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目光要看得长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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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施工组又有好几个班组进场，幕墙单位、门窗单位、消防单位，新来的施工负责人本来想在这些单位的人面前耍耍作为负责人的威风，但是没有人理他，只是自己干自己的，有事只听自己单位负责人的，不把方文昌放在眼里。
方文昌觉得自己面子上说不过去，又觉得自己大小也算是个官，就把施工组的人管的牢牢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过问，稍有怠慢就叫办公室里问东问西，几个年轻人烦得要死，天天聚在一起私底下骂他。
这天方文昌想打一份进度计划看看，就去了资料室，看白苏苏就坐在打印机旁边，就让白苏苏给他打。
白苏苏简单回复道：“我这资料还有两分钟就做完了，做好就打。”
方文昌一听资料员还要让他等，就跟资料主管说：“你忙不忙？不忙给我打一下进度计划。”
资料主管宋小雅笑着说：“我们小姑娘不是说了，让你等个两分钟就给你打，你就等一下吧。”
方文昌甚是不悦，但他没说，就等了等，结果白苏苏硬是让他等了十来分钟。
方文昌骂道：“你不是说让我等两分钟就给我打，怎么这么久了还不好？”
白苏苏不耐烦道：“刚才是两分钟，你非找我领导，怎么着，意思我工作态度不好？”
方文昌道：“那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态度，可不就是态度不好？”
白苏苏还是耐着性子给方文昌把资料印了，方文昌还是生气，转头跟项目经理高育良讨论项目进度计划的时候，就说资料室那两个女的工作态度不端正，高育良却只是说工作的事情，没有搭理资料室那两个女人态度端不端正的事情。
方文昌脸上有些挂不住，嘴上却没有说，心想以后有的是机会给她们穿小鞋的。
宋小雅和白苏苏也觉得生气，资料员的本职工作里并没有给同事打印资料这一项，别的人来都是客客气气的，她们手里的事情没忙完的时候，说等一等也没有人有意见，偏他刚来的施工负责人有意见。
方文昌以前只做过装修，跟装饰装修无关的事情上就显得不那么专业，很快就被高育良看出来了。
项目经理办公室里，高育良问道：“你知道玻璃幕墙、室外管网方面的事情吗？”
方文昌道：“知道一点，他们班组照着图纸做，我们去检查就好了。”
高育良不满道：“当初你来的时候，刘思佳可是打了包票跟我说，说你工作能力强，也有单独负责一个装修工地的经验，但是现在好几个带班都来跟我说你不专业，你这让我怎么办？”
方文昌解释道：“我没有经验？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不过是给他们的负责人说了一些现在施工上存在的一些问题，他们就说我没经验？他们工人每天懒懒散散五分钟能干完的事情非要拖一个小时还不让人说？”
高育良捎带嫌弃的语气说：“其实工人懒不懒的，让他们负责人自己去管就好了，咱们只管咱们的进度能不能按时完成就好了，就是你作为现在的施工负责人，这些事情还要我跟你说，我觉得，不大合适。”
方文昌这个羞的呀，解释说：“我之前干的是纯装修的项目，没干过你们这种还正在建的项目，这管理起来差这么多我也没想到。”
高育良一点面子也不留得说：“早知道这样，就不开除李贵平了，但是现在他人已经走了也没有办法，你自己掂量掂量，实在不行的话，我就跟公司联系一下，换个人来。”
方文昌惊恐万分，但还是故作镇定，说道：“高总，是这样，后面精装的班组慢慢进场了，您再好好看看我这个人行不行。”
高育良又问：“那精装修这一块，你有没有长期合作的班组？”
方文昌愣了一下，轻声问道：“咱们项目上精装修不打算直接分包出去？”
高育良摇了摇头：“直接分包太贵了，木工、批白、贴瓷什么的都自己干。”
方文昌反问道：“那你们之前没有长期合作的班组吗？”
高育良道：“公司有，但是我没有，我之前没接触过装饰装修的活，我要是会的话，要你来做什么？”
方文昌此时不知该怎么说，说自己有直接可以用的班组的话，李贵平的下场他也看见了，吃不吃回扣的，都免不了被怀疑，说自己没有班组，又显得自己无能。
思来想去，方文昌镇定道：“班组有，但是他们每次干活的价格都不一样，我可以把我认识的老板叫来，咱们亲自面谈。”
高育良可算是听见一句靠谱话，点头称赞道：“那还行，公司招采部门的不管精装修，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所有精装班组的招采工作你亲自负责，如果需要帮忙的话，看施工组谁顺眼就用谁，你自己看吧。”
方文昌趁机问道：“我还是想问一下，我现在这个岗位权限，施工组之外的人，我能用吗？”
高育良点点头说：“都行啊，你是施工负责人，谁要是不听你的话，你骂他就是了。”
方文昌也听明白了高育良这话的意思，合着别人听不听自己的话他项目经理根本不管，只能靠自己。
方文昌根本不理解，自己明明应聘的是施工负责人，怎么上个班这么难受，但想着自己一个月一万出头的工资，不免又忍了下来。
但凡是个明白人这会也看懂了，之前李贵平一个月能拿一万八，方文昌只要一万二，差的这六千块钱就算是项目上的业绩了，既然这个方文昌敢说自己能担得起施工负责人这个岗位，那项目上就敢让他做这个事情。
职位高的人哪有不贪的，不过是想换个便宜的方文昌来顶替李贵平的工作罢了，李贵平在项目上多少还有些威严，他作为领导大家都服气他，这方文昌毕竟刚来，架子又端的大，现在的人对这样的人根本不买账。
从项目经理办公室出来以后，方文昌把施工组的人叫到办公室想开个小会，就在群里发了通知。
那几个年轻人本就看他不顺眼，在只有他们五个人的小群里商量说大家都不去，让方文昌自己在那边晾着去。
方文昌左等右等，见群里没人回复他，也没有人来开会，憋了一肚子的火，一直在办公室里做到快下班的时候，才见这五个人姗姗来迟。
郭涵笑着问：“方总，您开会要说什么呀？”
方文昌见郭涵根本没有要辩解的意思，也明白这几个人就是故意无视他想要开会的需求，缓了口气说：“我好歹也是施工负责，你们也都归我管，为啥我通知让你们五点来开会，你们快六点了才来？”
几个人笑笑说：“哎呀，我们没注意看，楼上都有事情没忙完，等看到消息的时候，着急忙慌的，这不就来了嘛。”
方文昌甚是头疼，又说回了正事：“咱们马上精装修就要开始了，你们一个星期之内最好把自己手里现在的活抓紧时间赶紧干完，然后装修开始以后，你们分别管安装、消防、贴瓷、隔墙、木作，要是后面还有别的那就再加。”
郭涵却说：“领导，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个玻璃幕墙才进场一个月，怕是干不完，室外管网也是，挖管子走管线没有那么快的。”
方文昌厉声道：“打住打住，合着你们现在的意思就是不配合我嘛是吧？”
郭涵连连摆手说：“不敢不敢，怎么敢不配合领导呢？只是现在的现状就是这个样子，我们没干完的活还得干完。实在是抽不出空来。”
方文昌心里十分不快，转头就把高育良找来了，高育良镇定得看看大家，又看看郭涵缓缓说道：“那这样，郭涵你栋号长也别当了，直接升施工负责人，专门管现在土建的收尾工作，金灿和袁庆还是归你管。”
郭涵一惊，连忙说道：“施工负责人，不行不行，我才上了两年班，施工负责我哪能担得下来啊？”
说完又小声嘟囔道：“光升岗位，又不涨工资。”
虽说声音小，但高育良还是听见了，说道：“年轻人目光要看的长远，你现在有施工负责人的工作经验了，下个工地要是再让你当施工负责人的话，他还能不给你涨工资？”
众人都在心里暗暗佩服这画饼的本事，心疼郭涵究竟能不能消化得了。
方文昌才是最难受的，本来可以管整个施工组，现在就只剩下了半个，还要跟一个黄毛孩子平起平坐，方文昌愤懑不已，但什么也不敢说，脸上憋得通红。
高育良接着安排道：“林沐兮、罗浩凡，你俩跟着方文昌干精装修，马上就要找班组了，招采的事情女孩子更合适些，小林你就多上点心，这个就由你负责了吧，回头跟公司招采部门的把招采的那一套资料要下来，所有的事情按公司流程走就行。”
林沐兮点点头说：“行，这也算是个新差事，之前我也没干过，我尽量吧。”心里却是妈卖批，招采的活本来是个好差事，现在李贵平刚因为吃回扣被制裁，总不能还背地里搞事情，况且现在的领导跟自己也不是很熟，之前也没把他放在眼里，要是他拿黑钱也不会带上自己，这招采干的得多没意思。
高育良简单交代了几句就走了，金灿和袁庆十分同情地看着林沐兮和罗浩凡，同情中还带着几分讥笑。
方文昌平复了一下心情，跟林沐兮说：“是这样，给你两天时间，油工、瓦工、木工分别联系至少四家，把人叫项目上面谈。”
林沐兮呆愣住，问道：“我啥资源也没有，在工地混了两年，钢筋、模板、混凝土我倒是能找来人，你说的这几个，我都不知道是干啥的，我上哪找啊？”
方文昌看林沐兮的眼神就像看傻子一般，又说：“那我不管，你自己想办法联系，我只要结果。”
林沐兮又问：“那我就算联系好了我跟人家怎么说啊？咱们现在图纸都没有，也不知道做什么材质、什么颜色、多大面积，联系了又有什么用？况且现在还不具备精装修的条件，幕墙还没有做好，精装开始了也有风险。”
方文昌骂道：“我发现你们这个项目从上到下最擅长的就是找借口，自己动动脑子想想办法是会死吗？图纸设计院那边已经在画了，按甲方的意思已经改了几次了，马上就有最终版的了，你有空的话再去设计院那边催一催。”
林沐兮目瞪口呆：“我去催？设计院我可是一个人都不认识，况且施工上的去了设计院都跟孙子似的，他们设计院那么大的派头我哪敢去催啊？”
方文昌愤懑道：“借口借口又是借口。”说完指着罗浩凡道：“那既然她不愿意去，那就你去，回头我给你个电话，你就每天早上上班第一件事先给他打电话，问他图纸究竟画好了没有。”
罗浩凡点点头说：“那行，打个电话的事情。”
方文昌接着说：“我只给三天时间，他图纸要是还没画好，你就去画去。”
罗浩凡一下子笑不出来了，没有任何表示，就静静得等着，看方文昌还能说出来什么离谱的事情。
看空气安静了一会，方文昌道：“咱们现在也算是个小团队了吧，是这样，下班我请你们吃个晚饭，咱们再好好说一下后面的工作。”
罗浩凡和林沐兮两个人四目相对，极不情愿得答应了。
那顿饭绝对是林沐兮和罗浩凡有生之年吃过最难受的饭，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就听着方文昌在那边絮絮叨叨得说他之前的业绩多好多好，多有能力什么的。
方文昌又规划道：“咱们现在图纸拿到手以后，咱们要以最快的速度把精装修的工程抓紧时间干完，最好年前就能给甲方移交出去。”
林沐兮低声问道：“现在离过年还有不到五个月，家装怕是都装不完，咱这可是一整栋楼，万一疫情再一爆发，怎么就能保证能装得下来呢？”
方文昌又说：“从明天起，你俩不要休假了，抓紧时间，总能赶上进度的，这是你们高总下的死命令，我也没办法。”
林沐兮和罗浩凡都没有说话，又吃了两口饭，就静静得坐着，生怕方文昌再说出什么离谱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