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打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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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丘宜年怀中的小人儿,无疑是哭到眼睛浮肿,在栖霞山便陷入了昏迷的小姑娘。
四少爷公孙景时狭长丹凤眸微眯,眉头蹙了蹙,问了一句:“那是左丘校尉么?”
二少爷公孙景晖手上拿着书简,没抬头,只余光匆匆掠过一眼,温沉地答道:“是。”
似乎,无论何时何地见他,左丘宜年始终都是那副战甲戎装加身之模样,人群之中,身形高大且面容俊朗,很是好认。
“没想到啊……”
“真是没想到啊……”
“我们家依魅,还真挺好命的!”
“连一向不近女色的左丘校尉,都被她俘获了芳心!!!”
五少爷公孙景曦,仗着自己个不高眼却尖,又站在前边,一下子便从不远处的人群里,找出了左丘宜年那抹高大挺拔的身影,摇头晃脑地开始有感而发。
但他绝对不会想到,不过是他脱口而出的一句玩笑话,最终得到的,却是……
来自他三哥公孙景暽的“浓重爱意”。
“啪——”的一声……
那叫一个清脆响亮!
“三哥,你说话便说话,作甚要打我?”
比三少爷公孙景暽矮了整整一小截的五少爷公孙景曦,捂着被书简敲得生疼的脑袋,扭头便对着他三哥愤愤控诉。
手上一空,二少爷公孙景晖脸色微变,只不过一瞬,便恢复如常,骨节分明的大手一伸,从容淡定、轻轻松松地从三少爷公孙景暽手里,把他视之如命的书简抽了出来。
三少爷公孙景暽正好得此机会,正好朝自家五弟摊了摊手,正好朝自家五弟耸了耸肩,丝毫不在意自己打了亲弟弟这事儿。
同小姑娘公孙依依一般亮呈的杏眸,更是缀满了星星点点的笑意,他教育着公孙景曦:“老五。”
“你明知,我们家依魅同三姨娘家的那臭小子有一纸婚约在身。”
“还说这种浑话,不打你打谁?”
见五少爷公孙景曦被他之言一噎,讪讪地闭了嘴,公孙景暽还觉不够似的,垂首敛眸,施施然地补了句:“打的就是你!!!”
都敢如此胡说八道了?!
可不得,由他这个身为兄长的,好好治治,管教管教么?
闻声,五少爷公孙景曦由讪然闭嘴,转为愤然气极,刚要抬手指向他三哥公孙景暽:“你……”
这时,一道清冷嗓音不疾不徐地响起:“口无遮拦、口不择言、胡言乱语、胡说八道……”
清冷嗓音刻意顿了顿,待其主人翻了翻书简,才得出结论:“确实是该打!”
真没啥好说的。
更没啥可辩驳的。
五少爷公孙景曦还没控诉完他三哥公孙景暽的“罪行”,就又被他二哥公孙景晖以云淡风轻、淡漠清冷之口吻,给呵斥了一嘴,视线紧跟着转移,正欲开口争辩。
二少爷公孙景晖眸光淡淡地扫向自家五弟公孙景曦,清冷眼眸瞧着他怒不可遏的模样,不咸不淡补了句:“你这手……”
“若是敢抬上来,那便……”
“还要再上加一条。”
闻言,五少爷公孙景曦彻底在原地愣住,伸出的那根修长手指连带着那只还没来得及收回的右手,都僵在半空中。
三少爷公孙景暽也看过来,只见他二哥公孙景晖面色无波,目光仍停留在书简之上,矜贵薄唇淡淡地吐出“目无尊长”这四个字,清冷目光,却未正眼瞧他们一下。
五少爷公孙景曦似有不甘却又不得不放下手,泄气般地撇撇嘴。
他只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开开玩笑过过嘴瘾嘛,又并非是真心认为,自家依魅会同左丘宜年怎么。
那左丘宜年,可是与他大哥公孙景晧差不多年岁,可是比他家依魅足足大了十岁呢!
更何况,他三姨娘家的臭小子慕容之珩,可是恨不得,日日都能粘在自家依魅身上呢!
再者说了,那一纸婚约摆在那,若是拟订婚约的双方不发话,婚约之上的那两人不发话,还不是铁板钉钉之事实么?!
怕啥?
怕啥玩笑话??
怕啥左丘宜年???
倘若,他二哥公孙景晖非得要说教他一番,那说教他便是。
他受着便是。
反正,他……
多少是,的确是,有些活该了。
然,他二哥公孙景晖作甚要四个字、四个字地往外蹦,还整得那么押韵?!!
三少爷公孙景暽则毫不客气地,用行动“奚落”着自家五弟,在唇角勾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只是,笑意尚浅,还没来得及加深……
便又听见,自家二哥公孙景晖冷不丁地冒了句,“下回别用我书打,院里有剑。”
言外之意是:他的书,很金贵。
连一本书简都比不上的五少爷公孙景曦:“……”
剩余几位少爷,心系自家依魅,皆是目不转睛盯着前方,丝毫不关心自家五弟\/五哥公孙景曦,此刻有多么的“难过”。
说得好听点,他们可没老五公孙景曦这般,有闲情逸致。
说得直白点,他们可没老五公孙景曦这般,闲得慌,闲着无事干。
何人、何事,都能、都敢拿来调侃打趣。
他们只当,左丘宜年之所以会抱着小姑娘,只因小姑娘玩累了睡着了。
毕竟,这之前,也不是没有此等情况发生。
转而疑惑,他们怎的,没见着自家景昭,与三姨娘家的臭小子慕容之珩???
难不成,他们三人,并非是一块儿出游的么??
不应该呀?
直到视线范围尽头,繁闹大街拐角处,有两名士兵朝这边疾跑而来,手上还抬着一个瘦弱单薄的小身影,猝不及防却又直直地,闯入了众人之目光视线……
还不待真正看清,众人神色皆是一变。
一阵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倏然升起,升腾之势犹如扶摇直上,纷纷情不自禁地,小跑着涌上前去。
想到此处,大将军府七少爷公孙景暶,没敢再往下想半分,他狠狠地闭了闭眼,暂时抛开那些伤感忧愁之记忆。
抬脚朝灵堂中央、棺椁方向走去。
行之艰难,并不比小姑娘适才,绕着棺椁一圈圈走着要好到哪儿去。
甚至于,他每走一步,耳边便会响起那日,他在自家阿娘纳兰傲雪房门外,所闻之言。
那日,阿娘纳兰傲雪在听闻了老十公孙景昭的死讯后,一时承受不住,当即便晕了过去。
谁知,他阿爹公孙旭洲刚煎了副药回房,便撞见醒来后的阿娘,正面无表情、两眼呆滞无神地坐在床边,连平日里注重的礼仪着装也不曾整理。
在阿爹进去之前,阿娘没哭也没闹,但面上显露得沉痛之色,谁也不能与之相比!
伺候的下人侍女,均被阿娘赶了出去,在门口齐齐站成了一排。
见此状,公孙旭洲本就不轻松的神色愈显沉重,下意识拦住了,要同他一道进去的老七公孙景暶。
公孙景暶驻足颔首,而后,他阿爹抬脚提步,上前几步进去,无声一叹,合上房门。
他转身,无需多言一字一句,只一个眼神过去,下人侍女们便纷纷颔首行礼,转身离去。
可他,却并未依他阿爹之言,真的离去。
而是,笔直恭敬地站在房门外,想着,下人们侍女都走了,若是里边出了什么事,他也能及时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