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还能揣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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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站照样不分季节的人潮汹涌，男人早在出租车上买好了票，到火车站的时候，就直接背着刘芝一路进站检票上车。
这奇怪的样子，还惹得乘务员几次三番的查看两人的身份证，好在大肌肉的脾气还算好，硬是应付了最后一拨乘务人员的问询，这才搀扶着刘芝小心的走到了位置上。
奢侈的，居然是软卧下铺。
刘芝心里暖暖的，没有埋怨男人乱花钱，反而安心的享受着男人的小心伺候，虽然自己说话的时候，这男人不搭理，但没有忽视过自己任何一刻。
受了这么一番折磨，刘芝肚子虽说已经不那么痛了，终归还是身体感觉不那么舒服，乏力得紧，吃了几片药，刘芝渐渐困乏，她露出一个柔柔的笑容，敲了敲空出来一边的床铺：“上来，陪我躺一会。”
男人冷冷的表情有些不忍，随即，像是终于卸下了什么，沉默了一瞬，转身出去了，刘芝茫然的看了一眼关闭的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片刻之后，男人终于回来了，他脱掉了身上的黑色外套，小心的躺在了刘芝的身旁，没有碰到她。
刘芝主动拉过男人的胳膊，放在自己脖子下面枕着，身体微微侧弯，把头埋在男人的胸膛。
感觉男人僵硬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刘芝眼睛酸涩的厉害。他刚刚是去洗手了，胳膊上还带着一丝潮味儿。想到他对自己这般小心谨慎的模样，她就愈发恨自己的有眼无珠。
男人今年也才二十五岁，长得又高肌肉又健壮，当初就是这幅身板和一个小头目的气势吸引的自己主动追求了男人两年才追到手。
可惜，到手的就不香了，也仅仅是一年的功夫，自己就厌了，之所以后面一年还在一起，并且怀上孩子，完全是因为这一副身材，硬生生的让自己和他结了婚，又硬生生的坚持了两年。
这才决绝的提出了离婚，男人过分的爱对她也成了负担。
这么一个全心全意对待自己的男人，自己却嫌弃他粗陋，从来不喜欢他过分亲近自己，不叫他老公，不许他抱自己，不喜欢他拉自己的手，不喜欢他亲吻自己，不喜欢在朋友圈发他的照片，不......
刘芝的眼泪，就像是从没有晴过的天，一直流个不停，她控制不住的微微抽泣出声，感觉男人试探的轻轻把手搭在她的后背，轻轻的一下下抚摸。
刘芝紧紧的抱着男人的胳膊，两人之间没有任何言语，但是，惊奇的是，刘芝的情绪竟然慢慢的缓和了下来，她靠在男人怀里，头一次安心的睡了个踏实的好觉。
再次清醒的时候，刘芝是被电话吵醒的。男人靠坐在她旁边刚拿起她的手机，见刘芝醒了，这才递给他，轻轻说了句：“是伯母的电话。”
“我妈...”刘芝猛然惊醒，接电话的手一顿，不知道要怎么应付眼下的情况，隔壁的两张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来了两个四十来岁的女客，都安静的躺在自己的床上看着手机，对于下铺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多少关注。
男人大手轻轻抚在在刘芝的肩头，一手拿起她手里的电话，语气镇定：“我来。”
刘芝摇头，按住男人拿电话的手，深呼吸了一口气，轻轻说：“迟早都得面对，我自己说吧。”
男人没有再说话，只是坐在床边上，给刘芝的后腰处垫了一块枕头。
电话接通，母亲熟悉的声音中气十足，差点又叫刘芝的眼泪落下来，她连忙抬手去擦，声音控制不住哽咽。
[哭什么，问你事情处理好了没有，有什么好哭的}
刘芝压抑着心里的万般感觉，控制自己稳定情绪，声音还是稍微沙哑。
【妈，我，没哭，我...】刘芝说不下去了，抱着手机呜呜的哭了出来。
引得那边的孙芳焦急不已，隔着电话线，声音都大了许多。
【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啊！】
这番动静惹得隔壁上下铺的两个女人也在探头探脑的看着这边。
刘芝长久以往的愧疚，后悔在这一刻爆发，哭的停不下来，电话被男人拿起，轻轻拍了刘芝的肩膀。
“我来说！”男人不容置疑的说完这话，给她盖上被子，这才推开门走了出去。
“唉，那个妹子，你怎么了？”上铺的大姐忍不住坐起身来，探身对着对面下铺的刘芝询问。
“妹子没事啊，只要不是生命危险，别的都不算什么大事”上铺和下铺的大姐是彻底睡不着了，都从床上坐了起来，对着隔壁的小姑娘安慰。
刘芝抽噎的根本说不出话来，前世因为自己的任性妄为，结果害了多少人，她这是羞愧无颜的难堪啊！
哭的实在太狼狈，刘芝躲在被子里捂住自己的头，闷闷的回了两个大姐一句：“没事！”
见人家小姑娘难受的不肯多说，两个大姐也识趣的不再多问，互相对视了一眼，又躺回到座位上，只是，眼神还时不时瞟一眼刘芝。
好在，随时都有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刘芝很快的就已停止了哭泣，小房间里慢慢安静了下来。
包厢外，两截火车接轨的地方，男人拿起手机，沉默一瞬，这才艰难的开口【伯母，是我。】
【蒋知行？】电话那边的孙芳已经听到了刚刚的动静，这会手指握着手机的手攥的死紧，险些爆出青筋来。
声音低沉严厉。不等对面的人回答，她直接强硬的开口：【我不管你们之间究竟怎么样，现在，立刻，你们两分手，叫刘芝给我回来。】
孙芳被气得连名带姓叫了女儿的名字。
蒋知行喉咙里一股腥咸的气味突然涌了上来，被他强行压下，他修长的手指使劲压了压难受的额头，强撑着缓缓开口：【伯母，如果有朝一日，阿芝不想和我在一起了，我会主动放她离开，但是，现在绝不可能。】
【你】孙芳被这放肆的话气的胸口疼。
那边的男声还在不急不缓的继续说着：【我知道，我没钱，没房没车，家里是山沟里的，您瞧不上我是正常的，可是，我发誓，我不会让阿芝跟着我受苦的，我会努力奋斗，让阿芝过上好的生活的，请伯母给我一次机会。】
说到最后，蒋知行的声音嘶哑痛苦，情绪里无限哀求...
可惜，孙芳心硬如铁，冷笑出声：【你还知道你要啥没啥，你凭什么说让我女儿跟着你过好日子，生活只要一起吃土喝西北风说两句爱就行了么。】
蒋知行难受的靠在车壁上，再次扬起脖子狠狠地咽了一口气，待喉咙里的腥咸退去，这才疲惫的揉了揉通红的眼睛。
【伯母，我知道现在说这些都是多余的，您可以以后慢慢看，我们的日子很快就能起来的，我们也会很幸福。】
孙芳被说的一噎，懒得和这年纪的孩子再说什么废话，干脆利落的问道：【行了，我叫芝芝打胎，现在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她哭什么？】
蒋知行透过阳光，看见自己的手在颤抖，他说不出口...要怎么说...
包厢里，刘芝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她清楚的知道孙芳有多厉害强势，一旦她知道了...
她赶紧睁开眼睛，盯着卧铺白色的墙壁瞧，逃避去想还没发生的事情。
蒋知行就是在这个时候推门进来的。
包厢里，三双眼睛齐刷刷的看了过来，他冷淡的一一回望过去，两个大姐自动尴尬的收回了视线，只有刘芝，关切的盯着男人。
蒋知行掩饰的很好，进来的时候在洗漱池漱过口了。
他把电话还给刘芝，小声的对着她说了一句：“没事了，我说好了，不用担心。”
火车渐渐停了下来，到了新的站台，窗外的行人三三两两的等候在站台上，刘芝长舒口气，如释重负的“嗯”了声，对于这个还是个大男孩的男人不免又心疼又好笑。
自己酿的后果，自己承担。
有旅客上车，车厢一下子嘈杂起来，刘芝趁机小声问他：“我们还有多少钱。够不够租房子？”
蒋知行把一碗加了红糖的粥递给刘芝，自己随意的拿起桌上的矿泉水瓶猛灌几口水，喉咙的血腥气瞬间消失：“够得，你不用操心，都有我。”
够个屁，刘芝捧着碗的手一顿，被气笑了。
门口有小孩推错了包厢门，一看到铁塔样的男人，立刻吓得拉上了房门。
刘芝想发的火也就被打断了，端起碗慢慢的喝起粥来。
他们在一起两年，要说小钱是不缺，百八十块的都有，可是大钱，稍微千把块的，是真没有，倒不是蒋知行不努力，纯粹是自己不上班，开销又大，他挣一点钱，基本都是花在自己的身上了，他自己反而十分节俭。
他还以为自己隐瞒的很好...钱花在谁的身上，刘芝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次的软卧也不便宜，刘芝愁的不行，要想办法挣钱啊，不能靠他一个人，到处都是花销，这次估计又要找人借钱租房安顿了！
还有自己这身体...
刘芝看了一眼蒋知行结实的背影，她实在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魅力，能让这个男人爱她那么多年。
叹息一口气，瞧见男人眼睛里的红血丝，劝说着他赶紧到上铺睡一睡。
蒋知行没有推脱，他确实感觉身体有些乏力。简单的应了一声，不一会上铺就响起了轻微的打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