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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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27.番外
那一晚格外黑暗,月亮被乌云遮蔽,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一个青年男人仓皇的奔跑着,仿佛是为了躲避什么,因为下着小雨,他一个不注意就滑倒了,
鲜血顺着膝盖往下流,可他却像没有痛觉一般,爬起来,继续跌跌撞撞的向前奔跑。
这样跑了许久,他感到疲倦了,便走进了一个山洞,
他太累了,坐到石头上,只是不停喘息,小雨停了,月光照在地上,这才看清,一道狰狞的刀痕几乎贯穿了男人整个背部,甚至可以看到脊椎骨。
他走过的一路上,全是血迹。
男人似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将破烂的衣衫脱下,将一个怀表悉心包裹好,然后压在了石头下。
“对不起,老乔尼,我好像也到极限了。”
他已经感觉不到伤口带来的疼痛了,意识也逐渐模糊,他扶着墙壁,慢慢走到洞口,拼尽全力昂起头,
皎洁的月光撒在他的脸上,他虔诚的合上双手,如同一位信徒。
“我本能忍受黑暗,如果不曾预见过光明……”
过了许久,几个身材魁梧,面相凶恶的人寻着血迹找了过来,
他们看到,男人靠在石壁上,像是在祈祷什么,他保持着那样的姿态死去了。
几人上前戳了戳男人的尸体,发现已经僵硬了,一人啐了一口,
“贱东西,害得我们半夜还得干活!”
“算了算了,至少我们第一时间找到他了。”
“哼哼,算他走运,死了便宜他了!”
几人叫骂着搬走了男人的尸体。
有一点他们说错了,第一时间发现男人的不是他们。
山洞中,一团蠕动的漆黑黏体涌了出来,它聚合起来不断变化,竟变成了那个死去男人的样子!
这只魔物叫作【换形者】,是捕食黏体的变异体,它们最可怕的能力就是变形,不仅是外表,甚至连灵魂和记忆也可以获取。
换形者双目无神的盯着地面,一连串的记忆涌入大脑。
男人名叫维达,自出生起就没有见过父母的模样,在孤儿院长大,就这样度过了灰色的童年,八岁的时候被当地黑帮拐走,辗转多次,最终被送到地下矿场挖矿。
他浑浑噩噩的挖了十几年矿,但他没有丝毫怨言,因为他始终认为世界就是这样的,直到一个人的出现改变了他。
乔尼,他是被骗到矿场的,被安排给维达当同伴,维达起初并不喜欢这个吵吵嚷嚷的中年男人,但是闲暇时间,乔尼就会拿出怀表,给他讲述自己的生活多美好,女儿多可爱,妻子多贤惠……他慢慢的开始向往那样的生活,
维达终于忍不住问了,
“你过得这么好,为什么不逃走?”
乔尼摇摇头,意味深长的说,
“我只剩这些美好了。”
维达想了许久,有一天,他对乔尼说,
“我们逃吧。我没有亲人了,那怕死在这里我也没有遗憾,但你不一样,你的亲人还在等你。”
乔尼犹豫了片刻答应了,靠着维达对矿场的熟悉,两人真的逃了出去,但是很快就有人追了上来,维达被投掷的砍刀击中了后背,剧烈的疼痛让他险些跌倒,乔尼扶住了他,两人继续逃跑。
维达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重,每走一步,就像是挨了一击重锤,疼痛难忍。
“老乔尼,你跑吧,我有点累了。”
乔尼没有答应,拿出了他最珍惜的怀表塞给维达,
“我老了,你还年轻,去看看我的孩子吧。”
说完,他便毅然决然的转身向反方向跑去。
“你们这些人渣,睁开你们的狗眼仔细看看,老子在这!”
追兵被引走了,维达紧紧握着怀表,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他知道惹毛那些家伙的后果是什么。
一声凄厉的惨叫惊醒了维达,他咬紧牙关向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
换形者看了看自己的手,
“维达……吗?多纯净的灵魂……”
换形者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愿望,正在驱使自己的身体,
“罢了,这具身体给你用吧,只有三天时间,三天后,你的灵魂归我。”
换形者,不,维达的眼神恢复了清明,
“谢谢。”
虽然是以灵魂为代价,但维达觉得这是自己做过最有价值的事情了。
他从石头下面取回衣服和怀表,向着乔尼的家乡出发了。
乔尼的家就在矿场不远处的小镇上,利用换形者卓越的身体素质,并没有花多少时间,他就来到了小镇上,
维达想着,去看看乔尼的妻女,然后就那样悄悄离开。
他不想带去乔尼的死讯,
“如果我还活着,我或许会留在她们身边赎罪吧?”
三天时间,对于维达已经足够仁慈了,他尽力所想到的最好解决方法,只有谎言。
“老乔尼去很远的地方工作了,我替他来通知你们,不用担心他……就这么说吧。”
维达打定主意,翻遍了衣服上所有的口袋,找到了一小块黄金。
“太好了,还在。”
这本来是用来贿赂黑帮的,能让他的挖矿生活稍微好过一点,不过现在用不到了,就当见面礼好了。
脑子里却传来换形者的声音,
“小鬼,你撒谎的话,也只会给她们带来更大的绝望,不是吗?”
“那也是没办法的啊。我能做的只有这样了。”
脑海中却响起了换形者的笑声,
“脆弱的人类,我见过太多了,让我猜猜,也许这一趟还会有意外收获……”
维达并不能理解换形者的话,这不影响他继续自己的计划。
乔尼曾经说过,他家在小镇边缘处,门口有两颗槐树,一棵是和他妻子相恋时种下的,另一棵是和女儿种下的。
每年槐花开的时候,乔尼的妻子会摘下槐花制作糕点,满屋子都是清香味……
很快,根据乔尼曾经描述的地址,维达找到了他的家。
那是一栋非常简朴木屋,栅栏围成的小院子外有着一大一小两颗槐树,大的那一棵不知为什么落光了叶子,似乎快要枯萎了。
院子里一个浅褐色头发的女人坐在板凳上,正在认真的织衣服,织衣服所用的线还是从另一件毛衣上拆下来的。
栅栏外,维达反复对比了一下怀表中的照片,
不会错了,是老乔尼的妻子,詹娜。
维达走进了院子,喊到,
“乔尼夫人?”
“咦?”
詹娜实在太专心了,直到维达打招呼才发现来人,她停下手里的活,困惑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您是?”
“夫人,我是乔尼的朋友,我叫维达,他…他…现在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打工……托我来给你…报平安…”
维达虽然不是第一次撒谎,但仍然十分紧张,中间还忘了说词,这一系列的尴尬操作,显然詹娜并不相信。
她甚至有点害怕维达,毕竟丈夫不在家,她们孤儿寡母的,维达要是动歪心思怎么办?
所以她只是点点头,说,
“我知道了,您能离开了吗?”
“哦,可以……”
维达大脑一片空白转身就想离开,没走几步,脑子瞬间一阵刺痛,换形者提醒道,
“小子,你来干嘛的?”
“不对,夫人,我不能走!”
意识到错误,维达又转过身,大步向詹娜走去,
刚松了一口气的詹娜看到维达快速逼近,心又提起来了,她慌忙抓起勾线用的针,叫道,
“你你你别过来啊!!”
“啊?”
给维达整不会了,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夫人,我怎么了?”
那无辜的眼神,甚至让詹娜有种罪恶感,一时间竟忘了要说什么。
四目相对了片刻,还是换形者出声提醒维达,
“她不相信你,拿出点证据来。”
哦!维达立刻明白了,他拿出乔尼的怀表,
“夫人,您应该认得这个吧?”
詹娜看到怀表的那刻,愣在了原地,手中的勾线针落到地上,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掩面哭泣,边哭边问,
“你……对乔尼做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没说…”
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漏嘴了,维达看着在地上啜泣的詹娜,知道自己瞒不住了。
他平复了一下胸中的悲伤,努力保持平静的说,
“他死了。”
詹娜身体一震,尽管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是一时无法接受,两眼一翻,竟昏了过去。
这可吓坏了维达,他手忙脚乱的扶起詹娜,
“夫人,醒醒!醒醒!!”
……
詹娜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在床上了,一个大概八岁的可爱女孩扑了上来,她楚楚可怜的看着詹娜,担心道,
“妈妈,你怎么了?”
“可可,乖,妈妈只是有点累。”
詹娜慈爱的抚摸着女儿的脸,突然想起了什么,
“可可,你有没有看到陌生人啊?”
“嗯嗯,”可可点点头,
“是个怪叔叔把你抱进来的,他还留下了这个,说一定要交给妈妈。”
可可小心翼翼的从口袋里拿出一块黄金和一封信。
看到那块黄金,詹娜却并不高兴,
用一块黄金,买我丈夫的命?
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日子还是要过的,她无奈的拆开信,
“亲爱的乔尼夫人,
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和您交谈,我和乔尼相识在昏暗的地下矿场,他给我带来了光,我们一起逃离那无间地狱,但追命的恶犬将我们拦住,乔尼是为了救我而死,他用自己的生命换来我的自由,我很想留下来,用一生的时间来祈求您的原谅,但我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很抱歉,我无力驻足。
乔尼,他很爱您,还有可可,请努力活下去。
。。。维达”
……
维达不识字,信是换形者替他留的,它虽然是魔物,但生平最恨的便是真相被埋没,
维达孤零零的走在路上,他有些迷茫,剩余的时间该何去何从?
“小子,你想留下对吧?”
换形者阴恻恻的声音再次响起,维达摇摇头,硬气的说,
“不想。”
“是吗?哎呀呀,我刚想再多给你点时间来着……既然你不想,那我也不强人所难了……”
“等等……我觉得,其实,还……我该怎么做?”
“去四季山,找白兽王的麻烦。事成之后,我会给你最大程度的自由,当然你的灵魂还是我的。”
维达完全没听说过所谓的白兽王,
“它招惹你了?”
“没有,就是突然想到,大家都是魔物,凭什么它能这么安稳?不给他找麻烦,浑身难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