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借还是不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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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长听王主任说司总竟然要亲自来找自己借工业投影仪，感觉别扭极了，心里想：这不是中了邪吗？都卖力气到这种程度了，真是不可救药，不管怎么说都不能借给他，但是苏主任主张不仅要借给他，还让王主任去接他 ，这样做也太给他们脸啦。厂长非常不理解苏主任的意思，可是苏主任是出了名的小诸葛，说的好听点是小诸葛，其实就是一肚子坏水。他现在就憋着坏呢，他心里盘算着司总接过来以后，好茶好水伺候着，晚上再摆一场鸿门宴，把司总拿下，给二五眼来个竹篮子打水一场空，让她花钱、受累白忙乎。
二五眼没想到跟自己十分要好的王主任如今翻脸不认人，不仅不借给自己投影仪还劝自己把设备厂房都退了，自己辛辛苦苦的干了这么长时间，始终不见成效，好不容易碰到了司总，司总又帮助自己请来了曹工，总算是看见点希望了，怎么能退了呢，现在全部都是投入，一分钱没挣就退了，这合同上明明写着是三年，现在还不到一年绝对不能退。二五眼没借到投影仪、在王主任那里碰了钉子，回到车间把情况就告诉了司总，司总看着一脸憔悴的二五眼还挺心疼的，不知道为什么，司总对二五眼这个其貌不扬的丑女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这种感情是怎样的感情，他自己也弄不明白，反正他觉得二五眼身上有一种一般的女人没有的特质。他拍了拍二五眼的肩膀说：“不要着急，我去找他们厂长，看看能不能给我一点面子，如果不行，咱们就去找兄弟单位求援，因为测绘是第一步，否则下面的事什么也干不了。”说着他拿棉纱擦了擦手，就出了车间往二楼厂长室走去。
平时大家的习惯上二楼都是走从大门进来的那个楼梯，今天司总想先上个厕所再上楼，因为厕所在二楼的端头，所以司总出了车间就从一楼端头的另一个楼梯上楼了。王主任从厂长室出来以后本来是按照习惯下楼去迎着司总的，没想到司总从另外一个楼梯上楼了，她扑了个空、心情沮丧，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厂长虽然还没想明白苏主任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他相信苏主任是个有智慧的人，这样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究竟是什么道理不知道，于是问到：“他们求咱们，咱们还这么热情，这唱的是哪一出啊？”苏主任耐心的对厂长说：“您看呀，二五眼在王主任那里碰了钉子，没借到投影仪，她回去肯定是把这件事告诉司总了，如果这个投影仪对他们不重要，他们就会放弃这件事，但是他们没有放弃，我认为投影仪对于他们目前的修复工作很重要，所以司总才会亲自出马，既然司总要来找您借投影仪，那就是说他希望您能给他一个面子，您为什么不顺水推舟送个人情给他呢？司总这样的重量级人物说不好哪天咱们还用得着，这就是山不转水转。还有啊您看这用投影仪测量是外行能知道的吗？这个主意肯定是内行人出的，内行人是谁？是司总啊，就凭着二五眼他们那几个歪不拉几的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用投影仪测量这件事，他们可能连听说都没听说过，不瞒您说我都不知道咱们厂还有这玩意儿，就是看见了我也不认识。而且据我所知现在司总不是一个人帮助二五眼，他还带着一个当年调试机器的技术员来的，这个技术员非常厉害，据说这个人非常有天赋，没有什么文化，一开始就是一个检修工，是司总发现他是个人才，就建议研究院领导培养他，他得到了进修的机会，一飞冲天进了专家组，各种设备触类旁通，什么设备的疑难杂症到他手里，都能修好。这两个人来了，要是较上劲来，找别的单位借投影仪做测绘，最终把这台机器给调试好了，那不全世界都知道您是个无能、还心胸狭窄的人了吗？要我说不仅是借给他们这台仪器，他们想借什么都得借给他们用，还要借这个机会请请司总和那个技术员，这就是借力发力，听说过诸葛亮的草船借箭吗？就是那个道理。”厂长说：“哎呦，我的小苏，我算服了你，不管说什么事，你都能把诸葛亮搬出来，这也太牵强了。我就是觉得一台工业投影仪五万多，凭什么借给二五眼，我不是说不给司总面子我是觉得这样就太便宜二五眼了。”“五万多，那也是国家的钱，不是您自己的，名声可是您自己的。”“小苏，我叫你来，不是为了让你气我的，我是让你给我出主意的。”苏主任叹了口气说：“厂长，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现在讲这么多您也听不进去，既然今天您让我出主意您就听我的，就借给他们用，大力的支持他们，还要不断地到现场指导他们工作，就当成是自己员工一样的关心他们，今后什么蒸饭费呀，那么点小钱就不要收了。如果一会司总来了，不但借给他们投影仪，还要问问二五眼他们还需要什么支持，请他们吃饭，就假装是刚刚知道司总来，给司总在海鲜大酒楼接风洗尘，把二五眼一起叫着。”厂长说：“我们有病啦？借给人家东西、免了蒸饭费、还请客吃饭给人家接风洗尘，这仗还没打就败了，就举白旗投降啦。”苏主任说：“那可不是呀，怎么说投降了呐，您这是在摆鸿门宴，请君入瓮。”“我摆鸿门宴，那不是得花钱吗？他们入什么翁呀，本来就在咱们这里头啊，还用请吗？”“我的天呀，摆鸿门宴用您口袋的钱吗？您说您那么有手段的人 ，上面、下面您都能玩儿的他们悠悠的转，怎么这事不理解了呢，我知道您这扣儿、就拴在二五眼身上了，您就是觉得二五眼不顺眼，不能让她成事。如果我们不让她试制成功，她就会放弃回家了，如果她放弃回家了、就会止损，今后没有损失了，不能那么便宜她，这事就得让她成。您看如果咱们这样做的话，就是进可攻退可守啦，如果调试成功了，最次的结果是在您的大力帮助下调试成功的，没有您支持他们不可能成功，因为是您接来了司总，是您无偿的支持他们，借给他们设备仪器，租给他们厂房，这一切功劳都是您的，原先一个操作工的培训费是五千元，两个人就是一万。这回您一分钱没花，甚至您还挣着钱呐，二五眼不是租厂房租设备都交钱了吗？您挣着钱就把设备修复启动了，您既落了好名声、还通过这件事跟司总做了朋友，这是最次的结果。还有一种更好的结果，就是让他们累死累活的修复、调试成功了，我们巧立名目收回设备使用权，不租给二五眼了，她就是有订单到时候也得乖乖的让给我们，我们用这台他们修复的机器接单子挣钱何乐而不为呢。”厂长终于听明白了苏主任的话，心里想：这个小苏可真是够坏的，这心眼不是一般的多，而且都是拐着八道湾的心眼。于是就说：“小苏呀，都说你是大才子，你可真是名不虚传呀，这么聪明的想法也只有你想得到，就按你说的办。”
这时候司总来了。他站在门外面敲门：“咚咚咚。”“请进。”随着请进的声音，苏主任起身来到门边上，把门打开迎接司总。苏主任看到司总问道：“请问，您是？”“我姓司。”这时候厂长闻声而起，跑到司总面前：“哎呦，是司总大驾光临啦。”说着热情的握着司总的手，就跟见到亲人一样特别的亲切。然后介绍道 ：“这是我们办公室苏主任。”苏主任赶紧上前一步握住了司总的手：“早就听过您的大名了，今天终于见到您了，您的到来令我们厂蓬荜生辉呀，您快请坐。”一边说着，一边做着请的动作。然后把头转向 厂长：“您和司总先聊着，我去把这些茶具清洁一下，重新做一次茶道。”司总和厂长分别落座以后，苏主任开始忙乎起来。司总说：“千万别忙乎，我不喝水，楼底下有水，我有点事求援一下，希望得到厂领导们的支持。”苏主任赶紧说：“多忙，这茶也得喝，今天有这个机会我一定不能错过，趁这个机会给司总展示一下我的茶道手艺，请司总这样的重量级人物点评一下。”说着又忙乎起来。厂长满面笑容的说：“您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呢，那天您和助理到我们厂视察，我到公司汇报工作去了，没见到您，听说您连顿饭都没吃，您也太廉洁奉公了，我知道您那次突然到来，就是看看我们厂引进的进口生产线情况，那次可能是领导故意安排我去汇报工作，你们来突击检查的。但是您这次来怎么也不通知一声呀，听说您还在休假呢。”司总仔细的听着厂长的话，等厂长停顿的时候说：“是的，你猜的没错，上次是领导故意那样安排的，我们到各单位去都不吃饭，如果吃饭也是吃工作餐，重要的是实际工作进度，因为那条生产线是我们专家组引进的，调试和培训都是在你们工作现场进行的，你们这条生产线正式启动以后，我们才撤走了，可是后来听说就一直没开过，第一，我们要看看设备的实际情况；第二，我们要了解一下为什么交接完毕以后，这条花了那么多外汇的生产线一直没有产出。”这时苏主任已经将茶道摆好了，用热水温热了小茶碗，恭恭敬敬的第一碗茶端着送到司总面前，司总双手接过茶水，稍微的欠了一下身子，表示谢意，品了一小口：“好茶好茶，很香，谢谢。”第二碗茶苏主任恭恭敬敬的双手端给了厂长。转身要走，厂长说：“小苏，别走，坐下来，我们一起聊聊。”
为了方便伺候着二位领导喝茶，苏主任没有坐在沙发上，而是拿了一把折叠椅子，坐在了二位领导的对面，随时为领导加上热水。
由于苏主任的一番忙乎，司总和厂长之间的谈话中断了一小会儿。司总礼貌的品了一小口茶以后，接着说上次来厂里的事：“我记得那条生产线引进以后，上级领导非常关注，很快就派我们专家组来到厂里进行调试，调试成功以后，开始了对你们厂技术人员和操作工的培训，当时我们是带着单子来的，一直到受训人员能够按照单子独立出产品之后我们才走的。我们回到研究院以后，将这些原始记录和你们单位每位领导的签字和技术人员以及操作工的签字文件上报以后，层层审核，完全无误以后，领导才批准付汇的。可是我们走了以后，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你们这生产线接到单子就生产不了啦，你们是什么原因呢。”厂长脑袋门子出汗了，他吞吞吐吐的说：“这个、这个，我不是太清楚，他们好像都不认识日文，那操作说明书都是日文的他们不认识。”司总说：“不对呀，调试的时候，你们这里的技术厂长、技术员、操作工都在现场，后来又单独做了培训，在培训时我要求每个人都要做笔记 ，他们的笔记呢？”厂长说：“他们说找不到了。”“一个人找不到、两个人找不到，难道参加培训的人都找不到了吗？技术副厂长不是大学生吗？她的笔记也找不到了吗？”一连串的问题厂长无法解释。苏主任出来打圆场：“司总，您先喝茶，您听我说，这件事过去这么久了，追究也没有意义，我估计他们就是一个字‘懒’，咱们不提那些过去的事了，一切往前看吧。”司总觉得再说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于是就把想借工业投影仪的事说了：“厂长啊，我觉得虽然买设备花外汇是国家的钱，但是我们也应该负责任，现在小甄租借了你们厂生产线上的一台进口金属复合机，她下决心准备让这台设备运转起来，我觉得这个举动特别好，关键是她不仅想修复设备，她还能接到单子，这很重要。我估计你们那时候就是因为单子少，不经常练兵，所以才导致了机器开不起来。现在这台机器丢失的小零部件太多了，越是小部件越不好解决，从国外进口不太现实，还是我们自己加工比较好，因为这机器的图纸完全是英制的，所以工作量比较大，现在首要的问题就是需要工业投影仪，测绘制图。还希望得到贵厂领导的大力支持。”厂长本来听司总管二五眼叫小甄心里就很不舒服，因为他一直看不起二五眼，就觉得一个女人，还是一个丑女人干点力所能及的事不就完了吗，非要干这个男人都头疼的事，关键是她干这件事给自己添麻烦了。本来想拒绝的，但是苏主任的建议他还是要听的。于是就说：“没问题、没问题，别说借投影仪啦，就是借那条生产线都行。”司总说：“借这个投影仪一天多少钱？”“您看您来了，还提什么钱呀，随便用，这个厂的设备反正都闲着呐。”司总一听挺高兴：“这样吧，一会我和曹工就到北院三楼去测绘，因为曹工这几天在单位调休了，下周他就没时间了，要说实际操作还是我们曹工是技术能手。”厂长和苏主任听到司总说去北院三楼都一愣，厂长心里想他连投影仪安置地点都知道，真是心够细的。苏主任惊讶的是一个帮忙的人竟然对这件事这么上心，要说他们之间没有什么特殊关系，不太可能。虽然两个人各自想法不同 ，但是都没有表现出来。厂长大度的说 ：“小苏呀，这件事就你去办吧。另外小苏你联系一下海鲜大酒楼，今天晚上我们在那里给司总和曹工接风洗尘。”司总赶紧说：“不行、不行，我们事情多，没时间吃请、等设备修复了再说吧。”苏主任马上笑容满面的说：“刚才我出去清洗茶具时就已经安排好了，财务已经过去交了押金、并且把支票都送过去了。”厂长说：“我们苏主任办事就是这么迅速，这钱都交了，咱们不去也得去呀，您就只当是给我一个面子吧。”司总见无法推脱就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