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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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的触手挥舞，宛如天罗地网，让人无处可躲。
“竹哥，把我放下来……你爬到祭坛的石桌下面试试……”背后传来赵四小虚弱的声音。
“闭嘴，叫我墨哥，猪哥猪哥不难听吗？”墨竹呵斥道。
这蠢蛋，玩什么自我牺牲？众人躲避触手的方式他也看到了，但现在的情况能一样吗？
触手的目标明显是朝着祭坛而来，其他人能侥幸躲过，但他能吗？
他甚至怀疑触手的目标是他自己，因为引发一切变化的是触摸插槽时被摄取的能量。
等等，有两个插槽。
当时是触摸了其中一个，再试一次？
确实没有别的选择了，要么硬抗，看看触手能否吸干他，要么赌命，听赵四小的爬到祭坛下，要么就再去试试插槽，反正已经没有更坏的选择了。
至于抛下赵四小，说实话，他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但也做不出这样的破事。
想到就去干，墨竹也不记得刚摸得是哪边的槽了。
反手摸了一把赵四小，确认了他的位置安全，“抓紧了！”说着便俯下身一手一个，把两只手全部插进槽里。
手指一探，寻找到花纹处，感觉指心一热，黑色的影子再次从胸口浮现，随后便攀附着手一直流入插槽。
说时迟那时快，最近的一根触手眼看就要把墨竹和赵四小刺个对穿。
但随着黑色能量的流入，触手们逐渐安静下来，朝着天空肆意地摇摆舞动着，像是欢呼雀跃。
触手一胀一缩，胀大的时候能看到细密的，像是肉芽般短小的鬓毛在吞吐呼吸，缩小的时候，又随着褶皱被掩盖到纹理之间。
刚刚就是这些肉芽喷吐的丝线束缚吸食众人的吧……
墨竹暗自猜想，看着这些几乎停留在他鼻尖上的触手，一阵后怕，劫后余生的感觉，全身都快虚脱了。
但是他一刻都不敢放松，神经紧绷着，警惕的观望着触手们的狂欢。
能量还在流失，眉心隐隐的开始有些胀痛。
触手们越吸越饱满，越吸越精神，依然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吞吐胀缩着。
这一刻祭坛广场陷入了疯狂，诡秘的安静。
完犊子了，这下没被触手刺穿，要被这插槽吸干了。
看这触手精神的样子，到头来不过是换个方式被它吸干……
想归想，但是如果让他现在收回手，他是万万不敢的。
这就好比，立刻去死和一分钟以后再死，估计大多数人都会选1分钟以后再死的吧？毕竟还能再挣扎一下。
墨竹也是这么想的，他狠狠地闭了下眼，用力咬住嘴唇，来借此缓解虚脱感带来的精神恍惚。
看着手上缠绕的黑影，急速的转动大脑，总感觉应该是有什么方法的，但不知怎么的，就是想不起来。
马上就要到极限了，墨竹的双腿已经开始打晃。
缠绕在他手上的黑影似乎感受到墨竹的意志，在跃跃欲试，不断地蠕动着，似乎要变成什么模样。
而墨竹的额头中间的皮肉有一条竖着的裂缝出现，隐约间要打开。
“够了。”
一个古怪的口音打破了平衡，墨竹手上的黑影不再蠕动，额头的裂缝迅速闭合。
神秘的声音仿佛来自天地之间，无处不在。
“就到这里吧。”
声音说的不知是哪种语言，发音古怪且干涩。
但墨竹感觉自己确实是听懂了。
随着声音响起，天空突然发生异状。
一只巨大的食指从天而降，像是划破次元，从一片虚无中探出。
手指下坠非常缓慢，从微曲到伸直，动作清晰，连细微处的变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但矛盾的是手指似乎又非常的快，从出现到落下，几乎在眨眼之间便已经来到墨竹的头顶。
下压的指尖处伴随着音障，激起一层层涟漪，仿佛是顽皮的孩子不断地在湖泊中丢下石子。
涟漪荡起，触手被微波覆盖到，就像是含羞草被触摸一般。
触手一碰就缩，陡然之间变得又短又小，再一眨眼，已经全部龟缩到那些带孔的建筑里。
回缩的过程既迅捷又安静，没有带起一丝灰尘，完全不符合物理规则，让人不禁产生错觉，仿佛它们从没出现过一样。
随着触手们消失，手指停顿了下，换了个方向又向下方一点，只见趴在瓦砾中仅存的几个人瞬间化成了灰飞，像是风化了好久似的，微波拂来荡成粉末，和周围的砂砾混在一起。
墨竹从吃惊，到震撼，再到愤怒。
从插槽里收回两只手，反手抱着赵四小，警惕地看着天空那好似不存在的巨大手指。
“来吧，我们等你很久了……”
手指轻轻一弹，风压吹得墨竹几乎睁不开眼。
随着视线再次清晰，巨大的手指不见了。但一扇扭曲的次元门撕裂空间出现在面前。
门里透出了一种真实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熟睡的人半夜口渴惊醒时，看到了床边柜子上的茶杯。虽然很普通，但却很真实，也很渴望。
墨竹深呼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望了眼平静下潜伏杀机的广场，又看向通向另一端的通道。
他有预感他会再次回到这里，但现在他内心更迫切的是去追寻那种真实的感觉。
就像生命追求更高维度的本质一样，扭曲的次元门像是衣衫半解的美女，对他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
墨竹不再犹豫，一只手护在胸前，一只手反护住赵四小，迈步踏入门中。
五感扭曲，错乱癫狂，充满梦呓，错频波段的杂音轰击着脑袋，一阵短暂的晕眩过后，他看到面前用手托着他的人越变越小。
不，是他自己越变越大。
这是一处和通往广场的隧道非常相似的溶洞，周围全是暗黑色的菌藻。
应该是颗粒的手感，脑海中突然给出了一个奇怪的评价。
眼前是一个全身笼罩在黄色斗篷中的人。
渊下的朝圣者们
他之前托着墨竹，唯一露出的左手用枯瘦，粗糙，畸形，骨瘦如柴形容都不为过，一只雕刻着弯月的戒指套在拇指上。
随着墨竹变大，他将手收回黄袍之中。
“这是哪里？”墨竹打量着他。
“渊下……”斗篷人回答道。
声音听起来像是卡着一口浓痰，嘶哑得难受，又像是刚学会说话一样，音调古怪。
“渊下？”
“深渊之下……”
斗篷人的声音渐渐开始变化，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已经变得清澈，又有点熟悉。
“我该怎么回去？”墨竹继续问道。
“你已经完成了试炼。”斗篷人发出仿佛孩童般的轻笑。
墨竹感觉大脑的思考变得滞涩，自己好像正在丢失什么，但又想不起来，回头望去，身后除了岩壁以外，还有一个篮球大小的泡影漂浮在空中。
泡影里隐约能看到，是一个巨大的广场，中心有一个祭坛，像是古建筑，但样式却是从没见过的，显得很奇怪。
“好了竹哥，我觉得你一定有很多的问题想问。”斗篷人摆了摆手，示意墨竹跟上。
“叫墨哥，猪哥难听死了。”墨竹脱口而出，但随即汗毛就竖了起来，他敢发誓，绝对没见过这个神秘的斗篷人，但这熟悉感又是从何而来？？
“维持你存在的时间有限，别耽误了。”斗篷人已经快走出溶洞。
墨竹想不明白，便不再去想。
仔细查检查了下身体，完好无损，并未有什么伤痕，说不出古怪的感觉丝毫没有减弱，反而愈加强烈的缠绕着他。
快步跟上，感觉自己像是在飘，有种不真实感。
穿过通道，两人来到了一个更加宽敞的溶洞。
洞顶浮雕了一个巨大的红色弯月，并为溶洞提供光明，只不过是诡异的暗红色。
溶洞中间有一张石桌，雕刻着神秘的花纹，八张椅子，头尾各一张，其余两边分别有三张。
有点像是会议桌，墨竹给到评价。
斗篷人已经就坐在主桌位，并示意他坐在另一边短边位置。
这时从溶洞的阴影处又走出6个同款的黄袍斗篷人，分别就坐在两边。
墨竹也不矫情，警惕地坐下。
“你们个个带着斗篷，藏头露尾，不敢拿真面目示人吗？”墨竹率先发难。
为首的斗篷人一阵轻笑，坦然的摘下了头罩，露出一张稚嫩的面容，像是把一个稚童的脑袋强行安在大人的身躯上，显得无比怪异。
“墨哥不必紧张，我们对你没有恶意。”斗篷人把玩着拇指上的指环，白皙的娇嫩的手像是从没干过重活。和周围恶劣的溶洞环境形成了鲜明强烈的对比。
墨竹再次按耐住强烈的即视感，调整了下坐姿，问出了人生终极三问。
“你们是谁，我在哪里？我为什么在这？我，有点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