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有事自己扛,千万别连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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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纸条，越攥越紧。
陌九喃喃出声，“魏家，魏家，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
她跳下床就往外走，“我这就去魏府！”
李原拉住她，“你怎么这么鲁莽！想想陌府就知道，魏府守卫该有多森严，你有把握闯进去吗？打草惊蛇怎么办？我救你是为了让你拿这条命去逞能冒险的？”
陌九泄气地坐了下来，“那怎么办？知道母亲可能在魏府，我一刻都忍不了！”
“忍不了也得忍，就你这德性还想就你母亲？”
李原把一封信扔到陌九面前，“你看看吧！”
陌九拆开一看，快速浏览一遍，把信封又还给了李原。
“这是魏府邀请舅舅去参加会诊的邀请函？这有什么用？”
李原接过信封，重新收了起来，“秋冬季节交替，魏老宰辅易发哮喘，情况还比较严重，这也是多年来的老毛病了。为此，陛下和魏府遍寻名医，几年前开始，每到这个时候，就会请当今最优秀的十位医者前往魏府，为老宰辅会诊。每一名医者，可以带一到二人作为助手。”
陌九点了点头，领会到李原的意思，“所以，我可以扮作舅舅的助手，潜进魏府探查一二。”
李原颇为满意地问道，“这个主意是不是还不错？”
“舅舅，就您这主意，不错？何止是不错，”她嘴角一勾，“简直一点不可行！那魏府门客遍布朝野，见过我的人不知多少！你觉得他们会认不出我？还是你觉得，即使认出我，也会放我进去？”
她走到桌边，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这样的好主意，即使我能进去，魏府的暗卫也会全天对我进行贴身监视，哪有机会去寻母亲？”
“嗐，我还以为什么事，我能没想到这个？当然不是让你顶着这副尊容，大摇大摆的进去！”
李原也走到桌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轻轻扳向右边，陌九清秀的脸庞落在不远处的铜镜中。
他看着镜子中映出两人脸庞，“小九，人的面貌是可以改变的。你很幸运，坐在你旁边的人，恰巧是这方面的高手。”
陌九打下那只捏着自己脸的手，没好气地说，“舅舅，说归说，别动手。”
她啜了一口茶，拂了拂茶上的浮沫，“原先倒是听母亲说过，您出门学艺去了。一年半没见，原来是去学这易容术！如今学成归来，倒是很意气风发！只是不知您有没有在别处试过这门技艺了？”
李原收回手，有意避开陌九的眼睛，回答道，“之前没碰上用的时机，故而只是在尸体上模拟过几回。不过效果不错，你不用担心。正好借这次机会，完善活体样本数据。”
“舅舅，我还有个问题！”
“你问。”
“我现在还能拒绝这个提案吗？”
……
尽管好几天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李原出发去魏府的前一天，陌九还是乖乖地坐到舅舅面前。
虽然舅舅不是很靠谱，不过经过几天冥思苦想下来，他说的方法，目前来说，确实是最稳妥的。
只要她豁得出去这张脸，担点风险，没准就能找到母亲！在巨大的收益面前，这点风险还是值得的！
面前是各色形状的瓶瓶罐罐，陌九从这一瓶看到那一瓶，再看看铜镜里自己的脸，还是选择闭上眼睛。
既然上了贼船，这张脸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李原洗了手过来，看着紧闭双眼的陌九，几次深呼吸，心跳稍稍轻了下来。毕竟这是第一次在活人脸上试验这门技术，实验对象还正好是自己外甥女，不免有些紧张。他外甥女的脾气他知道，要是这次易容有什么不妥，想了想后果，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好了，小九，我开始了。在我说结束的时候，你才能睁开眼睛，才能说话，否则我可不敢保证有什么后果。”
陌九闭着眼睛，心跳声咚咚咚震耳欲聋，面上还是强装镇定地点了点头。
心里暗道，“要是这次毁了容，大不了也把舅舅的脸也给毁了，好歹有人陪着，也不会孤单。”
片刻，李原打开瓶盖，霎时间，一股刺鼻的药水味霎时间扑鼻而来。
陌九只感到有药水在脸上晕染开，接着是舅舅的手，这里捏捏，那里按按。她紧握椅子的手瞬间缩拢，露出惨白的关节。
接着又是另一种刺鼻的气味，另一种冰凉的药水，同一双感觉不太靠谱的手。
又是一种气味，一种药水，同一双手。
……
如此下去，不知持续了多久，也不知自己的脸，尝过多少种药水，最开始还战战兢兢，后面就没什么感觉了，只是一心盼着整个过程快点结束。
“可以了，小九，很顺利，可以睁眼了。”
陌九正昏昏欲睡，听到这解放的号角，登时睁开眼睛，“镜子呢？”
李原指了指桌上的铜镜，她赶忙扑了过去，抓起镜子，迫不及待就想看看接下来几天自己要顶着的脸。
这张脸，怎么形容呢？
鹅蛋脸，柳叶眉，樱桃小嘴，鼻子小巧，皮肤白皙，脸颊两旁还有一团红晕。
好看是挺好看，只不过总觉得有点怪怪的，手指一点点抚过精致的五官，这眉毛，这脸蛋……
端详半晌，陌九跳了起来，“舅舅，这，这可是女孩子的脸！您有没有搞错？”
她吃惊地瞪着李原，李原却不急不慢地收拾着瓶瓶罐罐，看着标签，按类别一个个放在架子上。
“对啊，没有搞错！”
“舅舅，这是，女孩子，的脸！”
陌九着重突出了“女孩子”这三个字，她不信舅舅是故意的。
李原还是不急不缓地摆弄着手里的药瓶，“对啊，很顺利，我就是想要这样的效果。这样不就认不出了？”
他放下手中的瓶子，走到衣橱旁，半个身子都钻了进去，好像使劲扒拉着什么。
陌九看着他这奇奇怪怪的动作，气不打一处来，“舅舅，您知道我是什么身份！您把我易容成这个样子，万一被发现了，可就是欺君之罪！”
她走过去拽了拽李原的衣襟，他还钻在衣橱里不知在忙些什么。
“舅舅，您听见我说没有？女扮男装，这是欺君之罪，是要灭族的！顶着这副样子出去，万一被发现，以后……，就没有以后了！我不管，您得给我换个容貌！”
她正念叨着，李原突然大喝一声，“找到了！”
他从衣橱里拉出个箱子，搬出来放到了陌九面前。
“小九，你不是怕暴露吗？化妆成女子，是最稳妥的办法！魏府谁能往这方面想？谁会想到，跟在我后面的小姑娘，会是陌府小公子陌九？”
陌九还是很疑虑，“可是，可是……”
李原打断她的话，“没什么好可是的！”
接着他啪嗒一声打开了箱子，“你看，连衣服我都准备好了，保证万无一失！”
陌九凑过去一看，箱子里躺着一套浅蓝色留仙裙，简单大方，腰间的珠子坠饰，又增了些俏皮可爱。
她轻轻抚摸，触手就像是摸到了春天的溪水，凉凉的，滑滑的。展开一看，正好自己穿的尺寸，看来确实是舅舅特意为自己准备的。
双手小心翼翼地摩挲着裙子，细细想来，自己好像还没穿过裙子！
李原推了推她，“快去试试看怎么样，可以的话，咱们明天就穿这套去魏府！”
她想了想，还是抱起裙子走进内室。
李原坐回桌边，边喝茶边等陌九换衣服。等了许久，也不见出来，不禁催促，“小九，好了吗？”
“舅舅，您这哪里买来的裙子，太复杂了！我刚研究好怎么穿，再等我一下，这就好！”
又是一盏茶的功夫，李原手里的茶从绿色喝到白色，靠在椅背上打盹的功夫，陌九从内室悄悄探出脑袋。
“舅舅，我没穿过裙子，等下你不准笑啊！”
李原从半梦半醒中打起了精神，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没事，你出来吧，我看看怎么样！”
陌九一步步挪了出来，“舅舅，怎么样！”
李原看着陌九出生到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看她穿裙装。打一出生，她那臭屁哄哄的爹就没打算把她当女孩子养！
他看着眼前的外甥女，长裙拖地，眼神灵动，新奇地低头打量着自己穿裙装的样子，嘴角勾起的笑意却掩不住她内心对身份的忧虑。
他不禁有点心酸，陌府需要有人继承，姐姐需要听陌古的，可又有谁问过陌九的意见？问问她是想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还是终日为了自己的身份提心吊胆？
看着陌九期待的眼神，他点了点头，“嗯，很漂亮，不愧是我李原的外甥女！”
陌九开心地抬起头，“那可不是，我父将母亲可都在容貌上没输过别人，我自然是不会丑的。”
得意忘形，她一时间忘记了自己顶着一张易容后的脸。
从舅舅那里回来，躺在床上，盯着床顶，陌九想着还有没有疏漏的地方。
年末了，也没几节课，舅舅给自己开的处方单，正好可以用来请病假，只是回来后少不得得熬几个大夜，把年末的黄字级擢考混过去才行！
郑龄那边也交代过了，舅舅给自己开的处方单上特别注明“易传染”这三个字，想来也不用太关照什么。
至于哥哥那边……
迷迷糊糊中，她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第二天上午，辟雍门口，两人准时爬上了魏府的马车。晃了两个时辰，才终于在一所大住宅前停了下来。
两人走到魏府门口，侍卫拦下两人，“没有邀请函不准入内。”
李原从怀里掏出信封，侍卫看过后才放两人进去。
跟着带路的人走进去，没走几步，又到了一个大门前，照例还是侍卫，拦住两人，检查带进去的包裹。
没有问题，才能放行。接着又是几轮搜查，几番盘问，一个时辰后，两人才进入专供客人休息的院落。
那带路的指着不远处的侍卫，“李医者，李姑娘，还有最后一道检查，咱们就到了！”
李原礼貌道，“没事，严格一点，是好事。”
陌九的姓，太扎眼，索性就借母性起了个化名，李三三，扮作李原的妹妹。
李原嘲笑这名字起的没水准，应该叫李一，以后要还有化名的时候，就叫李二，如此下来，还能计数。
两人走到最后一道关卡处，这次是搜身。
侍卫刚想上手，李原问道，“这位大哥，你洗过手吗？”
侍卫摇了摇头。
李原从药箱里拿出一副手套，“那烦请大哥带上手套，干净些。”
侍卫茫然地转头看看旁边的陌九，陌九小声道，“我家哥哥，有洁癖。您知道的，做医者的，大多数有些奇奇怪怪的癖好，但绝对没有冒犯的意思。”
那人听见陌九的解释，才慢腾腾带上手套，仔细检查一番，确定没有问题，才放行。轮到陌九的时候，换了个侍女，也没什么问题。
这么一堆检查下来，到房间的时候，她已经累瘫了，一下子倒在床上，暗自庆幸，还好那时舅舅拉住了自己。否则，恐怕是走着进来，能不能爬着出去都得画个问号。
李原走了进来，正好看到陌九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打了个招呼就想走。
“我就住你隔壁，有事去找我就行。”
陌九拉住李原，“我好歹得问问你的行程安排，估算出有空的时候，我才能单独行动。”
早上出发前，李原就明确表示，他是个文弱书生，只管把她带进去。进去之后，他只负责给老宰辅看病，至于其他什么危险活动，一概不知，也一概不会参与。
这正好也是陌九所期盼的，多一个累赘，也不好逃跑。
于是，两人就愉快地达成了共识。
李原走了回来，陌九探出头，确定四下无人后小心翼翼地关上门。凝神静听片刻，周围没有其他人的呼吸声，放下心来。
“明天开始，上午两个时辰，下午两个时辰，我同其他医者一同会诊，这期间我需要你在我身边，其他时间你都可以自由活动。”
说着，他把一瓶药水放在桌子上，“这个可以洗掉你脸上的容貌，要是你被发现，记得自己把所有事情给抗了，千万别连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