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你跑到哪里去了,怎么不记得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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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九正使劲儿缩着脖子,尽可能使自己埋在人堆中,不要太显眼。
突然被点到名字,身体一僵,只能哆哆嗦嗦地站了出来。
陌玉哪怕是对不认识的羌族近卫,也是一样礼貌得体。
他操着一口羌族官话又问了一遍,“要是你不介意,还麻烦拿掉面具,我只是确认下,并无其他意思。”
此刻,陌九的心在疯狂叫嚣,我介意,我介意,我太介意了!
她默默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面具拿下来,那还不相当于在长安城裸奔?
怕是还没到皇宫,就得身首异处!
她求助地望向莫折念生,希望他能站出来帮自己说句话。
念生自然知道她的顾虑,仗义地挺身而出。
“陌玉公子,这是我的近卫,自小与我一同长大。她的身份,我再清楚不过,我可以替她担保,绝不会有任何意外。”
阿箬见状也站了出来,随口胡编。
“她小时候生了场大病,脸上就长满了赖疮,特别吓人。为了不至冲撞贵人,这才带了面具,还望体谅。”
羌族世子公主都开了口,话间也没有漏洞,陌玉也不好在众人面前驳了西羌的面子,略略沉思后,点了点头。
“既是如此,那请各位随我进城,鸿胪寺早就已经安排好各位的房间,只等各位下榻。”
墨白推着他上了马车,西羌使团紧随其后,马蹄哒哒,从坑坑洼洼的泥土路踏上青石板,沿着长街向鸿胪寺驶去。
约莫半个时辰的光景,众人停在一座气派的府邸前,这里占地几可与辟雍相比,里间设有各色院落,绿树掩映,还有古木参天。
专供外族使团居住的称礼宾院,其余还设有怀远驿,传法院,同文馆等等,各司其职。
府邸前也早有官员等候在侧,见陌玉领着使团到了,鸿胪寺少卿魏辛急忙迎了上去。
他弯着腰,掐着笑,小步跑到陌玉身边。
“想必这几位就是西羌的世子和公主吧?”
陌玉点了点头,“可都安排好了?”
魏辛连连点头,“都已安排好,请随微臣进来就是。”
在他的带领下,几人七绕八绕,终于到了礼宾院,然后就有一队仆役上前,领着各人分别前往自己的房间。
隽蒙骇,阿箬和莫折念生的房间紧挨在一起,念生对这样的安排显然非常满意。
趁着几人打量房间的功夫,陌玉先开了口。
“仓促之间,若有怠慢,还请海涵。”
隽蒙骇连忙摆手,“哪有的事,我们对贵国的安排很满意,只盼着能参加三殿下的大婚典礼!”
陌玉退到门边,“离三殿下大婚之日尚有大半月有余,世子公主有什么想做的,尽可以告诉魏辛。”
他指着楼下一处房间,“到大婚礼毕,魏辛都会住在这里。请各位不要拘束,就像到家一样。长安虽不如草原广袤,应当还是有些好玩的,等得了空,可叫魏辛安排着,出去转转。”
隽蒙骇拱手道,“如此,还真是麻烦陌玉公子和鸿胪寺费心安排了!”
“哪里哪里,都是该做的!还请不要觉得怠慢了才好!”
陌玉抱拳告辞,“各位舟车劳顿,想必身体疲乏,那陌玉先行告辞,过几日再登门拜访。”
隽蒙骇将陌玉送到礼宾院门口,这才折返回来。
阿箬已经躺在了哥哥床上。
“哥哥,东祁说话好累啊,这个公子那个少卿的,听得我头疼。还得端着架子,怎么这么多规矩?”
羌族人之间说话从没有这么许多弯弯绕绕,时时刻刻得掐着用词的语气和内涵。
就刚刚那么一会儿,隽蒙骇觉得几乎把所有的语言天赋都发挥出来了,他也头疼的紧!
但是明面上还是告诫阿箬,“这些话,咱们几个说说也就罢了,别在旁人面前说,记住没有?”
阿箬裹在被子里打了个滚,嘴上应付着。
“是是是,记住了,记住了。”
兄妹俩还没说几句,隔壁的莫折念生就走了进来。
虽说先零和烧当不对付,但那都是人民内部矛盾,现下来了东祁,同为一族,自然便会亲近些,互相帮衬也是默契共识。
阿箬见念生来了,爬起身就想走。
隽蒙骇刚想问她去哪里,阿箬已经拉开了门,迎头正好撞上前来履职的野利和米禽。
“小九去哪儿了?怎么没和你们一块儿来?”
念生看见三人中少了一人,先问了出来。
两人站在门口,相互望了一眼,摇了摇头。
“卑职不知,咱们俩出来就碰上了,倒是没注意小九去了哪儿!”
隽蒙骇靠在椅背上,打量着房间。
“行了,小九没准是突然有什么事,又没什么要紧的,何必让她天天围着你转?”
念生转念一想,确实,她不在这儿也挺好,阿箬就不会一双眼睛恨不得吊在她身上。管她去了哪里,总归是会回来的。
总归还是回来了!
陌九站在竹园外,曾经日日来这儿,如今连靠近都成了奢望,只能躲在竹从的掩映下,打眼往那个地方偷瞧。
那里还是老样子,似乎什么都没变,很熟悉,又很遥远。
那棵桃树似乎又高了些,一阵微风吹过,桃花纷纷扬扬落满了院落,也落满了那赏花之人的手。
祁连长立于桃花树下,一袭白衣胜雪,发间的白玉冠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寒。
他伸手接过几片落下的花瓣,停顿片刻,一侧手,花瓣又落进尘土,左眉间的朱砂痣添了几分凛冽。
小九,去年今日,你说,要陪我看桃花灼灼。
你没回来,你惯常不守信用。
正在出神之际,突然,一声清脆的“三哥”从背后传来。
祁连身体一僵,愣怔了片刻,缓缓转过身,看到身后站着的那个人,瞳孔在极短的时间内急剧缩小,虽紧握双拳竭力保持平静,可是身体还是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他缓缓走了过去,不知道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想摸摸她,伸出手又放了下来,深怕不小心就戳破了整个梦境。
可还是忍不住轻轻碰了碰她的脸,触手温热,手掌覆盖上她的脸庞,一把将那人拉入怀中,嘶哑着喉咙,压抑着断断续续的声音。
“你跑到哪里去了,怎么不记得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