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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临终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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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要交代遗言了么?

妻妾在旁,儿女都在,就这样的死去也很甘心吧,我有点嫉妒了。

王皇后同郑贵妃将皇帝上半身扶起。

他靠着枕垫,喘气好一会儿,才声若游丝的开口说话。

“为父的天不假命,恐不久矣!”

他留恋的目光在我们每一个人身上略略停留。

“老三,你的大婚为父怕是看不到了,我走之后,你要尽快大婚,及早去就藩。”

“老五,你也到了大婚的年岁,你大哥哥是厚道的,他必不会薄待了你。”

“老六,再过几年,你也该出阁了,你是个忠厚老实的,将来必有福报。”

“老七,你......好自为之吧。”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好歹多说几句啊,这‘好自为之’是啥意思,我好歹也是你的小蝌蚪变出来的啊。

皇帝把目光定格在朱老大身上。

“朕将祖宗基业交给你了,你记着一句话,‘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

说完这几句话,皇帝似是累极了,他闭上眼,无力的对我们摆了摆手。

朱常洛带头,我们几个前后脚退出寝殿,走是不能走的,这个时候就只能守着,说难听一点,随时准备哭丧。

一名小内官把我们几个带入一间偏殿,还贴心的在地毯上铺了几套软被,几兄弟各找位置坐了。

朱老三迫不及待的问朱老大,“大哥,父皇患了何病,为何这突然就......御医呢,他们怎么说?”

朱常洛疲惫的说道,“御医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大约一个半时辰前,父皇刚要就寝,忽觉天旋地转,眼前发黑,一头栽倒在榻上,口不能言手不能动。

贵妃娘娘急切间招来御医,兹事体大,贵妃娘娘又派人去请皇祖母,皇后娘娘一同看护父皇。

几个御医诊断许久却也说不出是何病因,只说可能是心病,心脉郁结以至于颅脑经脉不畅,施针喝药也不见好转。”

朱老三也真是急出了肝火,“如此,怎知这病就不能治了?再去请人啊!”

朱老大就叹气,“父皇说他见到了先帝爷爷,便再不肯就医了。”

听朱常洛这样说,朱老三垂头靠在廊柱上,也不再追问了。

人之将死真的会有预兆么?

我不清楚,我那是意外事故,总之我是一点预兆也没有就突然间的嘎了,但我前世的奶奶去世前确实说过一些仔细想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而我存身的这个时代,绝大多数人都信这个。

这让我更加狐疑,难道我记错了?万历是今年死的?不能够啊!

这个夜晚注定是煎熬,虽然我对万历没有太多亲情但并不代表我希望他死。

实话说,如果他现在就没了,对我没有好处,父亲同兄弟的差别不是一点点。

就在我们陷入集体沉寂的时候,外间传来轻微杂乱的脚步声。

我推开宫门看去。

来的人是首辅沈一贯!

大冷的天,老头子面色凝重,额头见汗,许是过于紧张,走路都需要小内官搀扶着。

我回头对几个兄弟说道,“是沈首辅!”

这个时候来,谁都是清楚的,这是要托孤!

果不其然,沈首辅进入寝殿不久,就有小内官进来将太子爷请了过去。

至于说什么,我们所在的偏殿是无法听到的,我只看到朱老三浓浓的不甘心,看朱老大背影的幽幽怨气。

睡是睡不着的,也不敢睡,而偏殿中又异常的沉闷。

我索性走到院子里,冷风这么一吹,人反倒能精神一些。

院中还有一人,是大姐姐荣昌公主。

她路途较远,所以来的迟些,刚刚见过皇帝,此刻正蹲在假山边抽噎呢。

看见我,荣昌急忙抹去眼角眼泪,“外间冷,你怎的还出来了,小心染了风寒。”

皇帝同王皇后虽然感情淡泊,但对唯一的嫡长女还是极好的,驸马杨春元出身官宦之家就足以说明皇帝对她的喜爱。

我扶着她站起来,柔声对她说,“大姐姐你这样会伤身的,你也别急着哭,我看父皇的病未必没有转机,或许将养一两日也就好了呢。”

“但愿如此吧,可是......可是父皇自己都这样说的。”

院子里风大,我扶着荣昌姐姐走到廊檐下。

“虽然这样说,但你看父皇还是说了好些话的,眼神也没有散,我总觉这是虚惊一场。姐姐若信我,你与其在这里苦熬伤身,莫不如为父皇做点什么。”

荣昌姐姐说,“偏你这般心大,若真如你说的,我现在就去佛堂为父皇祈福。”

我很是无奈的摇头,“我的好姐姐,祈福还愿也要等父皇病症减轻了之后啊,父皇一会儿没准就饿了呢,你莫不如为父皇熬些肉羹来,父皇想吃时立马就能端到眼前。”

荣昌嗔怪着说道,“我心里一团乱麻也似的,哪里有心思做这个!”

“姐姐你就信我一次,好歹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你这般苦熬着实在太过伤身,别父皇好了你再病倒。”

好说歹说,荣昌终于被我推走了。

其实也不远,左稍间就有个小厨房,能做一些简单的吃食。万一真有事,也不耽误她跑回来哭丧。

我转回偏殿的时候,正遇见从寝殿出来的首辅沈一贯。

老头哭的比我狠多了,双眼浮肿,也可能本来眼袋就比较浓厚,两条泪线还残留在脸颊上。其实这位老倌一年也见不到皇帝几次,但他居然能哭成这样,我只能一躬扫地表示敬佩。

老倌微微躬身点头,便在小内观的引领下走了。

不是他不知礼数,而是老倌双手捧着一道圣旨。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遗诏了吧,只是不晓得内容写的啥。

没过一会儿,皇祖母也走了出来。

我们几兄弟急忙出来躬身相送,老太太年岁大又过于劳神,此刻看去已是疲惫不堪,形如枯叶。

白发人要送黑发人,这个滋味不是当事人是无法体会的。

几兄弟合力扶着老太太坐上步辇,我就跟在她身旁。

虽然言辞略显苍白,但我还是要劝一劝的。

“皇祖母,父皇是不会有事的,一觉醒来没准就好了呢。您可要将养好身体,不可过度劳神啊。”

皇祖母叹了口气,她只轻轻点头却也没有说话。

我回来的时候,外殿的宫女内官已经被遣散了,只留下皇帝用惯了的几个人在候着,陈矩田义把门,王皇后同郑贵妃在寝殿守着。

我眼皮子打架打的厉害,挨在朱老六身边。

我本打算就闭上眼歇一会儿的,我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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