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君心难测最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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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淳王、淳王世子进殿!”
太监尖细的声音刺耳。
腿已经跪麻的淳王在柳叶修的搀扶下,怀着沉重的心情步入养心殿。
一进去,血腥味就扑鼻而来,目光所至,只有那一大片血红。
淳王唰的一下脸都白了,腿本来就酸痛,直接就跪倒了,柳叶修也跟着跪下。
“臣弟……携不孝子……特向陛下请罪!”
喜怒无常的皇帝竟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十分病态猖狂,“御景,你瞧,朕的贤妃死了!”
御景是淳王的字。
笑着的皇帝才是最可怕的。
淳王哆嗦着,思索了一下,便道,“臣弟的王妃突遭变故,心脉有损,大夫正在救治。”
柳叶修紧抿着下唇,他害怕自己会哭出来。这就是皇家,能为了利益抛弃一切。
皇帝冷冷笑着,“你的儿子真不错啊,竟引得朕的三位皇女都与他有所纠葛,不如朕今日就成人之美,让他一同娶了三位公主吧,岂不是一段佳话。”
淳王吓得不轻,哐当就磕了一个响头,柳叶修也颤抖着磕响头。
“万万不可啊,陛下折煞臣弟了!臣弟……臣弟。”淳王脑子紧绷着,话都说不完整了。
皇帝将一本奏折扔到淳王身边,淳王用袖子忙擦了额头上的冷汗,爬过去拿起奏折,细细看了起来。
淳王立刻就明白了皇帝的用意,他谄媚地笑着,“江南饥荒,自然要让江南的官员负全责,钱自然也是要他们掏,臣弟这就前往江南,必不辱陛下厚望。”
皇帝满意极了,心情好的皇帝和颜悦色地,“朕果然没看错你,待你功成归来,朕就为你儿子赐婚,虽说祖宗的规矩,娶了公主就不能做朝廷命官,但是朕许你一个特例,淳王世子柳叶修若高中榜首,朕必重用他!”
“吾皇万岁万万岁万万岁!”淳王和淳王世子跪倒谢恩。
柳若涵在旁边宫女的提醒下,痴傻着行着大礼,她恍恍惚惚地离开了养心殿。
至于贤妃的尸体,皇帝让人以贵妃之仪风光大葬。
淳王出了养心殿后,愁眉苦脸的。
“吾儿,江南那可是靖王的封地,靖王连皇帝都不看在眼里,那些官员当年都是拥护靖王的势力,对朝廷的命令就是阳奉阴违。这一次江南闹了饥荒是真,可那也是因为江南官员故意为之,他们要有所行动了。吾父此去,命休矣。”
柳叶修今日受到的震撼太大了,他来不及有所反应,脑海里有的只有柳若梅那居高临下的凝视。
正想着,柳若梅应传召而来。
二人互相对视着,柳若梅落落大方毫无心虚。
柳叶修不顾男女之防,上前抓住柳若梅的胳膊,红着眼睛小声质问道,“是你,对不对!”
柳若梅神色不变,“请淳王世子自重。”
柳叶修深深叹着气,哀怨地瞧着柳若梅,最后想说的话都只能转变成一声声哀叹,他放开了柳若梅的胳膊。
就在二人擦肩而过的瞬间,柳叶修说,“陛下,不是任何人能够算计的。”
柳若梅瞳孔放大,可是她很快便掩盖了所有的情绪。
“宣长公主柳若梅进殿。”
柳若梅强压下心头的怨恨,她一步步踏入了养心殿之中。
明黄色龙袍的皇帝如今才30岁,正是年轻之时,他的眉目间都是狠厉之色,令人为之发怵。
前世今生的所有记忆如同潮水一般,一下子就淹没了柳若梅的脑海。
柳若梅没有言语,直接跪下,将头低下。
皇帝也是没有说话,沉浸式地批阅着奏章。
整个养心殿静悄悄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柳若梅已经无法感知到双腿的存在。
皇帝才开了尊口,“暗香公子,与你可有关系?”
柳若梅一脸懵逼,“儿臣……只在淳王府一睹其风采。”
皇帝又道,“淳王世子,从今以后便是你的三妹夫,不该有的心思都收起来。退下吧。”
柳若梅悲戚极了,可却不敢反驳,她退下了。
待回到梅阁,柳若梅着急道,“苏三和暗香楼要出事!速速通知他们转移!”
苏锦安慰道,“公主不必担忧,苏三已遣散了整个暗香楼,暗香楼的姐妹们有些为妾,有些前往了其他地方继续发展,至于苏三,他已经逃往了江南,走前他还留下了与江南官员交流的信件,他让公主不必担忧。”
柳若梅颓废地坐下,“你们明知后果,为何不阻止我?我是不是很没用,我的每一条计谋,都是有漏洞的,而这代价都要你们为我承担。我……”
柳若梅将头深深地埋在自己的双腿间,滚烫的泪水像开了闸门一样,停不下来。
苏锦和苏五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苏五只能召唤苏一。
银色面具的苏一现身,她语气冷漠地陈述着客观事实。
“3月4日,云嫔小产事件,你被罚跪三天,苏嬷嬷去世。3月10日,养心殿血洗事件,任皇后出京礼佛三个月,云贵妃被降为云嫔,皇帝失去了他的心腹元公公。3月11日,养心殿血洗事件以姜贵妃身边的宫女芙蓉自杀结束,我们的暗桩损失了1\/4。
3月12日,国学堂巧计化解与三皇子柳景轩的矛盾,但因风头太过,被各方势力注意到。傍晚,就有了杏花菡萏毒事件。
3月15日,淳王府荒诞事件,贤妃去世,三公主失宠,淳王被派往江南,你如愿与淳王世子解除婚约。暗香楼被迫解散,苏三逃往江南寻求庇护,我们失去了明面上的眼线,可暗地里的眼线依旧存在。
公主殿下,从你大病苏醒之后,所做的桩桩件件,我苏一都是敬佩的,尤其你才十岁。”
柳若梅心里的压力变小了,她自嘲道,“兔子被逼急了也是会咬死人的!没了期待,就不会失望。”
说完,柳若梅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里的是前世的种种。
前世,柳叶修漠然地看着她被山贼欺辱,任凭她喊得撕心裂肺,都不救她,他的眼里都是厌恶。
从他身后慢慢走出一个女子,正是柳若涵。
柳若涵挽住柳叶修的胳膊,讥笑道,“柳若梅啊,你不是一向自视清高吗?你不是瞧不起我吗?如今,你只配被我踩在脚底下!叶修哥哥只会是我的!而你只会是一个名声尽毁的荡妇!哈哈哈……”
柳若涵和柳叶修并肩离开了,唯独留下了一脸绝望的柳若梅。
眼看着山贼要对她动手动脚,柳若梅被逼急了,她大声嘶吼道,“本宫可是长公主,尔敢!父皇他一定会派军剿灭了你们!”
山贼被唬住了,柳若梅强忍胳膊上的剧痛,她对着镜子大概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便高傲地一步步走回京城,面对路人的指指点点,她强忍着眼泪,不吭一声。
柳若梅没有直接回皇宫,她走到淳王府门口,将当年的定情信物狠狠摔碎,发出叮当的响声,随后便傲然离去。
可是事后,她被山贼绑走一夜以及回来时衣衫不整的消息就在京城疯传,她成为了京城人的笑谈,草包浪荡长公主。
柳若梅一直都很清楚,是柳若涵动的手。
她一直都很恨,可是前一世她没有资格去恨,只能忍耐,一直忍耐。忍到最后,便是死亡。
前世的她错了,错得离谱,退让只会让恶人更加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