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五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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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和郑龄一起，怎么又跑过来闹我？”
陌玉揉着太阳穴，有些无奈。他不喜这种大型聚会，但又不得不费些功夫来应付。
陌九推着哥哥朝房间走去，“郑龄没来过陌府，我让竹砚带他四处转转。我们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小九，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人多的地方，不过你得学着适应。以后这样的场合比比皆是，你得学着融入进去。”
陌九哪有心情操心以后的事，随口应付，“好啦好啦，哥哥，我知道了，咱们今天先不说这个了，行不？”
他们推门进了屋，陌九伸出脑袋，警惕地向四周瞧了瞧，确定四周没人，才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郑盼梅藏在假山后面，看到陌九这般鬼鬼祟祟，避开众人，拉着陌玉来到此处，肯定在耍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戏！
强烈的好奇心，她猫着腰，一步步朝着陌九的房间移动。四周只有小虫吱吱的声音，透过朦胧的窗纱，她看到陌九推着陌玉径直走向了屏风后面。
蜡烛把他们的身影投射到屏风上，一个，两个，那里除了他们，还有第三个人，看轮廓竟然还是个女子！
为什么陌九要让她哥哥在生辰宴上见一女子？
为什么他们偷偷摸摸的生怕别人知道？
不行，看不清，还要再看清楚一点才行。
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轻轻捅了捅窗纱。今天晚上的南苑格外安静，手指和窗纱的摩擦声，落在郑盼梅的耳朵里，显得惊心动魄。
刚捅破一点窗户纸，她就迫不及待地透过小洞朝里面望去。
不过，这次屏风后面却一个人影也没有。
她有些疑惑，难道是自己眼花？
这，不可能啊，刚刚明明就有三个人的影子。
她又朝着小洞望去，想再看仔细一点。刚一弯下腰，却发现一只眼睛也正好透过小洞望向她，黑白分明，滴溜溜直转。她吓得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连连后退。
“我还想是哪家的小姐，不在偏房喝茶听戏，竟偷偷跑来男子的房间一探究竟？”
陌九此时从房间走了出来，双手抱胸，侧身靠在墙上，笑嘻嘻地看着倒在地上，一脸狼狈的郑盼梅。
郑盼梅也不示弱，拍拍土，站了起来，插着腰反驳道，“这里又没说不能看，既然没说不能看，那我看看又怎么样？”
“啧啧啧，被我抓了个现行，还敢狡辩，我看你分明是有所图谋。”
陌九绕着郑盼梅边走边看，从上到下地打量了好几遍，又看了看房里，若有所思，“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啧啧啧……”
郑盼梅被盯地心里直发毛，脸上腾地升起两团红晕，担心自己那点隐秘的女儿家心思被这个小鬼猜到。
好在夜色浓重，遮住了她脸上的动静，否则这小鬼还不知道怎么编排自己。
“囔囔囔，你可别瞎猜，我就是路过，就是……”
还没说完，就听到陌九恍然大悟似的打了个响指，“哦，我知道了，嘿嘿，我终于知道你想干嘛了！”
郑盼梅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眼神躲闪，“你胡说，你胡说，我才没有想……”
“你，嗯，想偷看我洗澡！”
陌九洋洋得意地说，“你鬼鬼祟祟地趴在我房间外面，肯定是垂涎于我的美色，想偷看我洗澡是不是？”
郑盼梅一口老血堵在胸口，上不能上，下不能下，只能一个劲锤着胸口，看着陌九趾高气扬的样子，大口大口地喘粗气。
“看样子估计是被我猜中了！这名门小姐深夜偷看纯情小公子洗澡，这要是捅出去，估计长安城的茶坊酒肆又能热闹上几天！”陌九作势抬脚就走，“正好现在各位夫人小姐都在，我这就告诉她们去。”
郑盼梅立即拉住陌九，刚刚的事情还没平息，要是被她再这么一番添油加醋，自己估计在长安城是没法混了。
“你赢了，你赢了，我这就走，这就走，好了吧！”
郑盼梅气急败坏，也顾不得弄清楚陌九拉着陌玉深更半夜来这里干什么，提起裙子，头也不回地朝院门跑去。
“你年纪小一点吧，还挺不要脸的！”
魑不知大从哪里走了出来，站到陌九身边。
陌九嘿嘿一笑，“过奖，过奖。”
看到郑盼梅走远了，她转过身来，透过刚才窗纱上的小洞朝里面张望，嘴里不满地嘟囔。
“魑，哥哥为什么还把我给赶出来了？就我和哥哥这个关系，还有什么要瞒着我的？”
眼看透过窗户纸，啥都看不到，她又把耳朵紧贴窗户，“我这怎么啥都听不见？你能听见吗？”
陌九再见到哥哥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她偷眼瞧着陌玉，想从他的脸上发现一些端倪。
“魑，花茹茹姑娘，安全送回云良阁。”陌玉吩咐。
陌九抢先一步回答，“好，我们这就去。”
陌玉拉住陌九，“你不准去。”
从南苑到知春院，路很是僻静，陌九推着轮椅，看不见陌玉表情。她有点捉摸不透哥哥现在在想什么，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
于是试探地开口问道，“哥哥，小九这么做是不是让你不开心了？”
陌玉没有说话，只有虫鸣声在院里回荡，显得格外寂寥，“没有。只此一次，以后不许这么做了。”
听到回答，陌九才终于放心下来，哥哥的语气，估计自己并没惹恼他。
她点了点头，也不管陌玉能不能看见，随后试探性地问道，“很多事情我知道瞒不过哥哥，也不想瞒哥哥。魑和墨白，都是我逼他们的。您能不能答应我，不再追究这个事情？”
陌玉点了点头，“这件事情我不再追究，不过同类事情，你决不能再做。还有，像今天这样的聚会，不准避开或逃走。”
陌九面露难色，“啊？哥哥，我真不喜欢这种场合，您就饶过我？我们再商量商量，好不好嘛！”
“没得商量。”陌玉语气坚定，半点没有回转的余地。
陌九只得“哦”了一声，没了下文，悻悻跟着走在后面。
“我已经安排祁连和郑龄今晚在陌府住下，明天你们一起回辟雍。”
“真的？哥哥，你太好了。”陌九听见这个消息，立即恢复了神采，把刚才的不痛快全然抛诸脑后。
夜已深，知春院还是一片灯火通明，到处吵吵嚷嚷挤满了人。
陌玉引着陌九进了明堂。渐渐地，陌九发现自己也可以很轻松地和不认识的名门公子推杯换盏，插科打诨。
人影走来走去，面孔换了一茬又一茬，陌九分不清哪些人自己敬过酒，哪些人还未打过招呼，只是在该笑的时候笑，该吹牛的时候来上几句。
墨白进来的时候，陌九正跟在哥哥后面。
他伏下身在哥哥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陌玉敛起神色，招呼大家安静下来，“各位安静一下，陛下和皇后娘娘正往这里来，请大家随我前往门口接驾。”
一行人到前院的时候，院子里已经熙熙攘攘站满了宾客小厮。
老太监尖着喉咙，“陛下，皇后娘娘，五殿下到。”
众人一齐跪下，年长的一辈镇定自若，毕竟这就是每天上朝必然要进行的节目。
二十上下的后生却没见过这场面，除了少数人有机会得见天颜，大部分都没进过皇宫，更遑论如此近的距离面见陛下。
于是纷纷心痒难耐，又战战兢兢，低着头却时不时抬头偷瞄。
“众卿平身。”声音威严，透露出皇家气度。
陌古跪在最前面，听见陛下吩咐，谢恩后才敢拍拍袖子站了起来，随后众人才敢起身。
陌九站在陌玉后面，偷眼瞧着陛下。
这是她第一次见陛下，陛下约莫四十出头，头发高高束在金冠内，黑发间已现少许花白，轮廓板正的方形脸，鼻子高挺，颧骨有些突出，身形有些微微弯曲。
皇后紧挨着陛下而站，身着一袭深蓝色拖地长袍，雍容华贵，妆容精致，光彩照人，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气质。
他们背后的阴影里还站着个年轻人。站在黑暗中，陌九看不清楚他的样子。应该就是老太监口中的五皇子，也就是三哥祁连的亲弟弟。
她记得自己没见过这位五皇子，可不知怎的，总觉得那个站在阴影中的人，好像一直盯着自己。
“儿臣恭迎父皇母后。”祁连上前行礼。
皇后扶起跪在地上的祁连，“连儿不必多礼。”
她转身朝着那个黑影说，“盛儿，你看看你兄长，什么叫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你什么时候不到处鬼混，能学到你兄长半分，我便能放多少心！”
她边说边打量着陛下的脸色，想看看陛下有什么反应。
祁连低着头站在皇后身边，“母后过誉，儿臣在辟雍多得大司武指点。今天正好生辰宴，不过图着热闹，来讨几杯酒喝罢了，哪里有母后说的这么好呢？”
那黑影从暗处走了出来，挽着皇后的手臂，“母后，这么多人呢，好歹给我些面子，咱么私下里说吧！”
皇后亲昵地拍了拍他的手，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呀！什么时候能让我少操点心哟！”
陌古走上前，“陛下，娘娘，未知前来，知春院备了些微薄茶点，还请移步。”
皇帝皇后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陌古和其他客人。
那五殿下从阴影里走了出来，闲庭信步地慢悠悠跟在后面，一行人浩浩汤汤朝着内院走去。
不一会儿，刚才还满满当当的前院，就只剩下几个打扫的小厮。还有呆立在原地的陌九，站在风中独自凌乱。
就在刚刚，她看清了那位五殿下的样貌。
吞了吞口水，不过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会这样？
刚刚那个人，传言中的五皇子，三哥的亲兄弟，怎么可能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