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潜邸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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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后来呢？颖妃娘娘怎么还是……？”
既然颖妃多次拒绝皇帝，依着皇帝帝王之家的尊严，应当不会再纠缠下去，甚至可能会因此厌恶上当年的秦家大小姐才是啊！
那如今的颖妃又是如何进的宫呢？
甚至其恩宠与容貌姿色甚佳的贵妃娘娘比肩。
梅婕妤闻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哎……后来啊，陛下在几位皇子中脱颖而出，成了当今圣上。车骑将军也因着在陛下还不显山露水之际便一直跟随着陛下而得以青云直上。”
“所以，车骑将军为了巩固秦家的势力让颖妃娘娘入宫了？”
既然当年的皇帝对皇位并不是稳操胜券，而车骑将军在那个时候便一直追随着陛下，甚至还肆无忌惮的让自己的女儿出入皇子府，想必也是存了攀附皇权的念头。
姜若瑶不由得作此猜想。
没想到，梅婕妤却淡淡的摇了摇头：
“非也，车骑将军当年追随扶持陛下，并不是如寻常文武官那样贪慕权势，而是真的欣赏陛下，认为陛下才是值得治理天下的君王之才。
至于让自己的女儿出入皇子府为他们之间传递消息，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或许他不曾想过要阻止皇帝自己女儿的爱慕心动，但依着车骑将军耿直不阿的性格，也绝不会是故意让自己的女儿入宫的人。”
“那，难道是颖妃娘娘又自己改变了主意？”
姜若瑶眸中泛起了疑惑。
梅婕妤温柔的点了点头，面上闪过一丝惋惜之色：
“是，也不是。当年陛下初登皇位，年轻气盛，又尽掌天下权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自然对屡屡拒绝自己的秦家大小姐起了征服之心，在一次宫宴上，直接下了圣旨，以嫔妃之礼欲纳其入后宫。”
说到此处，梅婕妤也不甚唏嘘，那个夜晚也算是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吧！
“可秦家大小姐并不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直接当着一众文武百官的面严辞拒绝了皇帝的圣旨，甚至当场说自己当初在皇子府上就认了皇后娘娘作义姐。”
姜若瑶也不由得心神一震，她向来知道颖妃是个暴烈脾气，却没想到年轻时候的颖妃竟然敢当面驳斥皇帝的圣旨。
“陛下自然震怒，可是，一来年轻时候的陛下是真心欣赏潇洒自在的秦落清，二来初登皇位还需巩固皇权，必须顾及着那些自微时便一直追随着他的老臣下的面子，其中扶持他的武官尤以车骑将军为首。”
梅婕妤的声音不疾不徐，将当年的情形一一道来，仿佛一幅富丽堂皇的宫廷油彩画在姜若瑶的眼中徐徐展开。
“所以陛下和秦落清打了一个赌，若是她能在当时的冷罗刹刹主，如今的御前第一带刀侍卫邓奇的手下走过十招，他便不与秦家计较抗旨不尊的罪名，也绝不会再提要纳她入宫的话，并且允诺来日秦大小姐出阁时会为她亲下一道赐婚圣旨。”
“没想到父皇竟是如此一个长情并且深情的人物。”
姜若瑶听了此话也唏嘘不已，想来当年的皇帝也是真的喜欢秦落清，竟然在她屡屡违背自己意思之后，仍然如此厚待与她。
梅婕妤似乎是看穿了女儿心中所想，眉眼淡如水，慢慢的摇了摇头。
“并不是陛下是个多大度的人，而是因为心中笃定了天下鲜少有人能与邓奇大人一较高下，更何况是秦落清这样一位闺中小姐，至于那些秦落清达成要求之后的恩赐，不过是为了给秦将军一个面子罢了，也是为了彰显自己作为皇帝的胸怀。”
姜若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她忽然意识到母亲口中故事里的父皇似乎并不是一个正面人物。
“母亲……”
姜若瑶正想要开口，梅婕妤已经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那眼中不加掩饰的怀念，无不昭示着梅婕妤已然沉浸在了过去的回忆中：
“可是咱们的陛下却低估了一位女子追求幸福和自由的决心与勇气，当年的秦落清一袭大红色衣裙，一把长剑，化作了那夜最锋利的月光如练，生生在邓奇大人的剑下走过二十招，直到邓奇大人一剑伤到了她的脸，才在陛下火急火燎的叫停下收住了手。那天，秦落清终于彻底绝了陛下纳其为妃的念头，也落了一身伤痕，末了是被一顶软轿抬着出了宫。”
“躲过一劫的秦落清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出现在京城的贵家小姐圈子里了，秦家也在她养伤期间为她定下了一门亲事，是秦将军手下的一个儿郎，听说两人是自小相识，青梅竹马，想来两人的情意不浅。”
姜若瑶点了点头，皇帝当众下旨要纳妃，秦落清拼了半条命也要拒婚，这样传奇的事情相比当年也是在京城中传的沸沸扬扬。
秦家大小姐即便家世优容，容貌倾城，寻常儿郎在议婚时必然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是在和皇帝抢女人，而这位儿郎能在风口浪尖上与秦落清定亲，是个有担当的人物。
而想来当年的秦落清能以命相博，未必没有与这位儿郎早有情意的缘故在。
梅婕妤的话锋一转，染上浓浓的悲伤和惋惜：
“秦落清和自己的心上人定了亲，陛下身侧也有了日夜相伴的新人，也不再惦记着去皇后宫中偶遇奉诏入宫的秦落清，原以为两人就此再无缘分。
谁想到，上天偏偏开了玩笑，与秦落清定了亲的那位少年将军在大婚前的一个月出征剿匪，却不幸殒命，尸首无归。”
“呵……”
说到此处，梅婕妤轻轻的嗤笑一声，若不是姜若瑶对母亲熟悉至极，恐怕会错过那一闪而过的轻蔑与不屑。
姜若瑶越发觉得奇怪，在她的印象里母亲言行谨慎，很少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样子，更何况这样明显的不喜的情绪。‘
而这熟悉的不喜的情绪，似乎刚才在母亲的描述中是对着父皇的。
果然，梅婕妤下一瞬间就说起了皇帝：
“而与此同时，陛下也痛失当时所爱，当年的熙皇贵妃正值生产艰难，母子具亡，连带着肚中的五皇子也一并撒手人寰，与陛下天人永隔。除了当今皇后与陛下是年少夫妻，相濡以沫，陛下用情最深的女子便是当年的熙皇贵妃了，故而熙皇贵妃的离世给陛下造成了巨大的打击，那一个月陛下甚至鲜少上朝，每日都流连在熙皇贵妃住过的宫殿里不言不语，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