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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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噜，咕噜～
偌大的地底牢房已是支离破碎，空间中唯有肉触吞咽那八阶超能者残肢的咕噜声，清晰可闻。
如今现场只剩下了四个人。
分别是站在角落，脸色煞白的军团长鸠鸣天。
坐在鬼火蚁后背上，神情担忧的成诺儿。
身处金丝网中，面色阴沉到快滴出水来的炽龙第四军第一副军长万海。
当然，还有那倔强地站在战场正中，喘着粗气，刚刚以一己之力屠杀了三十二名五阶以上高阶超能者的木野。
此时，满身煞气的他并没有着急出手，而是不紧不慢地将身上最后三粒肉种子塞入口中。可仅是抬起手臂的一个简单动作，就让其感到颇为吃力，更别说继续出手了！
缠绕在木野周身的黑红色肉触已是寥寥无几，零星剩下的几根肉触在吃完那八阶超能者的残余肉块后，似乎恢复了一些元气。
可整体看上去宛如干瘪的老藤，已近枯萎。
而正前方，遥遥对峙的万海手持咒器巨斧，似乎也没有立刻动手的意思。
这位平日里自负甚高的第一副军长安静地望着眼前站在一片血海泥浆中的男人，眼神不停变幻，似在犹豫如何出手。
回首不久前，万海本来正与自己手下一帮高级军官们商量赶制机械飞艇的事宜，却忽然接到侄儿万飞前来报告，说是有人伙同军团长鸠鸣天，擅闯地牢。
于是也没多想，当即便兴冲冲地带人来此。
彼时哪里会想到，对方仅仅一人便能够当着自己的面，将一众精锐手下屠戮殆尽！
哪怕万海从头到尾都是整场杀戮事件的亲历者，也不免觉得刚刚过去的一两个小时极度不真实。
尤其是此刻整个牢房地面除了血污与咒器碎片外，所有的尸体肉块都被对方身上缠绕的黑红色肉触“吃”得一干二净。
浓厚的血腥味与空无尸体的战场对比强烈，更加增强了那种诡异的不真实感。
但感觉归感觉，现实却在不断提醒着万海，自己今日可算是栽到家了。若是等下不能拿住这个被军长盖司心心念念的杀弟通缉犯，那光是在他手下死了如此多高级军官这一条，就足以令其被依军法斩首不知多少次了。
只是……
如今的木野在万海眼中已然变得神秘莫测，恐怖异常！
不得不承认，由于他之前的种种表现实在太过惊艳，也太过出人意料。
即便直觉告诉万海，此刻或许是下手的最佳时机，但却依旧难免举棋不定，以致握住巨斧的手指不自觉地来回不断摩擦。
场面一时间有些僵住，但恰恰就在这时，变化陡生。
只见附着于木野身体表面，充当着外骨骼作用的黑红色肉触终因能量无以为继，竟毫无征兆地悄然化作了飞灰。
而失去支撑的木野活像是被抽走了脊骨，整个人闷哼一声，直接瘫软了下去。
还好脚边的小金眼疾手快，及时起身将其托于背部，才避免径直摔倒在地。
没办法，刚才那头被炼制成生命咒器的羽鳞蟒，其绞杀之力实在惊人。虽说木野的肉体已足够强悍，自愈力也远超旁人，可还是抵挡不住，被活生生勒断了多处骨骼。
一时半会儿，是难以恢复了。
副军长万海默默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不由得面露喜色。
心中暗道：「看来一切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不过出于谨慎，万海依旧没有立马出手，而是开口道：“小子，我承认小看你了，没想到你能坚持到现在……只是你今日杀了我这么多手下，可当真是该死啊！虽说盖司军长下令要将你活捉，但也不妨碍我等下让你知道什么叫作生不如死。还有你的女人，我会当着你的面将她撕成碎肉，以告慰我那些死去的下属。”
说完，万海还不忘朝成诺儿的方向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充满威胁。
哪知木野听后却哈哈大笑起来。
“有什么可笑的？”万海冷声道。
木野有气无力地在小金头上摸了摸，然后才开口道：“我笑，你说是我杀了你的手下。”
“不然呢？”
“呵呵，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可都是因你而死的。”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万海重重的哼了一声。
木野笑了笑，好整以暇地说道：“其实你我都心知肚明，过程中如果你一开始便全力出手，与手下那些军官们相互配合的话，可能我撑不到现在的。毕竟整个场上能真正威胁到我的，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人，就是你这位八阶巅峰的第一副军长。不过嘛……你宁愿牺牲掉那些人的性命，也不愿以身犯险，目的不就是为了拿他们当炮灰，以此来消耗我的能量吗？你这个副军长还当真是个冷酷绝情的上级呢。”
万海听后嘴角上扬，也不辩解，反正那些手下都已经死了。
他转而将咒能注入手中大斧，猛然一挥间将挡在自己身前，密度已然大不如前的能量金丝斩断后才又开口道：“小子，成王败寇，多说无益。现在你我是时候做个了结了。只是我想不明白，过程中你明明有机会逃走的，为什么不逃呢？”
“因为我说过，今天你们所有人都得死，尤其是你！”
木野抬起发抖的手臂，捋了捋被血浆凝固的头发，故作潇洒道。
“哈哈哈哈，别说你现在已是油尽灯枯，就是你未曾受伤与我单挑，也未必能有百分百的获胜把握，更遑论要杀我了！”万海一脸狞笑，显得信心十足。但说话间他的眼睛却一直死死盯着木野，时刻关注着对方所散发的能量气息变化。
“咳咳……要杀掉八阶巅峰的超能者对我来说，确实是难了些。不过我很愿意尝试一番……”
木野咳嗽了两声，接着拍了拍身下小金的脑袋，好似自言自语道：“小家伙，接下来还得辛苦你了。只不过如今地面上估计围满了新式机械飞艇，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五分钟，对，我们最多只有五分钟时间结束这里的战斗……”
“五分钟？哈哈哈，死到临头，还要虚张声势！你那些肉触明明就是能量耗尽了才枯萎的，可骗不了人。别的不说，但凡你还能控制那些肉质触手，估计也不会和我在这里拖延时间了。”万海大笑道。
“彼此彼此，你不也在试探我是否真的能量透支了吗？告诉你一个秘密吧，那些肉触消耗的能量皆来源于你的炮灰手下们，所以我体内的咒能储量倒还尚有一战之力。”木野略带调侃，笑着说道。
“就你？还一战之力？此刻你体内骨骼尽断，五脏受损，甚至离了那头活死人猴子都无法独立站起来。就算你体内保留了能量储备，可难不成你真以为这些咒棘细丝能拦住我？”万海说着，直接挥斧又斩断了近前一根金丝，以示自己所言非虚。
“瞧我，差点忘了，多谢提醒。”
木野一拍脑袋，忽地伸出手指，如奏乐般上下晃动。
随即，场上所剩无几的咒棘金丝全都汇集到了万海身前，根根紧绷，发出嗡鸣！
后者先是一惊，待看清这些咒棘金丝与之前的一般无二后才冷冷道：“没猜错的话，那些肉质触手就是你最大的底牌吧。恕我直言，除了那玩意儿，这些连实体符纹都不具备的能量细丝，对我构不成伤害的！”
说完，万海又偷瞄了默龙戒指一眼，眼中闪过贪婪。随即他将巨斧横在胸前，步步为营，朝前逼近！
木野静静看着终于要亲自出手的万海，咧嘴一笑道：“你猜的没错，那肉质触手是我的底牌……可我没说只有一张底牌啊。”
话音一落，他已然在意识海中“画”出了一枚古朴的神魂符纹。
紧接着，其意识能量立刻循着神魂符纹的通道开始不断盘旋上升，渐渐脱离意识海，形成独立的能量集合。
同时在另一部分意识能量的牵引下，一枚休眠态的神之卵被激活，开始如心脏一般收缩跳动起来。
随即无数细丝触手从中生长蔓延而出，并快速爬满大脑，咒心，五脏六腑，肌肉，骨骼……
内部的一系列变化都发生在一瞬，随后寄生在木野眉心的三枚肉角其中之一也有了变化。
但见居中的肉角蠕动了几下后，忽然从中裂开，露出下方晶莹剔透，散发着幽幽碧绿光芒的竖眼！
不出意外，木野直接选择激活了目前异能效果最好，也最为强大的青瞳神之卵！
那万海忽然看见木野眉心处睁开了一只绿油油的眼睛，心脏猛然一缩，当即加快了手中巨斧的劈砍速度。
但显然晚了……
仅一眨眼，木野的身体便如融化的奶油，从小金脑袋上方当头浇下。后者胸口的能量反应堆开始高速旋转，毛茸茸的身躯也迅速膨胀起来，变得肌肉虬结，充满力量。
五米，十米，十五米……
原本六阶咒灵的身形应该在十二三米左右，但猿化后的小金足足增长到了二十二米，最后面容也逐渐扭曲，变成了木野的模样。
就连眉心处的那枚碧绿竖眼，此刻也变大得如同巨兽深瞳一般可怖！
“不可能，你一个六阶超能怎么会拥有十阶才可施展的‘伪人灵形态’！绝对不可能……”
看着身躯庞大到撞破牢房天花板的木野，万海惊恐万分地吼叫道。
可无论嘴里说着怎样的不可能，但事实就摆在眼前，不容置疑。
如今的木野，人首猿躯，浑身咒棘金毛蠕动，气如山岳，威势逼人！
“拿出你巅峰八阶超能者的全部实力吧，我赶时间……”
木野顶着一张毛茸茸的脸，一边抬臂震碎天花板，一边俯身看着下方的万海，咧嘴笑道。
声音浑厚无比，像是闷雷。
万海仰望着对方那巨大的身影，握着咒器大斧的双手竟不受控制地在颤抖。
他不是被面前庞然大物的体积所吓到，而是此刻木野所散发出的能量气息着实令其感到绝望。
万海能感觉到，那些看似柔软的金毛，实则每一根的能量密度都不输眼前锋利的咒棘金丝。
甚至隐约可以看到其内部充斥着密密麻麻，类似人类毛细血管一般的能量流动甬道！
这说明对方所施展的并不是模拟伪人灵形态的某种障眼法，而是真正将自身与咒灵相融合了。
传闻中，只有超凡尊者能够将人体血肉与咒灵完美融合，进而令咒灵的能量结构出现生命级蜕变，在内部形成玄妙无比的生命符纹，获得让超能者望尘莫及的力量！
但眼前的木野不过是六阶超能，既无法凝出能量符纹，其咒灵距离拥有神魂精魄的完整体也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总之，可以说是哪哪儿都差着“火候”，却偏偏做到了！
眼下，这位第一副军长已然被伪人灵态的木野给震撼到麻木了，内心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
可下一秒，木野已然举起巨拳，重重砸下，那挥拳间扬起的罡风直接把周围的一切吹散，霸气绝伦！
……
炽龙第四军驻地西北荒漠。
就在地底百米深处上演着一个人的屠戮时，地面之上四艘新式飞艇悬浮于半空中，将此联军地牢的四面出口给团团围住。
这些飞艇外型酷似章鱼，颇具流线美感。随着后端的触手状舰尾螺旋晃动，激起阵阵柔和的气浪。
尽管每一艘军舰都重逾数十万斤，但因为配备了旧日皇室的顶级空气动力装置，使得它们可以无比“轻盈”地游弋于天空，如同鱼儿游弋在大海中一样。
此时，操控室里的士兵看着一成不变的屏幕，忍不住纷纷打起了哈欠。他们已经在这里守了快一个半小时了，期间没见有人从地牢出来，也没有下一步的命令指示。
突然，下方地牢西北角的地面开始一上一下的剧烈起伏，强大的震动令上面的三层塔式建筑出现撕裂坍塌，似乎有什么巨大怪兽要从地下破土而出。
就在士兵们好奇注视之际，地牢西北角的建筑区域猛然炸裂开来。
飞溅的巨大石块刚一靠近其中一艘新式飞艇的外围防御罩就被直接震荡作粉末了。
一时间那里烟尘弥漫，令人看不清下面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一头狮鹫模样的超大型咒灵撞破坍塌的建筑残骸，从地下深坑中冒出头来，其扑腾着翅膀似乎准备振翅高飞。
这咒灵浑身的咒棘羽毛栩栩如生，刚中带柔。一双鹰目流转自如，炯炯有神，显然距离彻底开启“神魂惊魄”，成为完整体咒灵也只有一步之遥。
依稀还可看见在狮鹫咒灵的脖子后方，赫然坐着披头散发的副军长万海。
……
“是副军长大人。”
“大家伙儿看清楚，出来的好像是万海副军长。”
“别乱开炮！”
飞艇操作室的士兵们透过模糊的屏幕，认出了那头正在剧烈扇动翅膀的咒灵属于副军长万海，于是纷纷通过对讲器沟通道。
眼看那咒灵狮鹫就快要从深坑中挣脱，一飞冲天时，坑洞之中却忽然伸出一股股类似青色藤蔓的能量触手缠绕而来。
任凭咒灵狮鹫如何挣扎，始终也只能在绝望中被重新一点点拖回深坑。
过程中，八阶咒灵的殊死挣扎弄得烟尘四起，纷纷扬扬，令人无法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到最后众人的视野逐渐变得清晰时，却又不见了副军长万海与其咒灵狮鹫的踪迹，而地上的深坑也被周围坍塌的乱石重新回填，无法探明坑中的具体情形。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
坐在飞艇操作室里的士兵们面面相觑，心中隐约都感到了不对劲，但却没人敢擅自对着坑洞中开炮射击。
毕竟在军队中，服从命令是铁律。
如今飞艇中的最高指挥官不过副团长军衔，而地牢下的哪个不是其上级，如何敢僭越。
更何况，副军长万海下达的命令只是让他们守住牢房出口罢了。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所以就守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