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唠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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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晓武年纪小但是特别皮，身上经常被磕到碰到，突然出现一块青紫都是很正常的。
他下午看着苏北北直直地倒下去，本以为会头破血流，这才吓得他没敢回家，晚上被他姐找回来后，到了家他妈就叮嘱他要是被问话该怎么回答，也没人告诉他苏北北伤得如何，他下意识地以为苏北北伤得和他想象中的一样特别重。
结果……就这？
不就是头磕了个大包吗？至于这么大阵仗嘛！
他妈说得对，他爷爷奶奶就是偏心他小姑姑，他身上磕个青紫出来连句关心都没有，他小姑姑额头磕青了，一个个的看他的眼神好像要吃了他一样。
苏晓武顿时觉得委屈极了。
其他人听到苏晓武说的话之后都愣住了，就连苏北北也被气笑了。
她本来觉得苏晓武就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她没必要和小孩子一般见识，把所有的账都记在了张雪花身上。
没想到，苏晓武不仅蠢，还坏，简直和他妈张雪花一模一样。
这样的孩子只能说是坏在了根子里。
难道说她必须得头破血流才配得到一句道歉？
不说苏家其他人听到这话有多生气，就连张雪花听了都想拍脑袋，她一直觉得她小儿子机灵活泼，现在怎么突然犯傻了？
原本她想的非常好，只要她小儿子咬死说不是故意的，最多被揍几下，这件事也只能到此为止，就算公婆心里对她产生怀疑，他们也没有证据。
等她找个机会把张科长儿子送她的好处还回去，这件事就与她再无关系。
结果……她儿子没挨揍竟然自己找揍。
看着直接撸袖子的苏向东，张雪花瑟缩一下肩膀，努力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这会儿她要是敢站出来护儿子，苏家人的怒火肯定会烧到她的身上。
苏向东粗糙的大手狠狠地拍在了苏晓武的屁股上，在苏晓武的哭喊中啪啪作响。
“你个小兔崽子，你是不是想气死我！”苏向东一边揍苏晓武一边骂道。
苏晓武不傻，这种情况也不敢再继续委屈，他哭着说道：“小姑姑，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推你的。”
然而苏北北并没有搭理苏晓武。
她不是圣母，她原本不想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太多，但不代表苏晓武可以仗着自己是小孩为所欲为。
她伤得确实不算重，被伤得最重的却是她的名声，如果当时她晕倒不是封越救她，如果是张科长的儿子救了她，那她岂不是要嫁给张科长的儿子？
就算她不嫁，以后也要忍受着别人的闲话。
这些伤害哪个不比头破血流差？
苏北北没有心情继续欣赏她大哥教训儿子，她转过身对李淑芬轻声道：“妈，今天时间不早了，晓武说不是他妈指使他的，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现在也只能这样了，要不然别人知道了都会认为咱们家磋磨儿媳妇，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今天，你们也都受累了。”
李淑芬不想这么轻易地回去，就算张雪花和苏晓武不承认，她也不能让他们好过，不管外人怎么看她，欺负她闺女就是不行！
可是看着苏北北脸上流露出来的疲惫之色，她顿时心疼起来。
苏北北说他们受累了，可今天身心都饱受折磨的人明明是苏北北。
“北北，妈陪你回去休息。”李淑芬挽着苏北北的手臂说道。
这件事不会就这么轻易地过去，张雪花是她的儿媳妇人跑不了，她们……来日方长！
李淑芬和张雪花走后，苏大山也不想继续在这里呆下去。
他对着苏向东摆摆手，有些心累地说道：“行了，你先放开晓武吧，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苏向东闻言松开了苏晓武，脸上狰狞的神色也收敛许多，苏晓武趁机跑到了他妈妈的身边。
看着走到身边的苏向东，苏大山语重心长地说：“老大，我和你妈已经和你分了家，也没指着你养老，本不想过多掺和你们一家五口的生活，但晓武现在什么样你心里清楚，被你媳妇惯坏了，惯子如杀子，你若是跟她一样继续惯孩子，这孩子的一辈子都被你们毁了。”
经过今晚的事，苏大山知道苏向东注定要让他们老两口失望了。
但没有不疼孩子的父母，即便子女再不好，也总是盼着他们好的。
“爸，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管教晓武，绝不会让他再这么不明是非。”
苏向东说这话的时候，感觉脸上热得慌，他一个快四十岁、再过几年就能当爷爷的人，居然还被自己的爸爸教导该如何当好一个爸爸。
苏大山随意地点了点头，也不管苏向东能不能说到做到，他已经尽了他的义务，其他的他并不强求。
接着他就转身离开了。
苏向南默默地跟在苏大山身后，他是弟弟，哥哥家的事他不好说什么，从来到厢房后便一直默默地站在门口。
走到院子里，苏大山突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也许是今晚发生的事让苏大山感触太多，他停下脚步，转过身对苏向南说：“老二，你今天的事你应该也看在眼里感触颇多吧。”
苏向南点点头。
“晓武被他妈惯坏了，你应该能看出来妈妈对孩子的影响有多大，”苏大山说着说着又叹了一口气，他看着苏向南，说话的语气有些郑重，“无论是老大家的事，还是你家的，爸以前从来都不多管，爸觉得你们都长大了，总不会愿意让我继续唠叨你们，可你们实在让我放心不下啊。”
“爸你别这样说，我从没觉得你和妈对我们的管教是多余的，是我们这些当儿子的不争气。”苏向南闷声道。
在他眼中，他爸无所不能，是最厉害的，没想到竟然会看到他爸如此衰颓的样子。
周围邻居谁提起他爸苏大山不得夸一句牛，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有出息，连唯一的闺女也是附近有名的大美人。
他是真的见不得他爸叹气，尤其是还是因为他们兄弟几个的事叹气，他心中隐隐有些自责。
苏大山知道他这三个儿子的性格，老大优柔寡断，老三主意最正，只有老二沉默寡言但是最听话。
他有些欣慰地扯了扯唇角，说道：“你大哥那我是管不了了，但爸知道你最听话，有些话爸觉得还是有必要和你好好说一说。”
苏向南听到他爸夸赞他，站姿更加笔直，他沉声道：“爸你说吧，你说的话我一定都放在心上。”
苏大山认真道：“爸希望你能注意一下晓果的性格，她胆子太小了。”
“你们两口子就这么一个闺女，你媳妇的性格是扳不过来了，但是不能让她把晓果教得怕东怕西，这种性格以后嫁人了很难不吃亏。”
“咱们老苏家的闺女，不怕惹事，就怕吃亏。”
“你多对你闺女上点心吧。”
苏向南抿着唇点头，就算他爸没说，他也打算以后对晓果多上点心。
平时他只是觉得闺女很乖很懂事，却没想到她竟然被妻子教得胆小怕事到这种程度。
明明看到是晓武推了他小姑姑，却因为被威胁就不敢说出来。
说实话，他真没想到这竟然是他闺女做出的事。
就像他爸说的一样，他就这么一个闺女，还是得多上点心。
“爸，你放心，我一定会把晓果的性子扳过来的，我比谁都希望她这辈子能开心顺遂。”
见苏向南听进去了他的话，苏大山满意地拍了拍苏向南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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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闹剧结束。
苏大山和李淑芬老两口躺在炕上。
李淑芬睡不着觉，她一闭上眼睛就都是今天发生的事。
她知道苏大山和她一样，都睡不着觉。
她想问问苏大山是不是也认为这事是张雪花指使苏晓武做的，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她知道苏大山的为人，在私下从没和她说过儿媳妇的一句不是，就连当年闹分家闹得最凶的时候，他也只是感慨没给儿子娶个好媳妇。
现在她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事是张雪花做的，就算她问了，苏大山怕是也不会回答她。
于是她改口说道：“老头子，关于小封，我突然有个想法。”
苏大山闻言侧头看向李淑芬。
李淑芬小声说道：“咱们北北就是看老三现在的日子过得太舒服，住着筒子楼，每个月大几十块的工资，工作体面受人尊敬，才也想嫁个大学生，我觉得北北的想法没错，咱们当爸妈的也希望她能过得幸福，就算你是个八级钳工，也没有老三的日子过得舒服。”
苏大山听到这里皱了皱眉，他想说他在厂子里也特别受人尊敬，他每个月的工资也比老三多。
可仔细想想，他的日子确实不如老三舒服，他每天在厂子里从早干到晚，老三只需要在办公室坐着就行，每周还有一天休息日。
李淑芬没注意到苏大山表情的变化，她继续说道：“我记得小封当年成绩特别好，当时他要退学的时候他们班的老师还强烈阻止他，说他只要参加高考，就能稳稳考上大学。”
她扒拉着苏大山的胳膊，一脸兴奋地说：“老头子，你说要不然咱们出钱让小封复读一年咋样？”
苏大山听到这话也有些意动，但他仔细思考过后，便摇摇头说道：“这件事不在于咱们愿不愿意出钱让小封复读，而在于小封不愿意去复读考大学。”
他缓缓陈述道：“当年小封退学就是为了照顾他的家人，他家里除了他没人能撑起这个家，老封当年也是个七级钳工，就算家里只有他一个人赚钱，这么多年来也能攒些家底，至少让小封读完大学不成问题。”
“可人家小封为什么没选择出去读大学？还不是他不放心家里人，想要就近照顾他们。”
李淑芬听到这话后叹了口气，心里清楚苏大山说得都对。
封越不是念不起大学，而是他选择不去念大学。
“行了，你别想那么多了，”苏大山拽了拽身上的被子，说道，“小封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人，就算他不是大学生，未来也定能让咱们北北过上好日子。”
“时间不早了，睡觉吧。”
李淑芬闷声“嗯”了一下，也拽了拽被子闭眼睛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