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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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多久之前了？他从最伟大的飞升者，到一把无用的剑。
亚托克斯开始思考。
一百年？不，是两百多年……不不，时间，无法衡量他的痛苦与憎恨。
他曾是烈阳最完美的体现，是理性、荣光与炽热的代表。
他的双翼彷如黎明时分的金光，盔甲闪亮，如同深空巨帷背后引人遥望的星座。
他在最雄伟的战争中守护过这个世界，以飞升者的荣耀。
飞升者·亚托克斯
直至他被那些渺小的凡人安上所谓“暗裔”的名号，又被卑劣的同胞封印在那把随他征战数百年的剑里。
黑暗。那里只有黑暗。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竭力呼吸，却痛苦万分，周围是空荡荡的，似乎不存在空气的概念。
于是，喉咙与肺叶就像是被攥住一般，胸腔开始抽痛，并愈演愈烈。
他的四肢和肌肉全都不听使唤。他不能呼吸。他快憋死了。整个身体都在麻木中失去知觉。
他想大叫，想撕开自己的脸，想嚎啕大哭——可他被定住了。不能动。动不了。
如同被浇筑在立柱之中活埋，却要忍受数百年的窒息与僵死。
痛苦与憎恨取代了他的所有。荣耀。自尊。那些都远去了。
他也曾卑躬屈膝的开始向黑暗祈求，但没有回应。
于是，当他终于夺舍了一个愚蠢的、试图掌控他的人，他开始微笑。
亚托克斯明白了。
这个世界，需要他，毁灭。
数百年的空寂，让他开始自言自语。
说话与呼吸，这是值得尊重与享受的事情。
“亚托克斯。”他说。
“我们会一直前进……一直前进……一直走到，世界毁灭的地方去……”
不过首先，他需要一副躯壳。
凡人的身躯太脆弱了，连拿起他的资格都没有。
于是他最后只能用无数尸体的碎块与流淌在淤泥中的鲜血，粗暴的拼凑出一副能动的肉身，拙劣模仿着他曾经光荣的模样。
可烈阳不再，唯有污血腐肉。
破溃的身躯无时无刻都在提醒他，这只是另一个囚笼，他需要更鲜活的肉体。
雷莫斯与德雷斯那两个绒毛玩具没有骗他，这里确实有一副完美的躯壳。
亚托克斯破烂的双翼舒展开：“拉亚斯特，在我切碎你之前，从我看上的宿主身边滚开。”
“否则，我并不介意把你扔到卢卡斯农具市场出售！”
拉亚斯特冷声道：“亚托克斯，你一如既往的目中无人。他是我的！”
“什么你的我的？”凯隐冷笑一声：“继一把农具镰刀之后，又来了一个烧火棍大剑？拜托，我并没有退休后干农活的志向！”
很显然，双方都是人狠话贼多的类型。
在互相进行语言攻击之后，大战爆发。
【暗裔剑魔·亚托克斯还是飞升者时，他是太阳神朝最负盛名的飞升神将，也是最强的飞升者之一。】
【即使如今他用烂肉拼凑躯体，如同野兽一般肆意发泄自己的毁灭欲望，精湛的战斗技艺依然无处不在。】
【随着你在他的身躯上砍骨切肉，你发现他在不断用碎肉拼凑出新的躯体，且随着身躯变小，他变得更加灵活。】
凯隐陷入了苦战，如果没有完全掌握暗影之力，此时他恐怕已经被亚托克斯杀死。
毕竟，亚托克斯的战力更在安比瑟斯与瓦勒里安之上。
凯隐开始捉襟见肘，时刻面临死亡风险。
原因是，亚托克斯拥有一种诡异的领域类型能力，覆盖了周围近方圆一里的范畴。
周围暗无天日，满是飘散的烟尘，破碎的大地与断臂残肢提示他，这里仿佛是一处古战场。
在这里，凯隐无法逃避，只能与亚托克斯正面血战。
拉亚斯特似惋惜道：“凯隐，看样子你的好日子要到头了。与其便宜了他，你不如把你的身体交给我吧？”
“闭嘴！你要我就给？”
拉亚斯特故作委屈：“我要你也不给？凯隐，咱俩之间到底是怎么了？我们明明好成这样。咱俩在一起可都几十年了！”
“我很讨厌你这么说！”
早就习惯耳边一直有人说话的凯隐并没有被干扰。
然而这一回，对手却不像那道暗影一样好对付。
【你游走鏖战数小时，不止一次将亚托克斯切碎，但他总能再次站起。】
【最终，暗裔魔剑刺穿了你的身体，你感受到一股混乱残暴的意志开始入侵你的心神。】
“不！！！！”
眼看自己辛辛苦苦陪伴了几十年都没有得到的人，即将被一个见面才刚有几个小时的人夺走身体。
拉亚斯特彻底疯狂。
凯隐已经陷入濒死的虚弱之中，此时正是夺舍他的好时机。
于是，也不管凯隐的身体能否承受两尊暗裔意识同时入侵，暗裔魔镰上血色涌动。
最终，那只代表着拉亚斯特的眼睛闭合上，拉亚斯特的意识也冲入了凯隐的身躯之中。
然而，想象中的，凯隐的心神直接被暗裔意识碾碎的局面并没有出现。
吞下暗影之血，彻底掌握了暗影之力的凯隐，发生了某种连劫都未曾想过的变化。
凯隐的心神，竟然是一道暗影，躲避着两道暗裔意识的倾碾。
虽然迟早会被碾碎，但至少现在他还保留着自己的意识。
“那就一起死在这副身体里吧！”
凯隐的意志在临死时依然没有动摇。
手持暗裔魔镰，猎杀暗裔，凯隐从来没有考虑过全身而退。
即使身怀太阳之火，他也明白有一天也许自己会被拉亚斯特夺舍。
拉亚斯特的话痨、无话不谈，只是因为他如同亚托克斯一般，被困顿太久而无聊多话而已。
所谓的温情只是表象，他夺舍自己的想法从来没有变过。
因此凯隐早就做好了准备。
一道阴影缓缓在凯隐身后站起，它手中持着暗影巨镰，似慢实快的斩下。
凯隐身死，一分为二，不保留任何意思侥幸的想法，决绝至极。
他的肉身，绝不会为暗裔所利用。
“不！我已经等待了上百年！”
“不！”
伴随着怒吼声，两道暗裔精魄被迫从已经身死的凯隐躯体内离开。
它们被封印着各自精魂的武器吸走，意识再度陷入了黑暗之中。
也许百年，也许永远，他们只能呆在暗无天日的虚无之中。
这就是凯隐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