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推心置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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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歌这番话不可谓是不直白，就差把挖墙脚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而魔罗岂能不明白玉歌的意思，只是她如今在周家军根基刚稳，周昂于她从不算什么，但华三娘和陈老对她而言是有过命的交情和救命之恩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周昂事件之后，若是她依旧是疯疯癫癫，那周国公府的结局必然已经明朗。
此时在依附于此不愿离开那便是自寻死路。
自己未来的命运和与他人之间的交情，真的碰撞在一起的时候，任何人都会选择前者。
魔罗也不例外，可她不能贸然离开，即便是有玉歌在前面护着，周国公穷途末路发起疯来无所顾忌，真的到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在所不惜的时候，即便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魔罗心中有额外的担忧，那便是周昂疯掉的理由。
谁都不知道周昂疯掉是她做的，而魔罗也不会选择主动将这种事情宣扬出去。
做好事不留名一向是她的特性。
于是魔罗喝了一口与碗中的酒水说道：
“玉小侯爷言之有理，可在下不能眼见着周国公府势败转身便走，若在下真是这样的人，那想必玉小侯爷也信不过这般背主求荣之人。”
魔罗虽然话不多，但遇到需要她说话的时候，一两句话便能表达清楚。
魔罗与玉歌仅仅一面之缘，她并不能完全信任玉歌，简单轻易的将自己的未来交给一个不信任之人的手中，是危险的。
她这话就是在告诉玉歌，她可以过去，但不能立即过去。
玉歌这般聪明之人，立刻便明白了魔罗话中的意味，于是哈哈一笑说道：
“正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人嘛追求对自己更有利的前途无可厚非，我玉歌从不觉得这是什么卖主求荣，只有那些留不住人的废物，才会觉得别人弃他而去是那人无情无义，可这世间情义二字如何定义呢？”
玉歌咕噜咕噜又喝完了一碗酒水，倒满之后接着说道：
“我见过满口仁义道德之人抛妻弃子，背叛兄弟；也见过不善言辞之人为亲人朋友战死沙场。”
“这世间之事，世间之人，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今日你我敌对，明日便可同仇敌忾，若你想这未来自然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玉歌的左手空空的，却用力的握紧那片虚无，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就掌握在她的掌心。
魔罗看着玉歌坚定且自信的模样点点头，她说的很有道理，比那些浸淫在官场众人满口仁义道理、礼仪礼法之人看的都要透彻。
“这世间的礼法规矩，仁义道德，皆为束缚人的工具，只有最实际的东西——能力和权力，才是最实用的。”
玉歌愣了一下，看了看魔罗笃定的表情和坚定的话语，吃惊的望着魔罗，随即笑了起来。
她笑起来很爽朗，许是长久在边塞带着一种野性的美，有一股子爽朗的味道。
“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你这般看的明白之人，他人对此事无非是讳莫如深，亦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得过且过完这一生罢了。”
玉歌的手使劲拍了拍魔罗的肩膀，感受到她肩颈处紧实的肌肉，笑着说道：
“你这人，为了练成现在结实程度，费了不少劲吧。”
玉歌在来的时候就已经将万魔罗调查的清清楚楚，她从不打无准备之仗，也不刻意隐瞒自己对对方进行过调查。
魔罗伸出另一只手去抓玉歌放在自己肩上的那只胳膊，两个人双手之间过了几招，随即分开。
“玉小侯爷过奖了，在下努力，只是不过是想在这吃人的地方活下来；在这阶级分明的世道中，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在这规矩繁多的俗世里，能拥有自己的自由。”
“自由....”
玉歌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她知道魔罗说的这三样——活着、地位、自由。
一样比一样要艰难，就算是她，身为堂堂的玉国公府的小侯爷，自由也还是掌握在皇帝的手中，来去行走之间，皆只要一道圣旨，接任不接任玉国公的位置，也只是上面之人的旨意。
她又何尝有过自由呢？
“当你有了权势地位之后，自由便会更加的遥不可及，局势逼人，不得不从。”
玉歌那轻快的声音此时带上了些许的苦涩，就连喝进肚子里面的酒水甚至也变得酸涩起来。
看着对面的玉歌情绪一下子下来了，魔罗只是将一旁的酒坛拿起给她倒上酒，随即说道：
“责任，才是真正要背负的大山，你心中有不能放下的事务和人，必须要完成的使命，都是你的责任。”
玉歌看着魔罗笑了一下，彼此都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苦涩，一个是为了活着奔波，一个是为了责任留在权势的旋涡之中。
此时此刻两个人默契的达成了一种共识，似乎是心意相通的感觉一般。
“昨日夜宴，阮青柳已经为南宫蓉求情，想必南宫透不日便会回到皇宫，正式露面恢复皇子的身份。”
魔罗点点头，对此心中早有准备，玉歌看了一眼沉默的魔罗接着说道：
“南宫透未必是个好惹的，但男子在这世道之上本就说不上话，他现在无非是仰仗女皇和长公主，不必多余担心什么。”
可他毕竟是穿书故事中的男主，魔罗心中暗暗想着，却没有办法直接将这话说出来。
她又太多的秘密，即便是遇见了杜流芳和玉歌这般与自己投缘之人，也没办法推心置腹，将所有事情都悉数告知。
世道艰难，人更难。
二人各怀心事的喝了一顿酒，一直到深夜时分，酒楼打烊，才搀扶着彼此摇摇晃晃的走出了酒楼。
今日的酒局还算是高兴，二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玉歌临走之前将一块玉佩交给了魔罗：
“若是以后你从周国公府出来了，便来找我，玉国公府之人只要见到这块玉佩便会将你带到我这边来的！”
魔罗收起玉佩，看着玉歌摇摇晃晃离开的身影，知道即便是她看着孤身一人，实际上背后一直都有看不见的暗卫在后面保护着。
完全不同于周昂，玉歌是个真的有实力有本事的人，许是常年的边塞生涯让她的眼界广阔，却胆大心细。
魔罗站在二人分别的地方久久没有动作，想着之前玉歌的种种行为，只觉得一周昂和魏桉为首的这些京都城中的纨绔，碰上这么一个主只怕是岌岌可危了，不论是在官职上，还是在生命安全上。
只是现在想这些也没有用，魔罗摇摇头，晃晃悠悠的回到了宅子里面休息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一直到正月十五之前，魔罗所在的周家军果不其然的也加入了搜寻的行动中。
只是周国公这次明显是气急败坏了，根本没有顾及任何人的感受，在元日节之后仅仅半个月不到的搜寻便弄得百姓是哀声哉道。
即便华三娘有意的控制搜寻众人，可在这阖家团圆的日子贸然搜寻还是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
甚至到后来竟然有人和周国公府之人动起手来。
周国公这大张旗鼓的操作很快便惊动了女皇陛下，在正月十四便强硬的下了一道旨意将周国公禁足在家中。
魔罗知道女皇这道旨意看似是罚周国公，实际上也是在保护周国公的安全。
她现在出去还简直就是在拉仇恨，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待在家中哪里也不去。
而魔罗明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陈老很快便回来了。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魔罗都没有时间去顾及陈老这边，趁着闲下来她先是去了城外的林间小屋一趟。
那里现在空落落的，就连大黄狗也被陈老带走了，魔罗没有询问陈老去哪里做什么，现在也只是将屋里屋外收拾了一番，等着陈老明日回来。
正月十五元宵节，城中热闹的很，魔罗今日也有着繁重的巡逻任务，一到这些节日不论是皇宫中的军队还是官员府内的侍卫，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几个国公府掌管着京都城的几条主干道，更是要对这些街道分批次的巡逻。
魔罗上次巡逻的时候还是在元日节。
今日的元宵节是宵禁的最后一日，过了今日之后京都城内变会再次实行宵禁。
最后一日出来的人尤其之多，魔罗巡逻完一班岗之后便在离开了周国公府，回到了宅子里面。
她对于街道上的人声鼎沸并不感兴趣，这段是将已经将铁扇心经背熟，就等着陈老回来教她。
而走到了宅子门口才看到那里正站着几个男子，带着白色的帽帷。
魔罗走进了才发现那三人不是别人，正是乔润之、吉辰和丹儿。
“你们怎么来了？”
“妻主！”
许久不见到魔罗，吉辰还是一如既往的激动，飞奔上前几步扑倒了魔罗的怀中。而乔润之和丹儿则是上前几步，还是乔润之先开口说道：
“今日是元宵节，妻主最近也一直没有来找我们，今日是团圆的日子，我们便过来，准备些吃食同你一起。”
“是啊，妻主，你可知道我可是让希才哥哥好不容易将我哥引开，才和润之哥和丹儿哥哥偷偷摸摸的溜出来的！”
吉辰一对大眼睛水润润的看着魔罗，似乎又千百种委屈可说：
“妻主怎么把我们放在那里便再也不来了，我还以为妻主不要我们了，这几天哥哥一直抓着我看功课，我都没时间溜出来找妻主。”
魔罗无奈的抹了抹吉辰的头以示安慰，四个人进到了屋子里面，乔润之将准备好的饭菜摆在桌子上面，准备动筷子。
魔罗这时才问道：
“你们这段时间过得还好吧。”
吉辰点点头，认真的说道：
“挺好的妻主，你不知道阮姐姐的府上好多好吃的好玩的，阮姐姐人也很好，经常来和我们说话，尤其是我哥哥可喜欢阮姐姐了她们一聊就是好半天嗯...唔...”
此时丹儿在桌子底下踹了吉辰一脚，疼的吉辰闷哼了一声，随即听到丹儿说道：
“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
“没关系丹儿，阮小姐对你们好就好。”
吉辰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些不妥，于是忐忑的看着魔罗说道：
“妻主你...我不是那个意思，阮姐姐虽然对我们很好，但是我还是最喜欢妻主的！”
魔罗也只是认真的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但实际上明没有将吉辰的话放在心上。
乔润之扫了一眼左右，只见周围的物件都和他们离开的时候并无差别，于是便对魔罗说道：
“这里一点变化都没有，你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也要记得添置些用品，不要苛待了自己。”
阮青柳的府邸待遇显然是很好，魔罗自从见到吉辰的第一眼便知道了，他现在又长了一些个子，已经快要和魔罗一般高了，身上穿的也比从前的衣裳好了许多。
而丹儿和乔润之却依旧穿着之前的衣裳，魔罗看在眼中，心想着莫非是阮青柳对于吉辰更加偏爱一些。
再不就是阮青柳给每个人都准备了衣裳，只是乔润之和丹儿没穿罢了。
至于是他们从始至终都没穿新衣裳还是为了来看她才没穿，魔罗根本没有细究。
“王意最近怎么样？”
在饭桌之间听着吉辰和丹儿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魔罗突然想起了王意，那个相貌妖娆却在离开前傍晚黯然伤神的男子。
“王意被宫里的人接走了。”
乔润之放下筷子，认真的说道：
“就在昨日，似乎是南宫透要求的，宫里的人看着对王意是毕恭毕敬的。”
“距离南宫透离开已经过了半月了，离开了那么久，想必这段时日他在宫中已经适应，并且得到了女皇陛下的信任才能让将他的贴身仆从接回去。”
听着魔罗讲完，丹儿才叹了一口气说道：
“是啊，都过去了这么久，不知道妻主何时让我们回来呢？”
其实这话乔润之和吉辰二人也想问，此时都不由自主的停下了筷子盯着魔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