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若你注定不能得偿所愿,不如一开始便无所筹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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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
见顾离久久不应答自己，只顾着看着林羽庭暗暗憋着一股子笑意，姜若瑶实在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说实话，姜若瑶觉得这两个人真不愧是生死可以相托的挚友。
一个是人前风光亮丽的成王世子，却总是对着她言谈举止不按常理出牌。
一个是假装淡泊名利不苟言笑的世外高人，实际上却是个偷偷笑话别人还不敢承认的幼稚鬼……
“哎……顾医师！”
见自己小声柔意的提醒没得到回应，姜若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提高了音量，还在医师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拜托！你还记得自己是个医师嘛？你的好友胸口插着那么一大把匕首，你不急着处理合适吗？
显然是不合适的，顾离终于记起来了自己的职责。
“那就劳烦十一殿下为我准备一些热水，还有包扎伤口的细布了……”
“好！”
姜若瑶点点头，转身去准备了，却隐隐约约听见身后传来顾离恨铁不成钢的声音：
“你也真是的！干嘛不把实话告诉她，多好的让人家小姑娘为你可怜心软的机会！”
姜若瑶听得真切，心中微微一动，脚步也就跟着迟疑，汇聚了全部心神去听。
可林羽庭的身体大概也真是虚弱，声音似有若无，淡得就像是一阵微风飘过，了无痕迹。
“算了……”
姜若瑶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掀开帐门走了出去。
“为什么算了？羽庭，你要清楚你喜欢的人是谁？你恨的人又是谁？他们之间可不是毫无关系！”
顾离一听林羽庭这幅口气，便觉得头疼。
他实在是不明白自己这位好友在想什么，明明心里那么恨当今皇帝，又把人家的女儿装在心里喜欢了这么多年。
明明对自己父亲的愚忠那么厌恶和无可奈何，却还是放任自己的爱与恨交织不清，抉择不明。
面对多年好友的质疑，林羽庭眉头微微皱起，眸中深重的情绪像是浓墨一样化不开。
顾离不忍见他如此，软和了语气劝道：
“我自然也知道情之一字向来是身不由己的，否则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
“只是你既然认准了她不放手，又不可能放下你心中的仇恨，那就把她争取到你这边来啊！我瞧着十一公主是个善良易心软的人，又不得圣宠，想来与皇帝也没什么父女之情，正是你拉拢亲近的时候啊！”
林羽庭面色淡淡，垂下眸子，掩饰了眼中的失落和无奈：
“道理我自然明白，在今日之前我也是一直这么谋划着的，可是今日我才知道事情出了意外……”
“什么意外？”
顾离倒是好奇了，他与林羽庭相交多年，自然知道他心机谋划都非同一般，不然也不会逼得与大荒皇室牵扯颇深的师父放他下山，与这位姜国的成王世子离开。
要知道与其说大荒皇室与姜国之间的关系紧张，还不如说与成王府隔着世代血仇。
这等心机手段，当今世上又有几人能与之匹敌呢？
所以，当他听到林羽庭说筹划出了问题，他可真是太好奇了，还有人能挑出林羽庭的股掌算计？
林羽庭垂手摆弄着自己腰间的半块玉佩，面上是顾离从没有见的挫败和不知所措：
“我从前与你说我喜欢一个姑娘，只是那姑娘似乎对我并没有兴趣，每每遇见也总是假装不认识我，无视我……”
“是啊！你还怀疑是自己不够优秀，不够耀眼，不够吸引那位姑娘的目光。所以，你就想变得更加出众，让她再也无法忽视你的存在。
可你又拿不准那位姑娘是更喜欢文质彬彬的才子，还是更心悦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便在苦练武艺的同时一举拿下了那年的文状元…….
林兄，你心意诚挚连我这个旁观者都为之动容；你心思周全，事事面面都考虑到了，还有什么是你意料之外的？莫非那位姑娘不喜欢你，而另有心上人？”
“事情倒还没有到那么糟糕。”
林羽庭微微一笑，只是那笑容落在十分熟悉他的顾离眼中怎么看都有几分苦涩的意味：
“不过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我原以为十一殿下只是不喜欢我而已，没想到她竟然对我毫无印象，我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而已。阿离，就算皇帝待她不够亲厚，也到底也不算是苛待了她，况且他们之间还有一层血脉亲情的天然牵绊。我算什么？她又如何会为我心软，而与她的父亲争锋相对？”
“陌生人？怎么会？”
顾离眼中泛起疑惑：
“我记得你曾说过每年都会给那位姑娘送去礼物，连我下山伴你身边的这些年也没少见你为此事费心，就算她不倾心于你，也不至于是个陌生人吧？”
多年来，林羽庭对姜若瑶的心思昭然若揭，姜若瑶就算不动摇也不至于把他当个陌生人吧？
林羽庭闻言将掌心的玉佩捏得更紧了：
“我也不知是什么地方出现了差错，我如今对外宣称中毒，皇帝那边对我又盯得厉害，想要查清此事处处手脚受到束缚。
不过还好，我和你都能借着此次中毒的事情名正言顺的留在望月阁，日后到了宫中自然可以好好的查一查此事。”
顾离却不赞同的皱起了眉毛，紧紧抿起的双唇透露出他的不满和担忧：
“羽庭，你费尽心机入宫就只是为了查清十一公主为何视你为陌生人？你明知道老皇帝视你成王府如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你身在重重保护的成王府，尚且被那老皇帝下了将近十年的慢性毒药，近年来由于你父亲在边境百姓的心中威望日高，老皇帝更是如鲠在喉。
他那么看重皇室脸面的人为了这个，竟然借着近年来秋猎的时机，不顾自己的声名面子直接下了杀手，你好不容易通过刺客的事情浑水摸鱼还得了个救驾之功，不趁此机会蛰伏起来，为何非要入宫？
到了老皇帝的眼皮底下，你觉得你那点微薄的救命之恩能让他顾及几时？你的父亲又是个愚昧不化的，只顾着上忠君主，下护百姓，全然不顾你这个儿子无人照拂日日都活在重重杀机里！要是他又上奏折说些什么让老皇帝忌惮的话来，老皇帝不管不顾起来，你焉有命可活？！”
顾离越说越是气恼：
“羽庭，你一直活的艰难压抑，小小年纪便要为自己的身家性命筹谋，看你多年来对十一公主如此执着，身为你的朋友我是真的心疼你的处境和经历，也是真的希望你能得偿所愿！”
突然，顾离的话锋一转，表情变得严肃冷峻起来：
“可是羽庭，你要是为了她昏了头连基本的判断也没有了，自身的安危也不顾了，我宁愿没有这个让你心志动摇的人！”
林羽庭猛的抬起头来，目光幽幽如深潭静水：
“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