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听风无声,望晓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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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冽的寒风，刺骨无痕，把弥留在空气中的血腥味、硝烟味、腐朽味，掺杂在一起，一起涌进鼻腔。
不过并没有人在意这些细节，只是抬着头，看着唐天军的身影。
从开始到结束他只出了三刀。
第一刀，断渊，救浮生。
第二刀，裂空，斩罪魁。
第三刀，寂灭，定乾坤。
如果不是唐天军留手，恐怕，这座冥墟都将不复存在，连同着这里发生的故事亦或是人，一起掩埋在黑暗中。
众人齐齐望向唐天军，疲惫的眼神中泛起点点星芒，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又像是在希冀什么，皆是无言。
看着众人狼狈的身影，唐天军脸上露出一抹歉意，而后深深对着众人鞠了一躬，“各位，辛苦了……”
“战争……结束了……”
短短的几个字从他嘴里吐出，回荡在虚空，直至每个人都可以听到。
恰在此时，遥远的天穹，一点黎明破晓，穿过虚无，刺破黑暗，照射在满是疮痍的大地上，照射在众人满是血污的脸上，也照射进了每个疲惫的心里。
在场的众人鸦雀无声，没有欢呼，没有雀跃，更没有想象中的狂喜，只是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随心而生。
声音落下，众人再也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全身瘫软的倒在地上。
而这个时候，各个几个战场也纷纷传来了战争结束的消息。
东方，长发恶灵被楚薇雨强势斩杀，何万年重伤奔逃。北方，小王带领着诸多将士将所有的恶灵全部镇杀……
至此，乾坤已定。
对众人来说，这一夜，太漫长了，漫长到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生死，漫长到只有一抹长久的微笑作陪……
看向战场中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唐天军眸光顿时变得有些黯淡。
叹了口气，语气沉重道，“安顿好将士们的尸体，带他们…回家。”
赵纹龙身体一顿，强忍伤势站挺身姿，郑重行了个军礼，久久不放。
在冥墟里常年的镇守，或许，这里早就成了他们的第二个‘家’，但这终究不是他们真正的家。
月是故乡明。
真正的家，那里有着他们深爱的，同样也深爱着他们的人，日日夜夜所盼，朝朝暮暮所思……
当思念的人再次相遇，深爱的人再次重逢，看到的不是那个以往的他，而是一个冰冷的黑匣子，那……
赵纹龙身子微微颤抖，两米高的肌肉猛男眼神中竟也泛起泪花。
沉默良久。
唐天军微微点头，目光扫向秦夜和程勇几人，沉重的脸色才有所缓解。
“‘天星计划’第一个阶段就先结束吧，我会派周围的镇灵军来镇守这里，让将士们都先休息一些。”
“好。”赵纹龙应道。
无人看到的地方，唐天军轻叹了一口气，脸上闪过一丝疲惫。
现如今，外界的局面也不容乐观，冥墟的封印在不断减弱，恶灵事件越来越频繁，一些势力也开始按耐不住了，在背地里偷偷搞起了小动作。
一时间，他只觉得倍感压力。
现在的岁月静好，也不过那水中的花月，稍有风吹草动，就会立马破碎，化作虚无不复存在……
又交代了一些事情，他就急忙离开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无论如何，只要有他在，神都暂时还乱不了，当然，也只是现在。
唐天军走后，赵纹龙飞身大喝一声，“还能站起来的，跟老子走，咱们一起，带弟兄们…回家！”
话音落下，远处、近处数十道身影艰难的站起身，如丧尸一般挪动着身体，任鲜血滴落，任寒风刺骨。
一点一点向着那些漂浮在半空中的本源走去，那里有兄弟们的身躯，也有着兄弟们的灵魂……
死亡在这里司空见惯，悲伤就不再明目张胆。
尽无言，所有人都小心的压抑着心中痛苦的情绪，生怕一不小心打破现在平静的场面。
“战争疾苦，流血涂野草……”
李白长叹一声，眼神里是满满的惋惜，前世今朝，此景何曾不相似，但又大势所趋，不得不为之……
此刻，始皇也恢复了正常的大小，纵使历经无数战争，看到这惨不忍睹的残局，眸中也还是闪过一丝不忍，微不可察。
但很快，他就恢复了往日里威压的模样，他是帝王，帝王之心不可测，但，做一些事情，还是可以的……
旋即，他拂袖挥袍，无数金色光点从虚空中升起，伴随着晨曦洒至众人身上，化作浓郁又温和的生机之力，修复着众人的伤势。
做完一切，他的身形变得有些透明，气息也变得虚弱起来。
但，他那初阳红日前的伟岸身影，金辉与红芒交织在一起的圣光，却是深深印在了每个人的脑海中。
没有说话，他轻轻拍了拍秦夜的肩膀，直接化作金光，没入了秦夜的身体，李白叹了口气，紧跟而去。
秦夜站在原地，面色平静无比。
无数次的生死危机，以及太多生命的逝去让他的眼中带着一丝麻木，看不出任何情感，任由罡风拍打身体。
这时，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
“老秦……”
他回过神，顺着声音看去，却见程勇正朝他挤出微笑，然而，下一刻，程勇便如一摊死水般瘫倒在地上。
“胖子！”
秦夜大喊一声，连忙冲过去，扶起程勇的身体不断大喊着。
心里再次升起涟漪，麻木也在此刻全然消失，被慌乱所取代。
一声声大喊不断回荡着，他用力晃着程勇的身体，却根本得不到任何回应，只有那胸口越来越小的浮动。
“胖子！”
他绝望大吼一声。
突然，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别喊了，他没事。”
秦夜动作一僵，扭头望去，只见一个颇有文气的中年男人，当然，如果他那头发不那么凌乱就好了。
“没事？”秦夜小声问道。
“嗯，没事，他们只是太累了，睡一阵子就好了”，冯承运微微笑道。
“呼噜噜…呼噜噜……”也就在这时，程勇那闷雷般的鼾声响起。
“呼…”
秦夜长舒一口气，这才放下心来，刚才确实是有些慌了，刚想对冯承运说句感谢的话，却见对方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赵纹龙身旁。
见赵纹龙一脸狼狈的样子，冯承运本想挪逾两句，但看到下方满是疮痍的战场，和那无数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尸体，到了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这里的战场，比他想象的还要惨烈数倍……
“来了？”
赵纹龙声音有些嘶哑。
“这次的茶，可能要拖一拖再请你喝了。”
他挤出一个笑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但，这拙劣的演技根本就瞒不了冯承运。
不过，冯承运也没有点破，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回了个“嗯”。
听风无声，望晓无眠，两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这迟来的曙光。
此时无声，胜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