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琴魂（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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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一件事她必须要说，因为做了错事就要第一时间勇于承认，反正早晚都要被人发觉，隐瞒与逃避现实是可笑的行为。
于是，凌绮姚转向秋溪，道：“姐姐……”
她的话还没说完，秋溪却突然掩住了她的口，道：“你不必难过，她们嘲笑你，但是我相信你选择它有你自己的理由。”
“谢谢，但是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凌绮姚说着，无奈无力的叹口气，“我只是想问，掌管乐工局的女官是哪位。”
“你问这个干什么？”秋溪一副不解的神情，比起刚才看到凌绮姚背着一架丑陋古琴走出来时还要不解。
凌绮姚又叹口气，因为她已经预见了自己的后果，便只能无力的道：“我有重大的事情禀报。”
“重大事情？”身后传来一个轻蔑的笑声，“你这不可雕琢的朽木也会有重大事情？好吧，那就说出来听听吧。”
凌绮姚转头望去，是一个身着华贵的女子，看样子官品不低，没准就是掌管乐工局的女官了，但是没拿准的时候，她也不想轻举妄动，便道：“你是？”
“我就是你要找的掌宫，也就是从今以后能够掌管你一切的人，夏瑶。”她微微昂首间流露出一股傲意。
凌绮姚看她的模样并不面善，恐怕也是个厉害之人。
她突然有些担心自己说出真相之后，后果会不会比预料中的更加惨烈。
因此，她深吸一口气，定定神，才道：“掌宫大人，我……”她欲言又止，终于一咬牙，狠下心来说出了事情经过，但是她的声音极小，就像蚊子哼哼一样，再加上整个大殿上充斥着所有人的嘲笑声，所以任何人都不可能听到她说了些什么。
夏瑶见她嘟囔了半天，自己却一个字没听清楚，有些气恼，高声喝道：“你给我大点声！”
她的声音掩盖了大殿上的笑声，甚至使得宫殿外面都能听个清楚。
凌绮姚被她的气势一震，便也用极高的声音喊了出来：“我是说！我把华音殿后阁所有的古琴乐器都毁掉了！！”
她几乎是用尽了力气来发声，比夏瑶的还高八度，不仅盖过了大殿上的所有笑声，就连场下的所有乐器上的琴弦，也仿佛禁不住她这番声嘶力竭，随之轻轻震动了几下，发出一阵持久的“嗡”的刺耳声音。
紧接着，整个华音殿都瞬间安静下来，安静的令人有些恐慌，就连掉下一根银针都能听得清楚。
凌绮姚环视着殿中的所有人，她们都仿佛石化一般，面部皆是错愕、诧异、惊奇、怀疑的表情，瞪大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张开的大嘴，仿佛下巴要脱臼了一样。
这一幕幕，就像凝固在画中一样，瞬间停顿住，连时间也随之暂停。
凌绮姚又望向同样惊愕当中的夏瑶，无力的叹了口气，她突然觉得这一口气像是解脱与轻松了一样，因为毕竟压在心口的石头放了下来。
然而她这一口气，在安静的大殿上极为清晰，甚至在偌大空旷之中还有一丝丝不易觉察的回音。
终于，所有人被这一轻微的动静所惊醒，被凝固住的气氛也终于得以缓释。
当她们清醒过来的那一刻，不是质问，而是质疑甚至带了几丝怒意的向着后阁走去，她们要证实这一切，因为她们根本不相信刚才所听到的，只有眼见为实了。
就这样，以掌宫为首，身后众多乐工一同气势汹汹的向着后阁而去。不一会，华音殿上空荡荡了，只剩下仍在惊恐中的秋溪还陪在凌绮姚身旁。
凌绮姚环视一圈，看着浩浩荡荡人群奔走离去，只能苦涩的笑笑，又无言的仰头长叹，她觉得自己的好日子不长了。
一只手轻轻搭在她的肩头，她不用回头也知道，一定是秋溪姐了。
“绮姚，你真的犯下此等大错吗？”秋溪柔和凄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凌绮姚回过头来，冲她点点头，道：“确实。”
秋溪的神情更加慌乱，抓住她的手臂，道：“那你可就闯大祸了，掌宫是不会放过你的，她一定会在国主面前告你一桩。你若是能逃，现在还有时间，我带你走。”
凌绮姚虽然有些感动，但她还是不能接受秋溪的好意的。因为倘若自己是个普通宫女，或许逃跑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但关键是，她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宫女，她身上的傀儡蛊，使她只能留在这里。况且她知道，在没有令祭霆失望之前，她是不会死的。
于是，她抽出了被紧紧握住的手，只能借故道：“谢谢姐姐，不过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既然做了，就不能逃避。”
“你这傻丫头，你会送命的。”秋溪无可奈何，只能干着急了。
凌绮姚只是笑笑，要是可以跑，她当然也愿意跑。
见她笑而不语，秋溪也真的没有办法了，便道：“只能听天由命了。”
“我相信国主不会草菅人命的，至少对我不会，所以姐姐放心好了。”凌绮姚虽然心中还是有些紧张，但是却表现出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也是为了打消秋溪心里的担忧。
秋溪的脸依旧像个苦瓜，声音也凄婉消沉，道：“万事不要太自信了，虽然我也有几分把握可以确定国主不会杀你，但就怕世事难料。”
凌绮姚脸色骤然惊异，“姐姐怎么也有把握？”她瞪大了眼睛望向她，猜测难道她知道了自己的秘密？
秋溪苦涩的笑笑，在她这张苦瓜脸上，就更显得苦涩了，“据我对国主的了解，他并不是把你当做一个劣质宫女，其实你在他的心中，还有另一个身份。”
凌绮姚心底咯噔一声，目光凛然的望向她，心想难道她真的知道了？自己隐藏的这么深，她竟也能发觉，倘若果真如此，那么此人真是不可小觑了。
凌绮姚正在心中揣测，惶惶不安之时，只听秋溪接着道：“国主就是这样一个人，喜欢却不说，对人好却从不正面表达。他太喜欢掩饰自己的感情，越是爱就越要装作无所谓。”
听了这话，凌绮姚心中悬着的大石头终于平稳落地了，原来秋溪是误会的以为祭霆喜欢自己这个劣质宫女，原来秋溪并不知情。
或许，这一切都只是祭霆掩人耳目的手段罢了。
凌绮姚依然只能笑而不语，但是她心里却豁然开朗起来。如此看来，眼前的秋溪姐还是那个不必猜忌的好姐姐。
在凌绮姚认为，秋溪并不是一个聪明到可怕的人，但也算心思缜密的女人，起码她能看出不同于别人所察的细腻之处，能够看出祭霆训练劣质宫女并非单纯之举。
虽然她的猜测是有误的，但是总算可以证明她比寻常人聪明不少。
正在她们谈话之际，乐工局的人已经从后阁“观光”回来了。
看着那一张张愤怒的脸，凌绮姚已经感觉到后背渗出的冷汗。
“凌绮姚，你可知罪！”夏瑶还没有走过来，已经先发其声，将她的气势迸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