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值班和汇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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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有很多事情需要做,有很多东西需要学,日子就变得快起来。转眼就到了周日,一周的结束和新的一周的即将开始。晚上,梓涵骑着车子直奔单位,从这天开始,他就要在单位值夜班了。
敲单位门,沈晓东出来帮他把铁栅栏门拉开,冲自己直抱怨:“你咋这么晚才过来,我一个人玩游戏都无聊死了。”
“游戏?玩什么游戏?”
“沙罗曼蛇,还有其他的,我拿了一个九合一的卡。”
我滴个乖乖啊,单位竟然有游戏机,还有同样喜欢玩游戏的同道中人,真是个好消息。
两个人正在玩,主任进来了,之前听他说家在徐家湾住,梓涵感觉那里到单位很远,骑车大概要一个小时吧?同来的还有他的一个同学,说是工行的,梓涵和晓东打游戏,主任和他同学在值班室聊天。已经快十二点了,游戏也玩累了,梓涵就洗脸、刷牙准备睡了,值班室里只有两张床,屋子里都是铁皮柜,其中也有属于梓涵的柜子,里面除了上班用的东西,就是睡觉时的枕头、被褥。还有两个大保险柜,里面除了账本就是空白支票、存单、公章。三个大老爷们儿就围绕着这些劳什子,挤在单位值守,也不知道有啥意思。
值班室里的床,一张固定是主任的,另外一张是晓东和郑小冰轮流用的,梓涵睡在营业厅过道的钢丝床上。看主任的同学没有走的意思,他就自己把折叠床弄好,铺上凉席,拉出一床毛巾被躺下就睡了。过了会儿,主任走出来,把营业厅外面的两条长椅拼起来,就在这上面睡下了,主任的同学应该就睡在里屋他的床上。
四个人值守在巴掌大的地方,完全没有恐惧感,只是觉得这么多人晚上打呼噜、放屁的,严重影响睡眠质量。晚上睡在银行里面,不知道外面的人是否知道,这里面一分钱都没有。假如哪个不长眼的囊贼闯了进来,估计会失望得一塌糊涂。每天下了班,库车就会把库箱都拉走,抢劫的人应该会看见的,据说每个作案的犯罪分子都会事先进行“踩点儿”的,那么就应该知道,值班,纯粹就是瞎扯淡的事情。就这样迷迷糊糊想着、想着进入了梦乡。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了,但是还早,他就翻个身,继续躺在床上装睡。
主任的同学出来,在水龙头上洗了把脸,匆匆忙忙走了。梓涵也起来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刷牙、洗脸。
早上饥肠辘辘,他给主任说了一句“回家吃饭”,就骑车回去了。起来以后,自己也没有打扫卫生、扫地、拖地,可能当时的想法就是:我都值夜班了,打扫卫生之类的事情就是其他人的。回家吃完再跑回单位上班,已经是快九点了。刚坐下小莉就告诉他:“主任有些不高兴,说你吃个早饭要那么久。”
梓涵也有些生气:那么久又怎么了?早上又没有人来办业务,我过来不也是坐着没事情干嘛?由于经历了一晚上无聊的值班,除了玩游戏机还不错,其他简直就是瞎折腾,值夜班完全没有必要。梓涵始终觉得,主任家住的远,几乎每天都在单位,可能太过于寂寞了,所以才让我们轮流陪他,或者他自己一个人晚上呆在单位里害怕,让我们过来给他壮胆。那么,夜里值班应该是加班吧?都加了一晚上班了,早上回去墨迹一会儿有啥?梓涵心里十分不痛快,但是嘴上一句话都不敢说,感觉自己开始对这份工作有些讨厌,而这种厌恶的情绪一旦升起,就会吞噬自己对工作的热爱,对选择这个职业感到有些后悔。
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才开始不到一周,而值班也只是一个开始,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自己可怎么熬过这些艰难的日子?他一直感觉这个主任对自己不是很友好,中午回来晚了直接说要扣工资,早上回去吃早饭,晚了十几分钟,又唠唠叨叨没完,烦不烦啊?
单位录音机里又放着陈淑桦的歌,听得他心烦意乱。坐在那里,他用手胡乱敲打计算器的键盘,人处于出神的状态,回想着在学校的那些日子:自己在班里、系里甚至学校广播站、校刊都是可以说得上话的,怎么工作以后处处不顺利?记得沈英用那种轻松的口吻告诉这些大学毕业生们“两、三年就可以到机关工作了。”这不是开玩笑吗?别说两、三年,两、三个月,甚至两三天自己都受不了了。
不到一周的时间,几个经常过来办业务单位的出纳会计,他差不多认识了,看见她们过来,梓涵会从传票架上,翻出她们单位的回单及时递出去,基本上没有搞错过。而且,他也知道了对公单位的科目代码,就0511、0517、825那么几个破科目,单位账号最前面的484是西京分行营业部的清算号,由于分理处隶属营业部,所以分理处客户账号与分行营业部的客户账号区别就是484 后面加了01,作为区分。
十点多,烟机配件的陈师过来,说要开一张银行汇票,看见陈师递进来的“银行汇票申请书”,梓涵一脸茫然,回过头看着雨汐:“怎么办?我可一点都不知道啊。”上学的时候学过金融法,实际上就是票据法,而且还是国外的票据法知识,大概了解银行汇票、本票、承兑汇票之类的概念,毕业后,悉数奉还给了老师。
“你先填写完银行汇票,拿到营业部压数。”聂雨汐如是说。
拿着银行汇票解款单,还有只填写收款人没有填写金额的银行汇票、传票簿,梓涵骑车子去了营业部,按照雨汐的吩咐,找一个叫张涛的人办理银行汇票的压数业务,心里觉得这个业务很是高大上的样子。
还是在营业部后面的房子,感觉里面特别热闹,说笑的、喝茶的、还有打闹的,有一位小个子男生揪了一下一位女士的头发,这位女士抄起一把剪刀“嗖”地飞出去,差点扎到这位男生,男生冲着这位女士惊愕到:“你咋是个二球啊?”
还有一位好像是科长模样的人,操着长安?户县?或者哪里的土话,对其他人的业务指指点点。张涛,就坐在一张桌子上,面前摊了一大片传票和银行汇票,好像快要忙得虚脱过去的样子。听梓涵说要办理银行汇票压数,张涛的眼睛透过眼镜框瞄了他一下,说:“放下,一个半小时以后过来取。”就忙自己手上的事情,不再搭理他了。梓涵也知趣地走开,坐在营业厅外面的长椅上等。
营业部出纳柜的经办叫赵顺,据说是外院毕业的,刚好金花饭店跑银行的叫朱钟虎的小伙子过来办业务,应该和赵顺非常熟悉,两个人就用标准的河南英语进行交流,这种夸张的河南英语引起营业部里外人们的哄笑,而他们却更加地认真起来,说的更是怪腔怪调儿。
过了一个多小时,梓涵进去催问,因为此时已经快中午饭时间了。感觉张涛就像一位账房先生一样,不紧不慢,从传票簿里抽出银行汇票,端详了五分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慢悠悠地打开一个压数机,小心翼翼地将银行汇票放进下面,调整好数字,意味深长而又非常庄重地看了梓涵一眼,富有仪式感地用力压了一下。然后将这张汇票捧到了那位科长模样的人面前,科长看后,从抽屉里拿出公章:盖章,齐活了。梓涵想:妈的几分钟就可以搞定的事情,硬生生地让老子等了一个多小时,如果不是自己进去催他,恐怕要下午才能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