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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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气转瞬间变得极为浓郁，冰冷的细微水珠绕过肉体和衣物的缝隙，熨帖的冷意透骨侵肌。
能见度几乎没有，往下一看，简直是伸手不见五指，杨彻只能看到自己的肩膀。
“什么情况？”徐真钧坐不住了，和杨彻站在一起，瞪着眼睛试图看穿四周的变化。
他掌中唤出一把长刀，灵力灌注，精神有些紧张。
“别乱动，我感觉这雾气似乎没那么危险。”杨彻道。
徐真钧问道：“你的灵觉很敏锐？”
杨彻没有回答，穿越之后，他对各种危险确实常常有一些若有似无的感应，但一直没弄明白这能力是从哪来的。
数个呼吸之后，雾气开始变得稀疏，又很快恢复到最初的状态。
杨彻看向一处，不由皱了皱眉头。
原本环绕湖泊的茂密森林，出现了一个缺口，是一条通往外界的路。
刚才在雾气里，他们没有听到任何奇怪的声音，这路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凭空出现，就像它本来就在那里一样。
路上厚厚的积雪没有脚印。
还没等两人讨论要不要出去，周边的空间开始微微扭曲。
这种扭曲十分明显，杨彻和徐真钧都感觉到了。
“我们得出去。”徐真钧望了望天，雾气深处又开始下起雪来。
杨彻点点头，两人立刻沿着湖畔朝外走去。
一边走，杨彻除了关注四周，也在关注平静的湖面，这湖泊总感觉有些奇异，但他说不上来。
在湖边走的过程，没有发生任何奇怪的事，天空中的雪花安静飘落着。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咯吱咯吱走在路上。
也不知道这里是不是秘境，但杨彻思索之后，发现此时没办法把秘境的事告诉徐真钧，因为他无法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说了对方也未必会信。
杨彻转而问点别的：“徐兄对鼎阁的梦境有什么了解？”
“我都是问同僚的。都说鼎阁的梦境挺安全的，就算遇到敌人，一般也都可以应对，而且和敌人的战斗就是机缘，通常在战斗中会进入与天地灵机自然沟通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下很容易突破。”徐真钧答道。
“只有战斗才是机缘吗？”
“也不一定，有些特殊的环境也是机缘，比如剑修梦境中的剑池，在剑池舞剑也有不小的机会能进入沟通天地灵机的状态。”
正说着，杨彻突然拦住徐真钧。
雪中森林的道路不算宽阔，两人已经走了约半里路，拐过一道弯之后，就会进入一片开阔的地方。
在出口的附近，周边的空间趋于稳定，但杨彻隐隐感觉有一丝不同。
“还没遇到人呢，我们得出去。”徐真钧纳闷，正要往前走。
“不对...你发现没有？跨过前面，树木的种类立刻就变了。”杨彻环视四周。
在道路的出口之外，茂密的林木变成了另外一种。
杨彻突然想到了什么，在林间小路的尽头，蹲下身开始扒地面的积雪。
“来帮我！”
徐真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见他语气紧张，也开始帮忙。
两人扒开积雪，露出地面黑色的泥土。
再往前去，泥土的颜色却突然浅淡了下来。
泥土类型的变化和树木一样，有明显的分界线。
这分界线刚好就是林间小路的末端，跨过去就是另一片原野。
似乎表示着他们到了另一片地域...符合杨彻的猜测——从幻鼎的梦境到浮空榕秘境。
雪变得更大了一些，没有风，杨彻却是浑身寒意。
往回望去，他们的来处，空间正在变得更加扭曲。
果然是要进秘境了，这两个根本就不是一个地方...看起来就像是拼接起来的，这就是从梦境到秘境吗...
“有什么不对吗？”徐真钧皱眉道，“一般没事的，鼎阁的梦境危险通常不大，更何况我们境界都不高，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站起来拍拍手上的雪，也看见了来路正在扭曲的空间，接着说道：“走吧杨兄，这应该是幻鼎在催促我们到其他的区域。”
我该怎么说我们差不多要进入一个叫做浮空榕的秘境了...杨彻无法反驳，只觉得头皮发麻。
另外这浮空榕到底是什么意思？漂浮在空中的榕树？
杨彻默默无语，看了看来路愈发有崩裂倾向的空间，“走吧。”
于是两人继续朝前方走去。
当他们越过林间小路尽头的时候，杨彻突然浑身猛地一颤。
他顿时感觉身体变得凝实了一些，呼吸、动作之间，四肢百骸有更加清晰的实感。
杨彻立刻转头看向徐真钧，想看他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
......
苍晴山域青凌城王家府邸深处的一间偏室中，青黑色的小鼎一直飘出袅袅的烟气，两边玉石床台上各躺着两个人。
数个呼吸之前的某个瞬间，其中一人的身体忽然凭空消失了。
......
杨彻没有在徐真钧身上看到任何变化。
他拉住徐真钧，问道：“你刚才有没有什么奇异的感觉？”
徐真钧皱眉：“没有。”
“那你看我有什么变化吗？”
徐真钧盯着杨彻，上上下下好一番打量：“没有...你小子好奇怪啊，从进了梦境到现在都很奇怪。”
见杨彻头顶冒汗，他又说道：“你好像很紧张啊...这么紧张干什么？放宽心，这试炼没什么复杂的，我们再往前走走看看就知道了。”
杨彻欲言又止，最后只好点头，两人继续朝前方走去。
他们仍然在某处森林里，这里的植株和之前湖畔边完全不同，树木没那么高，顶冠上枝繁叶茂。
随着路途的前进，森林变得稀疏起来。
走到一处路边，他们发现了雪地里的车辙印，这是他们见到的第一处人迹。
两人选了一处方向继续走。
杨彻突然问道：“徐兄，你知不知道如何判断自己是不是在梦境里？”
“主动的判断吗？如果是在你自己的梦境里，你可以想象一个不存在于这个世上的东西，假如这个东西出现了，那你就明白自己是在做梦。
如果是被拉到了别人的梦境，那这就要看你两人修为差距多大了，而且对方如果是魂修，你的修为没有远超对方的话，可能也无法觉察到自己是在梦境中。”
魂修...我炼气的功法就是魂修的路线。但杨彻并没有说出来。
“如果...我是说如果，幻鼎不放我们出去呢？”杨彻问到。
听了这话，徐真钧不由一愣：“这...如果幻鼎铁了心一直不让我们出去，也不杀我们，我们就可以在梦中以元神修行，直到力量足够打破梦境。做不到的话，那就出不去了。”
“即使知道这是梦境，常常也没有办法对吧？”
“嗯，我只知道这些，可能更高阶的修士会有各种各样的法门破除梦境。”
徐真钧刚说完，杨彻突然看向路的某处方位。
“那边有人。”
数个呼吸之后，徐真钧也听到了那边传来的脚步声。
雪地里道路的转角，走来三名高矮不一的男子，穿着皆十分破烂，厚倒是厚，但都是在一件破衣服外面又穿了好几件破衣服。
三人中最高的一人，体格强壮，没什么表情，僵硬的面容上沟壑横生、如刀劈斧凿，且无论是脸上还是手掌，皮肤都十分粗砺。
这人最先看到了杨彻和徐真钧。
这三人和杨彻他们不是一条岔路，但都是走向同一条大路的。
三人都看了看杨彻他们，但似乎没什么在意，照常朝大路走去。
“不要停，还是维持这个速度。”杨彻小声说道。
徐真钧不以为意，点了点头。
两拨人汇集到一条路上，最高的那中年修士朝徐真钧这边看了过来，问道：“你们也是找张怀昊的？”
两人沉默了一下，接着，徐真钧回道：“不是，我们是外乡人，路过的。”
那三人彼此对看了一眼，中年修士正要再问，只听杨彻说道：“昨天倒是碰到也有一帮人找张怀昊。”
接着作出回忆思索状，又问道：“张怀昊这个名字，似乎有点熟悉，好像在哪听过，你们找他做什么？”
杨彻之所以敢问，是因为在他的探查中，徐真钧回答之后，对方三人的情绪仍没有丝毫敌意。
徐真钧反应过来杨彻在演，心中暗暗叫了声好，他也想知道更多信息。
三人中一名矮个灰袍修士，刚才一直看起来还挺正常的，突然神情就变得十分焦躁，对着身边一人怒道：“快走快走！怎么还没找到那姓张的什么玩意！找到了我好死！好死啊！受不了了...”
在他身边的是一名黑瘦男子，其提着一把铁锤，那锤柄比他干枯的小臂还粗，劝道：“快走快走，找到姓张的，大家一块好死。在这鬼地方转的太累了...忙完了大家都快死拉倒。”
中年修士一看有同伴发疯，也懒得和杨彻他们说话了，只嘀咕了两句快走。
这种嘀咕却十分麻木奇怪，听上去就像是思维僵化之后的自言自语，神志不太灵光的样子。
走没出去两步，那矮个子灰袍修士更加焦躁了，直吼道：“我的剑呢！我剑呢！没有了！剑给我！”
他口中嘀嘀咕咕不知念着什么，双手捧在前方，掌心向上，五指用力作抓状，像是要接着什么东西。
这三怪人越走越快，快速越过杨彻两人，再走出一点距离，突然，那灰袍修士掌上半空，凭空凝结出一柄赤红钢剑出来，其上两枚符纹明灭不定，鲜艳的光辉仿若新画上去。
那赤红剑落在灰袍修士手中，其一把抓住，嘴里嘀咕着“好剑好剑！快去砍了姓张的大家快死...太累了太累了...”
这一串事情发生的莫名其妙，徐真钧看的津津有味，杨彻则一直绷紧着，观察任何细微的情况。
“这梦境还真有意思...那灰袍人喊出来的剑好强啊，刻画了两枚符文的剑，最少也是三阶法器，那他最少也得有筑基修为了...”嘀咕到这里，徐真钧脸色猛然一白，“筑基修为...幻鼎给我们的梦境...怎么会有筑基修为的人！”
他看向杨彻，语气慌张：“杨兄，你什么境界？”
杨彻憋了一会，道：“炼气一层。”
徐真钧神情惶惑，不由站定下来，一时间心中千头万绪，有无数问题想要问杨彻。
正这时，两人身后不远处，传来纷乱的脚步和咒骂声，似乎又有些人在接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