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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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楚维川几乎有些不敢相信，那一瞬间四年积压在他心头的苦闷全都烟消云散。
或许这四年等待的苦闷只有他自己知晓，楚维川就这样守着一个“木头人”过了整整四年。
那通传报信的宫人激动的又重复道：“陛下！那回魂丹终于炼成了，皇后娘娘有救了！”
确认消息准确无误后，楚维川只觉得自己的全身的血都一股脑的冲向头顶，他额头上的青筋暴起，都有些站不稳。
他有些磕磕绊绊的走向柳清清身边道：“清清，你听见了吗？你很快便可以醒过来了……”
柳清清的手被他紧紧的抓着，那滚烫的手似乎在传递新的希望给她，她常年冰冷的手，在此刻也算是有了些温度。
......
连方徐明自己都没有想到，他居然提前将这回魂丹制成了，看着丹炉里那样一颗小小的丹药，他伸出去的手都是颤抖的。
原以为要等到百天后，没想到在第九十八日时就已经成功。
这小小的一颗丹药，可是承载着他后半辈子的荣耀，方徐明自己心知肚明，他唯一的用处也就是在这了。
不过将这样一颗灵丹妙药给了一个女人倒真的是有些可惜，若是换作别的帝王，恐怕早就留着自己享用了。
这样好的东西，是历代君王求也求不来的。
可惜了啊，他们的陛下是个痴情的人。
这回魂丹一制成，方徐明便立马派人去告知楚维川，而他自己则在炼丹房里等待着。
不一会殿外便传来了动静，他心中还觉得有些奇怪，按理来说这炼丹房与皇后的寝殿相隔甚远，这楚维川怎么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赶到？
正当他有些狐疑时，殿门却缓缓打开，而来人却让方徐明着实好一阵惊讶。
“如丞相？你为何过来了？”
来人正是与他极其不对付的如许之。
这些年方徐明靠着炼制回魂丹深得楚维川的重用，而如许之自然而然的便失了宠，他一直怀恨在心，还几次三番的弹劾他滥用权势搜刮各地的钱财，好在楚维川并没有过多计较。
毕竟这世间再也没有第二个能够制作回魂丹的人了。
虽然他的那些弹劾没有起到效果，可这四年来，他们俩一直都是朝廷公认的死敌，自从那次后便井水不犯河水。
如今如许之却在这样一个紧要的关头来找他，这人到底安得是什么心。
与方徐明的惊讶不同，如许之则一改往日剑拔弩张的态度，反而给了他一个和善的笑容，语气也是示好的说道：“方国师，别来无恙啊。”
紧接着他便说明了来意；“我早就知晓方国师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听说国师提前将丹药制成，便特地赶来道喜，从前也怪我听信了他人的谗言，使得国师与我离心。”
他说这话时，十分的忏悔的诚恳，这让方徐明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应答。
没想到下一秒，如许之居然下跪忏悔道：“我知方国师是慷慨大度之人，可我无法原谅自己误会忠臣，要是方国师不肯原谅我，那我就在这殿中长跪不起。”
这接二连三的道歉让方徐明有些猝不及防，毕竟他还真就不是忠臣，那些事情也都是他吩咐手下的人去做的，如许之当时弹劾的也不错。
只不过他比得上楚维川心尖上的人吗？
这世间也只有他能够救皇后了，这楚维川又怎么舍得罚他。
见他道歉的样子还算诚恳，方徐明也顾忌着面子上的功夫，便将他扶了起来。
“如丞相，你这是干嘛，你是要折煞我啊。”
那如许之见他上套，便继续道：“方国师，果真是宽宏大量，怪不得陛下会如此重用你。”
这方徐明最大的毛病就是禁不住别人的夸赞，许是从前他只是一个术士时，常常被人小瞧与打击。
如今他身居高位，对那些溜须拍马的人很是喜欢，即使他知道那些人是碍于他如今的身份才不得不说那些话，可他还是沉浸在这种虚荣的假象中，享受这花团锦簇的局面。
见方徐明已经放下了一些警惕，如许之乘胜追击道：“我听说这回魂丹是世间不可多得的灵丹妙药，有的人终其一生都无法制成一颗，没想到方国师年纪轻轻，却已经制成了这仙药，要是这药让皇后娘娘醒来，那方国师，哦不，是岭安王，陛下必定会重重的感谢大王，我们这些人还得仰仗着大王的提携，才能有一个好前程。”
听到这话，方徐明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了。
岭安王，大王。
哈哈哈，这个称呼听起来倒是还算顺耳，虽然封地的旨意还没有下来，可这药已经制成，只要皇后娘娘吃下去能够醒过来，那也离到时候不远了。
方徐明有些张狂道：“丞相若是早些这样便好，说不定我们还能成为朋友。”
如许之有些谄媚道：“可现在确实晚了，我怎配与大王称友。”
这如许之一口一个大王，把方徐明迷糊的晕头转向，可他的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过，方徐明手中拿的小盒子，想必那回魂丹就在那盒子中。
见时机已经成熟，他假装叹气惋惜道：“不瞒大王，我这一生还真的是见识短浅，竟然不知道这世间还有如此的灵丹妙药，要是能够看一眼也算是此生无憾了，毕竟这回魂丹，在这千百年间，就只有大王制成了，待会陛下来了，这药便会拿给皇后娘娘服用，这世间见过回魂丹的人要是能够加上我一个就好了，这样我也好回去与诸位大臣好好的炫耀一番。”
听到这样恭维的话，方徐明则大方的将盒子递了过去道：“丞相若是想看便看看吧，毕竟这回魂丹药下一次出现时，也不知道要等到何年，让你开开眼也无妨。”
如许之刚刚还十分顺从的眼神一瞬间便昏暗了下来，他一边弯腰低头接过那盒子，一边卑微的感谢道：“谢大王。”
他迫不及待的将那盒子打开，一看，这回魂丹就那样放在盒子的中央。
而此时方徐明也在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还一脸得意道：“怎么样，是不是开眼了。”
这可让如许之犯了难，他一直盯着自己，该如何下手啊。
正在此时，殿外传来一个声洪亮的“陛下驾到!”
方徐明的注意力立刻被殿外的声响吸引了过去，而就是在这短短的转头时间，如许之立刻将那蛊毒放进了盒子中。
等方徐明回过头来拿盒子时，如许之便如常的递给了他。
正在此时，楚维川便匆匆忙忙的赶到，他见如许之在这里也没有多想，只是着急忙慌的道：“那丹药在哪里！”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将这药给柳清清服下，他真的是一刻也不想多等了。
方徐之便立马将那盒子递上道：“陛下，回魂丹正在此！”
废话不多说，楚维川立刻带着药赶去柳清清的寝殿，而方徐明则紧随其后着。
毕竟这药制成只能说是成功了一半，最关键的是这药能够起效果将皇后唤醒。
看着两人离去，刚刚还卑躬屈膝的如许之，立马直了身体，不自觉的笑了笑。
好戏才刚刚开场呢。
......
这段路对楚维川来说十分的漫长，明明四年的时间他都等过来了，现在却等不了这一时半刻了。
而这段路对于徐明来说也同样的漫长，两个人都各怀心事。
终于到了柳清清的寝殿，楚维川有些颤抖将那药从盒子里拿出，小心翼翼的喂给柳清清服下。
他的心始终都是悬的，在药服下后，他便在一旁盼望着奇迹的降临。
方徐明离他不远，所以他能够清晰的听见楚维川的心跳，是那样的强烈和快，想必他现在必然十分的紧张。
自己何曾又不是呢？
两个人都盯着眼前这个容貌绝佳的女子，虽然如今她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可还是能够让人一眼惊艳。
她仿佛是一个沉睡的仙女，这世间的纷纷扰扰都与她无关。
可过了许久床上之人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而楚维川的神情也越来越凝重，从刚开始的期待盼望到如今的失望痛苦。
他早该知晓的，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神药能够将濒死之人救回。
这些年他一直在麻痹着自己，只不过是想给自己在满满等待的途中一丝盼望罢了。
如今这梦是该醒了，他已经整整做了四年。
哈哈哈哈，还真的是可笑，他居然将这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从前都瞧不上的东西上。
他还真的是一个糊涂的昏君啊！
见床上之人迟迟不醒，方徐明的心也凉了半截。
这不可能啊！
明明自己是按照那个方子炼制的丹药，怎么会没有效果！
楚维川可怕的沉声道：“你可知错？还不跪下！”
听到这话方徐明连腿都在发软，或许是这些年他凭借着回魂丹，楚维川便对他说话都十分的客气。
即使有人将方徐明搜刮钱财的证据都摆在了楚维川面前，他还是不忍苛责，毕竟这人手里可是握着楚维川的命啊。
如今他等了这么久，回魂丹也终于制成，可服下后却没有让柳清清醒来，他这四年是被活生生耍了啊！
这让楚维川怎么能够冷静，又怎么能够不动怒。
方徐明看着眼前姿颜雄伟气势逼人的帝王，险些被吓破了胆。
他颤颤巍巍的挣扎解释道：“陛，陛下，这不可能，这回魂丹已经制成，只要服下皇后娘娘便可以醒过来！”
楚维川现在全然没了耐心，他早该知道眼前之人应该是不可靠的。
“你应该知道欺骗朕的后果吧，朕四年前便说过若是你敢骗朕，那么朕会让你生不如死！”
还没等方徐明反应过来，外面的侍卫便将他拖了出去。
他一边奋力的挣扎向前，一边撕心裂肺的哭诉道：“陛下饶命啊！陛下……”
方徐明的叫声越来越弱，想必已经被拖远了。
楚维川看着床上依旧“沉睡”的美人。
心中的苦涩与郁闷已经溢满。
他轻声道：“是我没用。”
紧接着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对熟悉的耳坠，四年前他与柳清清争吵时，她将这耳坠掷于地。
后来楚维川又将这耳坠命人捡回好好的修缮了一番，如今这凤凰模样的耳坠更加的绚丽。
他本想着要是柳清清能够醒来，便要亲手将这耳坠给她戴上。
看来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楚维川沉默片刻后，将这耳坠给床上之人戴上。
他笑的极其的苦涩：“真好看啊……”
此时的楚维川心灰意冷，他走到了不远处放置佩剑的地方。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他走到柳清清的旁边道：“若是你不在，我要这江山又有何用？我独自活在这世间又有什么盼望。”
楚维川最后看了看柳清清的面容，他想将柳清清的模样深深的烙印在心中，这样到了地下后，他便会去寻找她。
他从前便说过，要生生世世与她纠缠，连死都不会放她走。
楚维川不会食言的。
这四年的期盼落了空，楚维川早就已经支撑不下去了，他其实早该随着柳清清一同离去的。
正当楚维川将佩剑毫不犹豫的架到脖子上时，一滴泪水顺着刀尖滴落在了柳清清的脸庞上。
她的小指在无人在意的角落微乎其微的动了一下。
楚维川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可这时耳边突然传出了熟悉的声音，虽然十分的有气无力，可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
“你...你死远一些，别把血溅到我脸上了。”
柳清清几乎是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说出了这句话，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根本就无法动弹，就连说话都有些发不出声音。
楚维川立刻睁开了眼，眼前的柳清清居然在动！
虽然有些睁不开眼，可她的眼角分明流出了泪水。
他的手几乎都有些握不住佩剑，只听哐当一声，那佩剑被摔落在地。
楚维川立刻上前抱住了她道：“清清，你终于醒了，我……”
还没等他述说完心中的苦涩，柳清清有些虚弱的不耐道：“安静些...我头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