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因何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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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前，修炼者秘境。
在这混乱地域中的某处，有异常恐怖的波动爆发开来，璀璨光柱直冲天阙，隐约间似有巨龙咆哮，异象频生。
此地有难以想象的惊世奇珍现世，湮灭生机，数千里山川，化作一片荒芜。
在荒古秘境之中，出现任何地形地貌都不是什么令人意外的事情，也许你前一秒还身处火山边缘，下一刻已经是在冰天雪地之中。
一片数千里的荒漠，并不会让人感到惊讶。
但至宝现世的刹那，那道冲天而起的光柱很多人都曾注意到，其中准备最为充分的便是凶兽种族。
四大凶兽种族同气连枝，而且他们似乎早就得到了一些情报，在上次秘境开启时掌握了一些信息，事先有所准备，直接以暴力手段占据千里荒漠。
“他们有着特殊的秘宝，可以探测周遭的生命波动，龙象视人命如草芥，不臣服便毁灭，将其中修为强悍之人收为战仆，以此来增强己方实力。”墨殇说。
“此处秘境辽阔无比，一片寸草不生的荒漠若不是事先得到情报很少有人会深入其中，这些家伙倒是打得好算盘。”
凌天喃喃自语，然后问道：“掌控此地的都有哪几个妖兽家族？”
“战血龙象，五色火鸾，赤金神牛，地狱双头蟒，不同于龙象孤身一人，其余三族除了都各有一名不逊色于龙象的顶尖天骄带队之外，还有许多族内精锐。”墨殇回道。
凌天双目微眯，眼神逐渐变得有些危险起来，这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地狱双头蟒一族，冥斗，就在这里做一个了断吧。
“等一下，等一下，”看到凌天的眼神，紫绫由衷地感到有些不妙，急忙摆手道：“虽然我也看冥斗那条长虫十分恶心，但是同一时间对上四大凶兽种族，怎么看都毫无胜算，你可别忘了之前单单是对付龙象就已经让你筋疲力竭了。”
轻叹一声，凌天也不得不承认紫绫说的没错，他个体实力虽强，但面对凝液境初期的顶尖骄子还是显得有些乏力，单独对付一两位还可以，四位半血凶兽的话……
除非等他的修为再突破一个大境界，但凌天现在偏偏还不能随意破关，需要继续积淀，追寻那传说中的境界。
半晌后，墨殇再度开口道：“其实双方实力上的差距也并非无法缩小，经过数天时间的探索，他们也已经掌握到了那件异宝的一些关键性线索。”
“荒漠之中，发现了一头妖兽，根据他们的分析，异宝很有可能在那头妖兽身上，而那妖兽，修为已达三阶。”
凌天眼前一亮，瞬间就明白了墨殇话中的意思，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紫绫以手抚额，这两个家伙真的是不要命啊，龙象实力如何，三人有目共睹，他们要面对的可是至少四倍于他的恐怖力量，怎么看都是白白送死啊。
“三阶妖兽，那可是超越了凝液境，相当于结晶境修士的恐怖存在，若是操作得当，未尝没有火中取栗的机会。”
凌天在心中暗暗筹划接下来的行动，紫绫见到他这副模样，狂翻白眼，心中暗道这家伙真的是疯了，刚清醒过来就在考虑这种作死般的行为。
“放心吧，”凌天起身，伸了个懒腰，微笑道：“能在瞬息之间造成数千里荒芜的异宝，绝不是寻常之物，值得冒险一试。”
“况且，我的性命，可是很宝贵的，他们可收不走。”
也不知为什么，看到凌天露出这般平淡的笑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紫绫不禁也凭空生出几分信心。
那足以让她丧失所有勇气的恐怖强敌，在他看来，仿佛是那么微不足道一般。
或许凌天本身就是具有这种莫名的感染力，能够影响到其身边的人。
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凌天眼中突然闪过一抹异色，面色渐渐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有什么问题吗？”墨殇急忙起身，扫视四周，还以为又有敌人来袭。
凌天略一沉吟，从怀里掏出一条小蛇，细密的鳞片外面包裹着金色的雷霆符文，交织成网，密不透风。
“那条草花蛇？你还留着啊。”紫绫有些无语。
“这条小蛇身上的煞气消失不见了。”凌天面露奇色。
初次见到这条草花蛇时，它藏身于一座泥潭中，被其所吞噬生命活力的生灵足有上百位。
它灵智初开，不懂收敛，因杀戮过重而煞气缠身，几乎化成实质，要泯灭其仅有的灵识。
但现在，这条小蛇身上竟感受不到丝毫煞气。
九天神雷至刚至阳，却也只能镇压凶煞之力，并不能彻底化解。
也就是说，这条小蛇完全是依靠自己的力量解决了这困扰着无数顶尖强者的难题。
“莫非……”凌天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涌现难以置信之色。
八极拳，是纯粹的杀伐之术，是将自身煞气如臂指使后演化出来的至强神通。
这条草花蛇，难道是从凌天先前所施展的八极拳意中得到启发，控制住了自身煞气。
“小家伙你倒真是机缘深厚。”凌天笑道，隐隐有几分艳羡。
小蛇吞吐蛇信，眼中闪过丝丝灵性，看向凌天，似乎是想说些什么，被困在金网中的身躯一直朝某个方向探去。
凌天一愣，旋即不可思议地道：“这小家伙偶得机缘，踏上修行之路，难道和此地的那件至宝有关。”
凌天将封印解除，小蛇扭动身躯缠绕在他的手腕上，蛇信时而伸向凌天，时而伸向荒漠深处。
“这草花蛇不会真的通灵了吧。”
紫绫面色微变，能让一条普普通通的草花蛇诞生出一丝灵性，荒漠深处隐藏着的，究竟是何等奇物。
“或许它这是在为我们指引前行的方向。”凌天推测道。
“那既然已经可以确定大致方位，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墨殇问道。
“事不宜迟，马上出发，每多拖一刻钟，可能都会发生不可预料的变故，我们的实力显然不如对方，那么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要取得先机。”凌天道。
紫绫秀眉微颦，此行生死难料，若是有意外发生，三人都会陷入险境，让她拿不定主意。
正在这时，凌天的目光看了过来，缓缓说道：“这一次，你就不要参加了。”
“瞧不起谁呢！”紫绫没好气的道。
凌天摇头，认真地道：“我并不是在开玩笑，属于你的试炼，其实早就已经结束了。”
闻言，紫绫一阵沉默，她当然明白凌天的意思，只是现在真的要退出吗？
修炼者秘境，无法无天之地，处处充斥着流血与牺牲，纷争、杀戮从未停止。
在来到这里之前，紫绫还曾幻想过能在荒古秘境中得前贤传承、从而一步登天的美梦，再不济也要探索几处秘境、增长见闻，可残酷的现实却带给她一个无法磨灭的教训。
这里不是玩寻宝游戏的迷宫，不是过家家一样的嬉戏，而是一处战场，一处随时都可能丢掉性命的染血试炼地。
这件事，曾经的紫绫并不知晓，但她的父母，应当十分清楚。
“若不是半路遇到这个讨人厌的家伙，我根本没机会来到这里吧……”紫绫苦笑。
紫绫的父母对她关爱有加，很清楚他们这个女儿的性情，心知她没有能力在荒古时期的秘境中生存下去，自然不会看着她白白丧命。
或许，紫绫的父母为她所准备的试炼，应当是来到修炼者秘境。
故意让她与冥渊这种人同行，似乎也有深意，一路上的见闻和彼此间的摩擦与碰撞，其实就是试炼的全部内容。
紫霄在秘境外，本应在她到来时便说出真相，只是因为见到了凌天，才萌生了新的想法。
将自己亲妹妹的生命安全交付给一个陌生男子，紫霄此举，当真是魄力十足。
他让凌天照顾好他的妹妹，其中的潜台词，紫绫一时听不出来，但凌天很快就洞悉其真意。
要让紫绫得到相应的磨炼却又不能真的危及其生命。
进入秘境至今还不到十天，这十天的时间里紫绫产生的变化之巨大让人震撼，少女心性之坚韧顽强，就连凌天也微微动容。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紫绫的试炼已然结束。
接下来的路凶险万分，凌天甚至无法完全保证自己的安全，更别说保护好她了，没必要继续同行。
紫绫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半晌后突然无比郑重地问道：“你们因为什么踏上修行之路？”
“因何修行？”凌天一愣，旋即轻笑道：“这个问题倒是有趣，具体缘由我也不方便透露，只能说和我幼年时的经历有关。”
“说了和没说一样。”紫绫没好气地道，然后看向墨殇。
“因何修行……”墨殇有些茫然，骤然要他回答这样的问题，一时也找不到答案。
紫绫继续道：“不入至尊，终为凡俗，寿命不过百年，与常人无异，可数万人中能成为至尊者，又有几人？”
“作为一个普通人活着，娶妻生子，纵然平淡，却也没有那么多危险，无需时刻担忧生命安全，难道不好吗？”
凌天摸了摸下巴，嘴角微扬，笑而不语。
墨殇神色微凝，旋即无比坚定地说道：“或许你说的也不错，但总有些人，不会甘于平凡。”
“究竟是作为一个普通人平平淡淡地度过一生，还是选择成为一名修士踏上危机四伏的修行之路，这个问题本就没有固定答案。”
“普通的生活纵然安稳平静，无需时刻担忧生命安全，但这辽阔的天地所蕴含的无限精彩又岂是平庸的人生能相比的？”
“哪怕未知的前方有数不清的劫难，哪怕我们相对于这大千世界如蝼蚁般渺小、微不足道，但总会有人向往那波澜壮阔的人生，总会有人期待修炼路上的壮丽风景。”
“我来过，我奋争过，我经历过，何必去在意结果如何？”
“我虽平庸，资质愚钝，却也愿投身修行之道，洒热血照亮前方！”
墨殇的回答，振聋发聩，让人震撼。
紫绫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看向凌天，说道：“我可不想成为那无志之人，空活百年，徒耗光阴。”
“所以，一起出发吧。”
凌天微微颔首，有志不在年高，若他们日后能坚守本心，只要不死，未来终会成为一方巨擘，达到两人现在无法想象的层次。
草花蛇盘踞在凌天手腕上，圆瞳中闪过一抹人性化的光芒，似是听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