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新式算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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斋心堂小书房。
我坐在主位上俨然如一位小先生,身后立着一面白色书写板,阶下放着两张书桌,左边坐着曹化淳,右边坐着小卓。
很可惜,杨家春同刘时敏各有差事,本来他们也应该在场的。
二人早就习以为常,这样的场景打一年前便开始了,直到我拿出一本小册子。
蒙学算学第一册
二人一个噘嘴一个目瞪口呆。
我带着淡淡微笑看向他们。
“我从几位西洋僧人那里受到启发,悟透了一门不是新学问的学问,便是算学。
这本小册子里的学问你们完全懂,但我今天要演示给你们的是用另一种计算与表达方法,初学你们会觉得很不习惯,但只要适应过后你们就会知道这门学问有多么的便捷。
这门学问你们必须要学,而且要好好的学,学不好我会扣你们份例。”
就这样,我拿着炭笔开始了大明新式算学第一课。
我的学生是极好的,他们本就精通筹算,加减乘除对他们而言轻而易举,唯一的难点就在于需要转换观念把数字同符号深深烙印在脑子里。
我相信这个过程不会太久,学会书写然后布置大量作业,不停验算就可以了。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我口如悬河滔滔不绝,只把二人听的眉头紧皱痛苦万分。
痛苦吧,这才刚刚开始!
我把小册子甩给他们。
“从0至9,各抄100遍,要求字迹清晰,书写工整,明早我要查作业!这本教材你们自己看,有疑问就来问我。”
小胖子曹化淳哀嚎一声问我,“殿下,为何要学这些啊,便是奴婢学会了旁人也看不懂的,岂不是没有用么?”
我问小卓,“你也是这么认为的么?”
小卓琢磨了一会儿摇头说,“这门学问是极好的,用来记账再也方便不过,嗯,还能节省纸张呢。别人看不懂没关系啊,我们自己懂就可以了。”
我就喜欢小卓这一点,我说的话总是对的!
“旁人不懂我们就教他们懂啊,不只你们要学,将来王府里的人都要学,开府之后我还会把这本小册子雕版刻印,广为传播。
所以要好好的学,我看好你们。”
小卓拿过册子翻看,她面带疑惑的问道,“殿下,这些圈圈叉叉点点是何意啊?”
我笑着说,“只是为了表示断句,你这样读起来会不会更方便?”
小卓读了一页面带惊讶的抬头看我。
“确实很方便呢,这也是从几位西洋僧人那里悟来的?”
“其实不是,我日常读书也是用它们来断句的,只是你没有注意罢了。”
小卓又甜甜的说,“还有哎,这本册子是横版书写,从左至右观看,殿下是有意如此么?”
我时常感叹小卓若是个男人该有多好,在这个时代她一定会成为我的绝顶帮手。
不过若是个男人我也不会认识她了。
“正是这样,其实横版竖版各有优劣,我之所以这样书写,主要是为了新式算学。
你看,123竖着写就很奇怪,横着写看来是不是就直观多了?而从左至右书写,即便我们用炭笔书写,也不怕把袖子弄脏啊。”
小卓一脸崇拜的看着我。
“我家殿下真是聪明绝顶呢,我常想啊这天下再没有比殿下更聪明的人了呢。”
我擦!这妹子,她这是逼着我不放她出嫁啊。
我转头再看曹化淳,这厮似乎正在为今晚的作业而愁眉苦脸呢,完全没有对新知识的渴望。
我就奇怪,这货好歹是历史名人啊,怎么这个德行,以至于我都开始怀疑是不是选错了人!
不过他才将将12岁,想想我12岁时的模样......好吧,我决定宽恕他。
第二日早起,我睁开眼看到的是周妈妈.
我就奇怪啊,我问周妈妈,“小卓呢?”
周妈妈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
“还不是殿下给闹的,那丫头昨夜就没怎么睡,写写画画的我也看不懂啊.
我问她这是甚?她说是殿下教授的新学问,不弄明白是不好睡觉的。这丫头也是个执拗的,我也劝不动她啊。”
看来我检查作业的计划要泡汤了,我认真的在想抄写100遍阿拉伯数字真的很难么?
喔,我忘了还有那本小册子,我是要求他们预习的,小卓果然是我认可的学霸。
但曹化淳是怎么回事,这货怎么还没有来?
就当我疑惑的时候这货顶着熊猫眼打着哈欠来了!他把作业交给我便老老实实站在旁边候着。
我扫了一眼,竟发现比我初学时写的要好看许多,这让我又失去了惩罚他的借口。
算了,今日且放过他们,我还是紧着我自己吧。
今日我还要去微言阁上课,上一次授课不是很愉快,希望这次一切顺利。
披星戴月的,我来到微言阁。
第一课原是学画,我却没有见到那位执拗的刘宗周先生,而是南居益先生坐堂。
南居益先生怀着万分悲痛的表情告诉我,刘先生的父亲过世他回乡丁忧去了。
丁忧啊,这便没有办法了,在大明即便是皇帝老儿也不能轻易阻止官员丁忧,事关孝道,没有妥协。
我其实对丁忧制度极其反感,按礼制,父母丧当守孝三年,具体来说是27个月。
如果是寻常百姓也就算了,只要你有饭吃不饿死爱守孝几年就几年,即便守孝一辈子也无所谓。
可偏偏士大夫奉行这一套,官做的好好的说走就走,一走就是27个月,那差事谁来做?这我不管,孝字当头我不这样做就是不孝,谁拦我就是不道德。
想当初张居正新政就差点被丁忧弄的垮掉。
而这所谓的三年丁忧来源于《礼记》,‘三年之丧,天下之达丧也。’
这句话来源于孔子同他的弟子宰我的一段对话,简单理解就是宰我说守丧三年太耽误事了,一年就足以表达对父母的孝心,而孔子说他不仁!
我曾努力以孔子所在的时代来理解这句话,进而有所推测。
我不相信那个时代普通老百姓都要为父母守孝三年,那活人也就不用活了,直接饿死同父母合葬,全家死光光。
那么孔子时代或者更早的贵族能否守孝三年呢?是有可能的。
因为那个时代是真正的封建,贵族有自己的领地,而祖坟必然在领地内,贵族在守孝的同时也不耽误处理政务。
但若秦汉以后也遵循这套规矩就是愚蠢了,郡县制都是流官啊,公私不能两全,官员回乡守孝是私事,相当于以私废公而政府还要给官员发工资。
凭什么啊,死的是官员父母又不是老百姓的父母!
然而这个问题打死我也是不敢出口的,起码现在不敢,这在大明就是政治正确,触之必死。
走就走吧,横竖这位刘先生不待见我,而我对他也不是很感冒。
我对刘先生父亲的去世表示极度惋惜之后也就正式开始听南居益先生讲学了。
他名义上教授的是书法,但课程却是从仓颉开始。这也没毛病,不然这课就没办法上了,总不能扔给我一本字帖自己去练吧。
课间休息的时候,我把自己编写的蒙学算学第一册拿给南居益看。
我在试探,小卓同曹化淳是我的仆人,他们能接受可能源于我的权威或者对我的盲从,并不具备代表性。
而南居益是这一届的进士,年富力强博学多才,我把他定义为大明的新生代。如果他能接受我搞出来的所谓新算学,无疑将是对我莫大的鼓舞。
我很幸运,这位南居益先生堪称聪明绝顶,一说就懂一点就透,很快他就理解了‘0’所代表的含义,并饶有兴致的去尝试用数字来表达数量。
他笑着问我,“七殿下,这就是您前日在公主府悟道所得么?”
我一时愕然,“先生也知道此事?”
南居益洒然一笑。
“微臣不才,当日正在公主府上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