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嫣红如山茶花徐徐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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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药膏走到近前的赵嬷嬷闻言笑了笑：
“娘娘可还记得殿下小时候么？撒起娇来和如今一模一样呢！”
梅婕妤闻言，抬头与赵嬷嬷对视一眼，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姜若瑶奇怪的看着母亲与嬷嬷笑，好奇的开口问道：
“我小时候怎么了呀？”
歪了歪脑袋，历尽生死，再入尘世，姜若瑶对好多事情都记得不是那么真切了，小时候的好多记忆更是少得只剩下些许残影了。
赵嬷嬷笑得眉眼褶成了一朵花一般，慈爱的看了看小主子：
“小殿下幼年时一摔了跤，就坐在原地不肯起来，谁去哄都不成的。一定要娘娘亲自去抱了才肯动弹，然后便一直抱着娘娘不撒手，要黏在娘娘身边好几日才行呢！”
“啊？还有这回事呢？”
姜若瑶惊奇的瞪大了双眼，完全没有印象了。
梅婕妤一边帮她上着药，一边含着笑意：
“是啊，你从小就这样，只要遇着伤心难过的事情，你便像现在这样……”
说完，轻柔的目光落在还抱着自己胳膊的姜若瑶的手上。
姜若瑶不好意思的松了手，乖乖坐好，微仰起脑袋让梅婕妤上药。
“小殿下长大了，知道害羞了！”
见姜若瑶如此，赵嬷嬷笑着打趣道。
姜若瑶越发的不好意思，微微红了脸。
梅婕妤与赵嬷嬷轻笑连连。
连一向稳重到几乎不苟言笑的明荔，也背过身子悄悄的弯了弯唇角。
梅婕妤照顾姜若瑶照顾惯了，很快就为她上好了药，梳妆净洗。
在衣箱笼里，找出一件青绿色的衣裙，要为姜若瑶换上。
姜若瑶眼眸一转，微微鼓了鼓嘴，后退一步摇了摇头：
“母亲，我不想穿这个。”
梅婕妤拿着衣裙的手一顿疑惑：
“不喜欢这个？母亲再为你找找……”
说完，低头又在箱笼里翻了翻。
银灰色……姜若瑶微笑着拒绝。
灰蓝色……姜若瑶摇摇头。
灰紫色……姜若瑶还是摆了摆手。
灰棕色……这可是几十岁的老嬷嬷才会穿在身上的颜色。
这下，姜若瑶纤细如柳叶般好看的眉毛都皱了起来。
苦着一张小脸，上前一步拉住梅婕妤的手，阻止了她继续翻找的动作。
另一只手伸入衣箱里，从里头最底层最不起眼的角落里扒拉出一条嫣红如芍药的裙子。
上下打量一番后，皱起的眉头才舒展开来，朝着梅婕妤撒娇道：
“母亲，我想穿这个。”
梅婕妤温和的摁下了她的手，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这条不好，颜色模样都已经旧了好多年，这些往常衣服你若是穿腻了，等回宫了母亲和嬷嬷给你新做。”
姜若瑶不满的噘嘴，染上了一点娇蛮的气息：
“可是，我今日就想穿这个嘛……”
梅婕妤看向姜若瑶，眸中光彩变换莫名，最后化作眉心深深拢起的褶皱，嘴角含着的温和慈爱的微笑也淡了下去。
转头朝着身后吩咐道：
“赵嬷嬷，明荔，你们先出去，我和瑶儿有话要说。”
“娘娘……”
赵嬷嬷见气氛古怪，上前一步，想要说些什么。
却被梅婕妤打断，语气也有些严厉和责备：
“嬷嬷，出去！”
赵嬷嬷担忧的看了一眼主子和小主子，脚下迟疑着，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明荔不知所措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却顶着梅婕妤严厉的目光没有动弹。
明荔是个实心眼的性子，她自小便陪在姜若瑶身边，是姜若瑶的贴身丫鬟，嘴里心里都只认姜若瑶是唯一的主子。
哪怕梅婕妤是小殿下的母亲，她也只会无条件的站在小殿下的面前。
营帐中明显气氛不对，没有姜若瑶的首肯，她不会听梅婕妤的话出去的。
姜若瑶也是知道明荔性子的。
哎……
姜若瑶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朝明荔使了一个眼色，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小殿下……”
明荔脚下微点，却还是没有动，反而有些担忧的看向姜若瑶。
姜若瑶回了她一个安抚的微笑，温柔的摇了摇头，制止了她的话头。
明荔最后用担忧的目光看了一眼她们，轻声应了一句“是”，便恭敬的垂下眸子后退着走出了帐外。
见营帐之中只剩下她们母女二人，姜若瑶深吸一口气，温声道：
“母亲？”
梅婕妤转过头来，严厉的眉眼已经换上了温和的弧度：
“瑶儿，你告诉母亲，你为什么一定要穿这件衣裙呢？”
姜若瑶的目光落在那件衣裙上，的确如母亲所言，这件衣服的样式已经是几年前的了，颜色也因为放置太久而衰变发灰。
可是，她如今就是觉得……
“母亲，今日是您获封婕妤的第一日，女儿想穿得鲜亮些，为您添添喜气。”
姜若瑶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看上去天真无辜。
获封婕妤……
提起这四个字，梅婕妤便想起昨夜姜若瑶口若璇玑将华才人母女堵的哑口无言的样子。
眉眼间的温和稍稍消减，微微蹙起。
“瑶儿，你还记得母亲一直教导你在宫中该有的处事准则么？”
梅婕妤皱着眉头，问道。
姜若瑶也收了方才的笑意，微垂着眸子，抿了抿唇：
“记得，母亲教诲，瑶儿一刻也不敢忘。”
“好，那你说说，母亲是怎么教导你的。”
梅婕妤盯着她。
姜若瑶语焉淡淡：
“宫中人心复杂，比你我母女家世，权势，地位和谋算高者比比皆是。为求平安，当谨小慎微，少言少行。少说少做少错，不说不做不错。”
“嗯。”
见姜若瑶一字微差，梅婕妤的面色才稍稍缓和，轻轻点了点头：
“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穿这样打眼的衣裙呢？”
“昨夜你便大失了往日的分寸，在华才人面前逞口舌之快，在帝后与颖妃面前装乖卖巧。母亲念你是受了惊吓才一反常态，可从今往后还是要恪守本分，小心行事。”
梅婕妤将衣服又放回了衣箱中：
“母亲因你之言骤然获封婕妤，还不知道如今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这样出风头的衣服，还是收起来吧。你若是喜欢，回了宫在自己殿里穿穿便是了。”
姜若瑶却伸手拦住了梅婕妤的动作，眼眸深深地看着她，一动不动：
“母亲此言，是要女儿一辈子都如蝼蚁一般了无生息的活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