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琴魂（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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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祭霆怒喝一声，转过身来，硕大的袖摆狠狠一甩，一股锐利的强大气力从手臂间迸发出去。
距离不远处的凌绮姚，感觉像是受了沉重的一鞭子，整个身子一阵刺痛，在强劲气息下，身子不由翻滚了几下。伏在那里，凌绮姚再次撑起沉重的身子，看向他。
此时的他已经回过身来，可是绝美的面容只有怒焰，两只暗下去的眸仿佛被一层黑纱蒙着，拒人千里之外，无法窥探其中。
他高高的挺立在那里，傲然望下来，就像蔑视一只蝼蚁。
凌绮姚忍住痛，咬紧牙，慢慢的站起身来，与他相视而望，嘴边的笑容依然清晰的挂在那里，因为她觉得，看穿一个人，并揭发了他，特别是又令他恼羞成怒，是一件很得意很有趣的事。
祭霆的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一股强大的戾气从身上冲发出来，宽大的褐色长袍凌空鼓动，两鬓的长发飘然飞舞。
“信不信我杀了你！”他的声音暗沉的像空谷里的回声，又像地狱里的召唤。
凌绮姚凝望着他的眼，不知何时起，她对他已经不再畏惧，“你每一次都说想杀了我，想废了我，可是每一次我都没有死。”
祭霆怒喝一声，双手凝聚起一团气力，重重的击向了她。
凌绮姚猛然受力，被这团强劲的戾气打飞出去，身子不由自控的向后冲飞，直到碰撞到墙壁上，才停下来，重重摔在地上，五脏六腑好像快碎掉一般。但是很奇怪，自己的身上在受击的同时，又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防护罩，以至于承受这一击也只是体内一痛，便又安然无恙。
身后的破琴再一次因撞击发出“嗡”的长鸣，凌绮姚感觉到琴身在颤动，同时一股冰凉的气息从琴身传递到后背。凌绮姚早先已经有过这样的感觉，当是破琴放置年岁已久，才攒聚的阴凉之气，便没有放在心上。
那一阵痛蔓延到全身，需要好久才能缓和。凌绮姚终于慢慢站了起来，稳住晃动的身子，笑道：“你瞧，你本来可以一击致我性命，可是你……”
“闭嘴！”祭霆怒斥出来，“你不过仗着对我有用处。”
“不管是什么原因，这都说明你并非传说中的无情，至少你能在乎你的属下的性命，其实你的内心也有善良的一面，是吗？”凌绮姚缓缓地往前迈了几步。
“本王命你住嘴，听到没有！”祭霆身上萦绕的戾气越来越浓重，他绝美的面容快要扭曲，他的语气也越来越激动，“杀了你，本王还可以制造另一个的傀儡。”
“那你就杀了我吧。”凌绮姚脸一昂，“反正我以后的路不知如何走下去，倒不如就在此时死在你的手中，也省得今后受苦。”
“那你……”祭霆的双拳攥得紧紧的，仿佛要攥出血来。
但是在他自己看来，这双手里，攥得犹如他此时的心，那种破碎的痛感，是由自己将自己的心撕的粉碎带来的，自己将它生生的湮灭，痛苦又只能掩藏在强大的身躯内，埋葬在激愤中。
他的眼睛沉重的一闭，再次睁开时，已经黑暗空洞的如一潭死水，“就去死吧！”
他终于说出了后半句话，他凝聚着全身的戾气，向着凌绮姚冲过去，这全力的一掌若是击上去，就算是得道高人也要粉身碎骨。
凌绮姚就这样站在那里，直面他的迎击。
威猛强劲的气息迎面冲来，她挺住身子不让自己后退，她的长发衣摆被这股冲击气力吹动得飘飞不止。
她死死凝视着即将近身的这个男子，那暗沉死灰的双眸，那飞舞的长发，在这一瞬间，竟然如此清晰。
虽然冲飞的距离只需一刹那，可是这一瞬间在她眼中，却可以凝固成永恒，仰或是她期望能够永恒的记在脑海，因为或许，这就是诀别了，也是她告别这个本不属于她的世界的见证。
祭霆依然向着目标冲去，可是他的双眸似乎逐渐缩小，缩到整个世界都是空白，仿佛看不到任何东西，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看到刺眼的血红色。
可是奇怪，杀过的人不计其数，为何又突然畏惧起血的颜色。
但是他不会回头，他只能继续走下去，因为他已经将自己的心捏碎，碎到连自己都忘了哭泣，遗忘了疼痛。满世界都是毫不在乎，天地间只有空洞，一切，都随意吧……
这一刹那，祭霆已经近身，手掌全力击上了凌绮姚的心口。
无畏的迎击与全力的攻击，终于结合了，碰撞在了一起，这应该是最美丽的画面了，至少在凌绮姚眼中是这样的。
“砰”的一声巨响！
然而这个响声并非粉身碎骨的声音，而是……
祭霆竟然如同受到重击一般，身子大退几步。终于稳住步子，恼怒又疑惑的凛然望向凌绮姚，道：“好强的内力，你跟谁偷学的武功？”
“我没学。”凌绮姚也很诧异，但是她心地坦然，所以很快捷的回答出来。
其实令她更加诧异的，是祭霆在攻击她的时候，她感觉到身后的破琴传来一阵凉意，那种气息不同以往，有一种贯彻全身又砰然迸发的感觉。
很奇妙又很奇怪的感觉，她从未感受过，所以茫然不解，只能轻皱眉头，稍稍扭头看了眼身后的破琴，还是老样子，破烂丑陋，安然的挂在身后。
祭霆怒哼一声，用力一甩宽大的袍袖，“你倒是守口如瓶，偷学了也不肯说。”
他的表情又渐渐平缓下来，“不过没关系，你是我的傀儡，若是违背我的意愿就会受到毒蛊的惩戒，我也不怕你修炼自己的本领。倒是令我值得高兴，你肯强大自己了。等你把才艺修炼好了，我自然会命最好的师傅教给你武功。”
凌绮姚真的想解释她根本就没跟人偷学武功，但是知道自己解释也是枉然，便懒得多费口舌了，只是“哦”了一声。
同时心中不免惊异，上一秒还想要自己小命，下一秒就又恢复平静。真是个阴晴不定的人。
祭霆负手而立，背过身去，冷冷道：“你下去吧。”
“啊？”凌绮姚瞪大眼睛，茫然诧异的望着他。因为气氛转变的实在太快了，刚才还是生死攸关，凌绮姚还没有在那种紧张刺激的生死场景回过神来，所以此时还呆呆的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