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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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可有好好练字？没给大家添麻烦吧。”唐之远抚着唐昊的头问道。
“二叔一回来就问这些。”男孩嘟着嘴。
“唐先生，这几位是？”
聚集在流民村的人们都和唐之远很亲近。他总是偷偷地带着些吃的用的过来，虽然作为桑蜀城最有名的说书先生也并不宽裕。
“大家都来一下。”唐之远招呼道。
从几间风吹吹便会倒似的草屋里陆续走出一些人来。
段流谦等人看到人数，脸上越来越震惊。
在远处树上的洛依依也是睁大了双眼，张大了嘴。
“天啦！这么多人就挤在这里？”她不禁用力抓着树干，连树皮都被她扒了一块下来。
那些人中有老人，有女子，还有孩童，都是在水难中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幸免于难的。
虽然活下来的方式不同，但是面临的问题都是相同的。
桑蜀城不让他们进城，甚至驱赶追杀。方圆百里都被大水浸泡过，莫说是食粮，就连野味也都瞧不见几只。
“这位是京城来的安王殿下，大家过来见见。”唐之远介绍道。
众人围过人纷纷跪下，向段流谦磕起了头。
“大家都起来吧，不必多礼，不必多礼。”段流谦说着上前扶起一位老妇。挥手让雪月等人也上前将众流民扶起。
跟着段流谦前来的，除了雪月，还有余右堂和一些龙门帮众。他自己带来的几十个护卫，想来都在官船上被尹昌旭弄死了。
“咳，咳……多谢安王殿下。”老妇人咳着道谢。
唐之远赶紧上前，“张婆婆最近总是咳得厉害，也没法子从城中请大夫过来，既是嫌远，更是怕摊上麻烦。”
他扶着张婆婆坐下，继续说道：“本来人更多些，或饿或病，就这样去了。”众人听着皆神伤起来，有些人更是已经开始呜咽落泪。
此时，他后悔没有把风花一起带来，而是让她和花前月下一起去城中行事。风花虽然医术比不上洛依依，但也是他手下的能手。
“晚些我让风花，给婆婆看看。”段流谦说道。
他抬头望了望树叶缝隙中透出的微蓝的天空，心中想着若是她在身边就好了。
洛依依便在远处的树上，她差点就忍不住要上前去帮忙了。最终还是强忍着，决定等他们离开了再下去看看那些人的病情。
段流谦向着余右堂问道：“小鱼爷，请龙门帮的兄弟弄些吃食，床被衣物，还有药过来，可能办到？”
“板爷说了，安王殿下需要的，我们都要尽力去办。您放心。”余右堂留下两个人帮忙，带着其他人先行离开。
唐之远带着段流谦一起到了草屋后面的那片林子中。
眼前情景更是让他无法言语。林中密密麻麻地落着许多墓牌，都是在断木上刻下字便随便地插上的。
只见唐之远走到一个墓前，放下一个盘子，里面放着两块小小的烧饼块。
“大哥，大嫂，之远来看你们了。小昊很乖，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将他养大成人。”说完，他双手合什，向墓牌拜了三拜。
段流谦没有提问，只是望着这一片墓海，脸色深沉。这样的场景他似乎并不陌生，他眼前晃过一个血流成河的画面，脑袋里像有万根针刺一般，身体晃了晃，差点倒了下去。
唐之远赶忙上前扶住他，“安王殿下，没事吧。想是此番场景惊到殿下了。”
“本王没事。”段流谦摆了摆手，“尹昌旭就是这样当郡守的。这些百姓不也都是福泽国的百姓，企容他如此践踏！”
段流谦与唐之远回到草屋前。雪月和龙门帮的两人已经把带来的东西都分给了众人。
段流谦站到众人面前，“大家听我说。在下安王段流谦，是当今皇帝的幺弟，奉陛下巡察桑隅河两岸水患情形。现在，大家有什么冤情就可以当面向本王陈情，本王代天巡守，一定会为大家做主！严惩恶徒！”
众人听了互相对视了一下，纷纷跪了下去，对着段流谦伏下身体。
张婆婆带头说道：“请安王殿下为民妇作主！”
众人齐声道：“请安王殿下为草民作主！”
洛依依在远处看着，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
“这下总算可以名正言顺地将那个狗官处置了。”
她想着，却听见自己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响了起来。为防止被人发现，她立刻几个闪身，消失在树林里。
远处的段流谦感觉些什么，往洛依依刚才呆着的地方望了一眼，不见有人。
只见唐昊害羞地捂着肚子，可它又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段流谦笑笑，“大家都起来，先把东西吃了吧。吃饱了才有力气随本王去找那狗官算帐！”
大家听着都笑了起来。
段流谦又下意识地往刚才的地方看了看，不见有人影，只觉得是否是自己太过思念洛依依，便一直觉得她就在不远处。
洛依依独自一人向着林子更深处潜去，决定寻些食物，晚上再回到流民村，为那些人送点食物，再顺便看看他们的病情，尽点自己的绵薄之力。
风花和花前月下三人，在龙门帮板爷的帮助下，顺利地潜入了城中。
城中的守卫比之前更加森严，原来热闹的街市竟然像是死城一般宁寂。
“原来之前那些热闹都是假象。”月下愤愤地道。
“肯定是听说殿下要来了，做的门面功夫。如今都和殿下撕破了脸了，还要门面做什么。”花前接道。
“好了，你们别说了。如今找到福神剑要紧。不只是关乎百姓，也关乎殿下性命。福神剑是镇国宝剑，若是丢了，就算是殿下，也是重罪！”风花提醒到。
花前月下点点头，表示明白。
三人乔装了一下，各自在郡守府附近探查，只待入夜之后方便行动。
入夜时分，街上打起了初更。
桑蜀城就像一座幽灵之城一般宁静，这打更的声音像是打给鬼听的，让人听得有些背脊发凉。
风花和花前月下三人一身夜行服，在郡守府外。风花手臂一挥，三人同时散开，一起消失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