚!”
“啊!”郑思南顿时眼前发黑,只觉脑门都要被生生砸开,偏还惊恐地喊道:“萧锦辰!我若死了!娇云奴也得不了好!世人只会说她是个弑父的畜……”
“咚!”
萧锦辰满目阴狞,揪住他的脑袋就朝柜门上狠狠砸去,连续砸了七八下后,那厚重结实的雕花香檀木柜门不堪重创地‘咔嚓’一声裂开,接着,缓缓朝外打开。
萧锦辰抬眸,便见眼前这衣柜竟是空的!
内里似乎……
他眉头一拧,将手边满脸血水已七荤八素的郑思南丢在地上,完全打开柜门,朝里看了眼。
忽然想到什么。
绕过两步,试探着抬手,从侧面一推衣柜。
“嘎——吱——”
华美的衣柜被竟缓缓朝一侧移动。
地上,原本已爬不起来的郑思南忽然挣扎着朝门口的方向爬去!
萧锦辰站在衣柜后露出的洞口前。
抬头,瞧见了于娇云奴目视中,所窥见的那一缕暗不见天日的绝望。
满眼的刑具。
巨大的木床。
冰冷的铁链。
撕烂的……衣裙。
萧锦辰的眼前忽然浮现了长宁于春树下欢喜明媚的脸,可随后,那张脸,就被一张痛苦绝望的面孔覆盖!
他闭了闭眼。
再次扶了扶染血的手腕。
转回身,看着已爬出一半的郑思南,眼角神经质地抽动了一瞬。
走过去,拎住了郑思南的脚。
“不!九殿下!我错了!我错了!九殿下!九殿下饶命!”
“不——救命!救——”
“嘎——吱——”
奢贵华美的香檀木衣柜再次缓缓合上,破裂的柜门前,是一道拖拽而出的蜿蜒血道。
门外,一道纤细身影,不疾不徐地踏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