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他又能够为他的女孩做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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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溯到明栀上初中那年。
也就是她13岁时候。
当时，明栀的父亲明毅已经离世了。
这件事对于明栀来说，是人生中遭受的巨大重创。
可不管怎样，活着的人终究还要继续生活。
何况明栀知道，自己的妈妈也在努力地支撑着这个家。
即便心口的伤口再大，白渘都从来不会在她面前露出任何异样。
母女俩心照不宣，将苦痛掩埋在了心底。
而对于那时的明栀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学习。
本来，为了不让妈妈那么辛苦，明栀想过放弃舞蹈。
可白渘当然不会同意。
“栀栀，你不用操心家里的事。我们家没到穷得揭不开锅的地步，所以你只用安心学习和练舞，知道吗？”
明栀谨记着妈妈的话，对于学习和舞蹈的态度都十分认真。
在学校，她也只想着安分守己地学习，平淡安稳地度过这三年。
奈何，天不遂人愿。
明栀想要安稳，却偏有人不让她安稳。
自上学开始，明栀便遇到过许多向她示好的异性。
明栀都会礼貌地一一拒绝。
大部分追求者也都会选择知难而退。
偶尔碰到几个难缠的，明栀会直接选择无视、不理会。久而久之，就算明面上闹得不愉快，但也没有对明栀的生活产生过太大的影响。
可很显然，邹行就是这个例外。
当时，邹行跟明栀是同班同学。
明栀品学兼优，是老师经常挂在嘴边的“三好学生”。
而邹行学习垫底、品行不端，是个十足的小混混。
可又因为他家境殷实，家里又给学校捐过一栋楼，所以老师们大多时候都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老师都会如此，更不要说学生了。
谁也不想跟小混混扯上关系，都会选择避而远之。
明栀也是。
但人生就是这么戏剧化，明栀被邹行盯上了。
起初，邹行自然是打着“喜欢”的名号对明栀示好。
大概是被周围的小弟捧得太过，邹行以为自己的特立独行，会吸引到像明栀这样的乖学生。
然而现实当然并非如此。
明栀非常讨厌邹行。
先不说学习好坏，光是他的品行及作风，也足够让明栀感到厌恶。
女孩的一次次无情拒绝，换来的却是无止尽的纠缠。
甚至因为他，班里的其他同学都开始疏远明栀。
生怕受牵连。
包括明栀当时的同桌，也是她的唯一好朋友——蒋妮
明栀性格再淡，也不是毫无感情的机器人。
一天的大半时间里她都在学校，不可能不被周围的气氛影响到。
不过她也没想过要怪其他人，毕竟祸端的源头是“邹行”。
像他这种人永远也不会明白——
「对方不想要的爱（喜欢），对被爱（喜欢）的人来说是暴力。」
某天。
忍无可忍之下，明栀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
她主动走去最后排的座位找邹行，“邹行，你再这样打扰我学习，我真的不会再忍气吞声了。”
“哇你终于有点别的情绪了。”邹行却压根不把明栀的话放在心上，依旧勾着唇，觉得自己做得没错，“怎么？是准备答应做我女朋友了？”
明栀面无表情，再次冷漠重申道：“你再继续，我真的不会忍了。我不怕你，我只是不想惹事。”
邹行被逗笑，“那我还真的很怕呢。怎么，准备打我一顿？”
明栀盯着男生，一言不发。
“还是告老师？”邹行继续似笑非笑道，“但是你觉得我会怕老师吗？他们管得住我吗？”
明栀：“我不叫老师。”
邹行：“哦，还真准备跟我单挑？”
明栀双手紧握成拳。
看到女孩的动作，邹行更是觉得不屑。
真是给脸不要脸。
说喜欢她她还真把自己当宝贝了。
邹行越想越觉得明栀不知好歹，便开始故意戳她痛点：“也是。毕竟是烈士子女，你爸死之前肯定教过你不少手脚功夫吧。”
他说这话的声音不小，班里的大部分学生肯定是都听到了的。
明栀缓了缓。
之后，她扭头看了眼蒋妮的位置。
在看到蒋妮的视线是落在这儿的后，明栀回过头，跟邹行说：“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邹行嗤笑，“我说你爸S——”
——“咣”
明栀直接拿起他桌上的保温杯，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周遭的同学顿时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邹行在摸到额角流出的血后，气急败坏。他一下从凳子上站起身，狠狠踹了明栀肚子一脚。
明栀整个人都往后倒退了几步。
“你他妈给脸不要脸。”邹行低啐一声，继续朝明栀冲过去。
明栀当时没有任何恐惧。
她甚至觉得，打个你死我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也受够了。
可在想到妈妈和外婆时，明栀又犹豫了。
邹行的拳头很快朝她落了下来。
“干嘛呢干嘛呢！”好在，班主任及时出现在了教室，“邹行！”
邹行的动作被迫停下。
“……”
几分钟后，在一片混乱中，明栀跟邹行被班主任带去了教务处。
两人的家长也被叫到了学校。
“她必须退学！”邹行母亲指着明栀骂道，“把我儿子都打出血了！”
班主任把手往下压了压，心平气和道：“邹行妈妈您先别急，现在事情还没完全了解清楚。明栀也不是那种会乱惹事的学生。”
“呵，老师你什么意思？”邹行母亲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监控都证明是她先动的手了，你还在这儿包庇她？！”
“行了，我也懒得跟你多说。”邹行母亲直接看向教导主任，语气命令似的，“她，必须开除！”
教导主任赔笑着应道：“是是是。”
白渘当时来得晚了些。
而她一进来，便焦急地跑到了明栀身边。
“没事吧，栀栀？”白渘担忧地打量明栀全身，“有没有伤到哪儿？”
明栀张张嘴，正要出声安抚白渘情绪时，被一道尖锐女声打断——
“真是有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女儿。”邹行母亲嘲讽道，“你女儿有什么事我不知道，但我儿子被你女儿打出血了，我不仅要你赔偿，还要你女儿从这个学校消失！”
白渘微怔。
“阿姨，您儿子也还脚踢我了。”明栀二话不说，直接当众掀起自己的衣服，露出了肚子那一部分皮肤。
皮肤肉眼可见地泛着红。
等过了一晚，就会变成淤青。
邹行妈妈一噎，但不过一秒，她便理直气壮道：“那我儿子还手是因为自己被打了！不管怎么样，是你先动的手！这点监控已经证明了，你们休想拿这一点做文章！”
白渘一时没了心思去管其他人。她看着明栀的肚子，眼眶渐渐湿润。
紧接着，班主任再次出面，问明栀：“明栀，你为什么动手？”
明栀瞧着白渘沉默几秒，如实说：“因为他骂我父亲。”
邹行插话道：“你他妈有证据吗？”
“邹行！”班主任厉声斥了句邹行，转而再次看向明栀，“明栀，你有证据吗？”
明栀思索片刻，回答说：“证人可以吗？”
班主任：“可以，谁？”
明栀：“蒋妮。”
……
明栀本以为，有了蒋妮做证人，事情走向会发生一些转变。
可她没料到，蒋妮竟然说：“老师，我、我没有听到。”
那一刻，除去失望，明栀只觉得肚子处传来的痛感愈发明显，乃至四肢百骸都一起疼得厉害。
“好啊，你还撒谎！”邹行妈妈逮到机会，气势更凶了，“烈士子女就了不起了是吗？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是吗？！”
她刚才趁着蒋妮赶来这段时间，已经跟自己儿子邹行问清了打架的缘由。
班主任跟教导主任都不说话了。
这时，白渘终于开口——
“老师，您觉得明栀是会轻易惹事动手的孩子吗？”白渘看着班主任，“我是她的母亲，我最了解我的女儿，所以我知道她不是。她每天只顾着学习，性格也不斤斤计较，我不相信她会无缘无故动手。”
“好，她先动手是她不对。”白渘说着，再瞅向邹行母亲，“那您的儿子就什么错都没有吗？一个巴掌拍不响，何况你儿子也把我女儿踢伤了。我现在不知道她有没有受内伤，到时候检查过后要是出了问题，我也有权跟你要赔偿。”
“还有，要是我刚刚没听错的话，您儿子还骂了句脏话吧？出口就是脏话的人，他的品德能够好到哪里去？”
邹行母亲气得横眉竖眼，“你这简直就是强词夺理！”
“对，烈士子女确实是了不起。”白渘不管邹行母亲发疯，继续说着自己的话，“法律规定，烈士子女本就该受到学校和社会的额外优待。”
“如果你们硬要跟我讨论出个对错，我完全欢迎。”白渘面色镇定，说出口的话却极其有力，“比起这样不清不白地被污蔑，我更愿意把这件事闹上去。闹到教育局、闹到法庭。到时候就让所有人来评理好了。”
“只要你儿子辱骂了一句，我不信我找不出任何证据！”白渘道，“要闹就一起闹，我一个光脚的不怕你们穿鞋的。”
白渘指了指邹行跟他母亲，“今天我女儿要是被开除了，我绝对不会跟你们善罢甘休！”
白渘再指向班主任跟教导主任，“还有你们。”
明栀望着白渘的侧脸，眼睛酸涩得厉害。
白渘的一顿发言，确实镇住了这方空间里的所有人。
学校怕惹上事，邹行一家在南城算小有地位和脸面，自然也怕惹上事。
更何况明栀还是烈士子女。
最终，在各种调解和讨论下，得出的解决办法就是——
邹行跟明栀每人一个处分。
但因为是明栀先动的手，且伤了人，所以她得的处分比邹行的警告处分高一级，是严重警告。
……
事情短暂告一段落。
后来那天下午，白渘直接带着明栀回了家。
到了家里，明栀主动跟白渘道歉：“……妈妈，对不起。”
“傻孩子，你跟我有什么好道歉的。”白渘摸摸女儿的头发，“妈妈相信你。”
明栀忍着泪，喉头发涩。
“处分什么的没关系，你别担心。”白渘跟明栀道，“等以后毕业时候肯定是不会留档案的。”
明栀点头，“……嗯。”
白渘想起什么，又道：“那个蒋妮是你跟我说的那个朋友吧？”
明栀滞了下，又小幅度地点了下头。
“栀栀，要是你想转学，妈妈帮你转。”白渘柔声道，“咱们远离这些让你不开心的人，好不好？”
“我知道，邹行肯定已经缠了你很久。只是你怕我担心，就一直没有告诉我。”
明栀缓了缓情绪，摇头道：“我不转学妈妈。我没做错、我也不害怕，所以我不要当逃兵。”
闻言，白渘一下落了泪。
“是妈妈不好……我一直忙着店里的事，都没怎么关心过你。要是我知道你——”
白渘哽咽，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见状，明栀也开始流泪，“……没有的，是我自己的问题。”
她帮白渘擦眼泪，“妈妈你已经对我很好了，真的。”
白渘泪流不止，嘴里也不停地说着“对不起”三个字。
渐渐的，明栀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放肆地哭出了声。
有委屈、有难过、有失望、有对母亲的心疼，也有对父亲的想念。
那一天，是明栀人生中情绪最失控的一次经历。
每一帧、每一幕以及每一分情绪都像是被刀一道道刻在了心石上。
她不能原谅，也无法原谅。
……
倾诉结束，房间内一时寂静无声。
两人一直环抱着对方。
“我跟你说这些，只是想把心里话告诉你。”明栀轻声跟原星予道，“所以你再遇见邹行时候，不要主动跟他发生冲突好吗？”
“你离他远远的，我不想让你也跟着我一起倒霉。”
原星予喉结一滚，哑声回道：“不跟你在一起，我才会倒霉。”
“嗯。”明栀尽力笑了下，拍拍男生的肩，“但是这次听我的，我们都不要理会他们这些人好不好。”
原星予怎么忍心拒绝。他紧紧抱住女孩，声音微微发颤着应了声“好”。
可是——
好心疼。
他迫切想要做点什么。
而他又能够为他的女孩做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