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嫉妒之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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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再次沉入黑暗。
“……到底还有多久才能结束?”
兔子看向身边的三头恶魔,用几乎麻木的声音询问道。
如果说一开始,他还稍微有点窥探他人记忆的背德快感,现在的他因为这一次次强烈共情,内心早已痛苦不堪。
【接下来还有几段。越后面的记忆,越接近当前的时间,同时你与对方的共情能力开始减弱,你将作为一个真正的旁观者来欣赏这些前段。】
【当然,你想立刻结束也可以。】
兔子正想说结束,可他转念又想到了还在等他回复的青柳彬光。
白鸠接下来的几段记忆,可能会出现另一个玩家北条鸢香,这才是他前往书店的真正目的。
如果运气好,他可能会像刚才那段记忆一样直接得知对方技能是什么,又或是知道一点其它系统外挂上的漏洞……
兔子内心挣扎片刻,最终没有选择退出。
都已经看到这里了,不该随意放弃,而且系统也说了,共情能力会减弱……
……再看一点,问题应该不大吧?
……
新的画面很快出现。
他们待在一辆电车内,他身上穿着日本社畜们常见的西装,拿着公文包,发型和警校、爆炸大楼前略有不同,变成了兔子在书店里看到的那样。
兔子猜测可能是记忆跳到了今年。
电车即将到站,白鸠起身,他身边的红发女人叫住他:“数月君,工作要小心。”
白鸠点点头:“我会注意的。这次没法送你回家,你路上也小心点。”
“下周你还有时间吗?”红发女人发出邀请,“下周我还想约你一起出来看电影,还有一起去甜品店……”
“有的。”白鸠笑着,“到时候我打电话给你。”
兔子认出这个红发女人就是当时差点被浅间安治绑架的女人。看他们刚刚的互动,这俩人八成成了男女朋友。
白鸠此时心情相当放松,可以说是这些记忆里,最轻松的时候了。
兔子可以理解,这个新女友长相更漂亮,性格更温柔——主要的是,她看他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像点缀着星星,里面装满爱意。
和那个穿越前那个作天作地使唤他的女友,完全不同。
白鸠和她告别后下电车,他一边出站,一边打开手机里的备忘录,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兔子察觉到他的心情很快低落下去。
不止如此,还有一点紧张和不安。
白鸠低头看向拉开的公文包,里面有名片和《名侦探今日子》第一卷,神情有点微妙,但很快平复下来。
他这是要去找北条鸢香了?
兔子庆幸自己刚刚没有随便退出,跟上白鸠的脚步。
他们离开车站,走了大约十分钟,来到一片低矮的居民区。日本房屋大多是这样的一户建,高层公寓那是有钱人住的。
白鸠正要走过拐角,忽然脚步一顿,侧身躲到一边,小心翼翼探出脑袋朝前张望。
不管性格如何,他这套动作,完全就是警察发现敌人时警惕的反应。
兔子仗着别人看不见碰不到,正大光明地向前看去。
他一眼看到了北条鸢香。
在她的面前,是一个推着一辆婴儿车的孕妇。
她牵着一条半人高的斗犬,似乎正在遛狗。孕妇戴着眼镜,看上去三十岁不到,她的手紧紧捏在婴儿车的扶手上,神色有些惊慌。
即便她很害怕,她还是用平和的商量语气说:“这位小姐,能不能请伱把狗拉走?”
“没事,我的狗狗不咬人的,它只是看你孩子可爱,想和他玩而已。”
北条鸢香手里有狗绳,但根本没有拉紧收住,长绳在地上拖了两圈。
她的宠物斗犬仿佛为验证她的话,龇着牙,对孕妇和婴儿车连续吠叫数声。
那中气十足的声音,连隔着那么远的兔子都觉得害怕。孕妇更加惊慌,抓着婴儿车往后退,车内孩子被吵醒了,张开嘴哇哇大哭。
不知是不是这哭声刺激到了狗,这半人高的斗犬发出一声更响亮的吠叫,直接朝婴儿车扑了过去!
这可是高景观婴儿车,孩子就坐在前面,孕妇发出一声尖叫,抬脚就去踹狗;北条鸢香赶紧拉住狗绳,让她的爱犬避开了孕妇那着急之下的重重一脚。
孕妇没收好力,落空的一脚踩进旁边的排水沟里,腹部重重磕在墙上。她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捂着肚子缓缓倒了下去,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北条鸢香满脸不爽地白了她一眼:“活该,我都说了我的狗狗不咬人了。”
她弯下腰摸了摸宠物,检查了一下它的前爪,确定没问题后才重新站起身:“幸好我的狗狗没事,看在你是孕妇的份上,我这次就不骂你了。”
“…………”
兔子目睹这一幕都傻了,没想到北条鸢香不讲理成这样。
他看了看站都站不起来的孕妇,又看向身边的白鸠。现在的他没法打电话,只能将救助对方的希望寄托在身为警察的白鸠数月身上。
然而,白鸠此时的脸色很奇怪。
兔子这时没有再次感知对方内心的真实情绪,共情能力的确减弱了。可从这样的表情,他也能猜到他心情非常糟糕。
这时,一阵音乐声响起。
兔子听到这熟悉的旋律,下意识顺着声音看去,就见北条鸢香一手仍然松松地牵着狗绳,另一手从她身边的爱心形包包里掏出了手机。
他认出了她的手机铃声。
那正是前几段记忆里,白鸠穿越前的女友,在车上播放的那首音乐。
难道……
兔子不可置信地再次看向白鸠。
只见这位过去在女友面前当舔狗忍气吞声、现在有了个温柔体贴女友的穿越者,愣愣地看着北条鸢香离开的背影。
他脸上的表情,像是恐惧,像是憎恨,像是意外见到了某个不想见的人时的极度震惊。
用简洁的四个字概括就是——
噩梦,重现。
……
他们是一起穿的?
他们在现实里一起遭遇生命危险?
就在兔子纠结着这对现实里的男女朋友怎么一起穿了时,眼前的街道变为了一家咖啡店,白鸠和北条鸢香一起坐在角落里。
“为什么萩原死了?你没去救他?!”
北条鸢香突然爆发出的尖锐喊叫吓了所有人一跳。
咖啡店内其他人朝他们看来,还有人窃窃私语,白鸠陪着笑脸,小声劝道:“这是公共场合,你小声点……”
“为什么不救?你不是有这个任务吗?”
察觉到别人的目光,北条鸢香音量小了点,仍然是咄咄逼人的态度。
“你该不会是酸他们比你帅,比你强,所以故意不去救的吧?”她眯起眼睛恶狠狠地问道。
“我没有!那……真的只是意外,下次……”白鸠辩解着。
他们两人,一个红方,一个路人,不同阵营的玩家间如果没有结盟,是可以说谎的,就像此时的白鸠。
兔子发现他说出这话时非常心虚,还有一点若有若无、仿佛在下一秒就消失的愧疚。
到底是前女友,她还真的说中了一半。
“你还想有下次?”
北条鸢香不可置信地一挑眉,“我警告你,另外四人一个不许出事,听到没有?不然我要你好看!”
在说话时,她的双眼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在两人对视数秒后,白鸠点了下头。
“……我知道了。”
兔子听到他的话,再看看对面北条鸢香的表情,哪怕现在共情力量几乎没有,他还是被气得脑壳疼。
这就是他不喜欢舔狗的原因——太窝囊了!他对独自把他拉扯大的亲妈都未必这么听话!
兔子在心里疯狂吐槽,而在下一秒,他注意到北条鸢香的动作。
她放在桌下的手动了动,系统弹窗从下方消失。白鸠因为桌子的遮挡一直没看见,而他站在一边,也直到刚刚才注意到。
……她做了什么?
“你真没用,本来我想着你们是同期,要是关系不错的话,现在就能把我介绍给他们……”北条鸢香理理头发,注意到白鸠放在桌上的手机:“手机挂件不错,女朋友给你买的?”
白鸠很小声很小声地嗯了一声。
“我过去也对我男朋友这么好,可惜了,他这次没一起来。”北条鸢香托着下巴叹了口气。
兔子愣住了。
白鸠早就认出了她。
可她……根本没有认出他。
兔子感觉到,白鸠那份若有若无的愧疚,在这一秒彻底消失了。
……
【这是倒数第二幕。】
三头恶魔举起牌子。
兔子此时身处一个庭院里,白鸠和北条鸢香站在不远处。
白鸠依然是正装,但没有穿外套;而北条鸢香穿着轻薄的夏季裙子——她很漂亮,可在看到她的所作所为和性格后,兔子只想敬而远之。
“你对我做了什么?!”
白鸠的表情非常可怕,他几乎是咆哮着喊出这句话。
北条鸢香被吓得身体一抖,下一秒,她毫不客气地吼回去:“你凶什么凶,你敢这么做还有理了?”
“你明明知道今年11月和12月就是他们两个出事的时候,竟然还想调去外地?你有把我的话放在眼里吗?”
她理了理头发,脸色里毫无愧疚:“不过我倒是好奇,你是怎么发现的?”
“因为那是我好不容易的升职机会!”
白鸠大喊,因为过度激动,他脸颊都涨红了。
“你这种一生下来就享福的人,知道升职有多难吗?啊?!我之前熬了那么多夜晚,家都回不了,中途还进过医院,这次辛苦抓到的人最后还被公安抢走了!是上司见我可怜,特地把这个机会给我,结果——结果——”
“——是‘我’自己拒绝了!!”
话到这里,白鸠真的哭了出来。
北条鸢香双手抱胸,一脸嫌恶的看着他的眼泪鼻涕。
可能是意识到自己稍微有点过分,她开口安慰道:“那又怎么样。升职的机会多了去了,只要你肯努力。”
白鸠抽着气,红着眼睛瞪她:“你到底做了什么?”
“修改了一下你的意志罢了。”
北条鸢香难得安慰人,见他不领情,当场一个白眼翻过去:“我只是让你知道,世界上很多东西,比钱啊、权利啊、升职啊什么的重要多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她的系统面板。
兔子看清了她的Id——傲慢。
“之前忘记介绍了,这就是我的技能,镜花水月。”
“——我可以通过对视,去改变他人的意志。”
“只要我一个眼神,就让懒惰的人007都甘之若饴,让漂亮情人在那些渣男眼里变成一坨臭不可闻的垃圾,让你这种满脑子只有上进的人,能为同期朋友,老实放弃自己的一切。”她瞥了他一眼,“但我没想到你竟然可以察觉到,你对升职的渴望就那么大吗?”
“…………”
兔子在记忆里只能共情,没有感觉,可此时,他却觉得上面夏季毒辣的太阳,晒得他头脑发晕。
修改他人意志。
这是比读取记忆,读取他人内心想法,还要可怕的能力。
就拿火影举例,读记忆就是普通的情报人员(比如井野他爹)都能做的,而北条鸢香的修改意志,就是最强幻术别天神!
而且她这个还没cd,随时随地想用就用,毫无负担!她本人还压根不会为此愧疚!!
这个消息很重要。非常重要。
这是兔子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庆幸自己进入了这份记忆里。
如果……如果他和青柳彬光不知道她的技能,就直接跑到北条鸢香面前,那么……
兔子后背发凉,他看向被修改意志、为救未来两个同期,而“自愿”放弃升职机会的白鸠。
这个Id为嫉妒的男人,像是受刺激过了头,忽然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他看着北条鸢香,脸上突然绽开一抹谄媚的笑容。
“抱歉,鸢香,刚才是我对你太凶了点,我对你道歉!”他说,“既然你可以修改他人意志,那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我在警视厅内,处理点人际关系?”
兔子再次被震撼住了。
他下意识想去唾弃这样脸都不要的舔狗行为,可一股寒意从大脑一直扩散到四肢,让他无法动弹。
从那些记忆里,他看出白鸠是个心眼极小,但又善于忍耐和伪装的人——要不是共情的能力,光看表情,他基本看不出他在不满。
他过去不反抗,是因为她的家世好;现在的他不反抗,是因为她的技能。
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为了利益,不得不一次又一次低头甚至是磕头……当这份不满堆积到极点,彻底爆发的时候,会变成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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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写公主病,希望写出了那种让人血压升高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