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以命抵命 天经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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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衡思一直住在太子妃后院的小亭房处，太子府人多嘴杂，就算管理的在干净，该避的也必须得避。
她到来时，林青鸾不知何时摆好了棋盘。
笑语嫣然：“来下一把。”
李衡思提起裙摆就坐了过去，双方你来我挡，棋盘厮杀，谁也不让谁。
下的最精彩处，林青鸾突然问道：“有没有一味药可以让男子不孕。”
李衡思正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走，闻言头也不抬的道：“多了去了。”
又突然抬头皱眉：“你不会想对太子用吧？”
这可是大罪，而且小孩子夭折的多，就算长到十六七八还有突然夭折的呢，皇长孙才多大啊，就得让太子绝育了。
林青鸾低头看向棋盘，指了指其中一个位置：“若是你，这步该怎么走。”
李衡思垂眸望去，正中间的一个盘位被四周堵着，她棋艺并不差，只一瞬间便脱口而出。
“死局。”
林青鸾淡笑，伸手把黑子拿开下到另外一个 地方：“若是这样呢。”
李衡思猛地跳起来：“你怎么弄出生机了呀，快教我。”
林青鸾把手中的棋子放回旁边的俩个棋伯里，站起身来笑着回头看向李衡思：“四面楚歌是选择背水一战还是以退为进，待恢复生机在绝一死战。”
李衡思挠头不解的看向太子妃。
林青鸾低头失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太子回来后你帮我去办一件事，办成后你不必再待到太子府了。”
“太子妃？！”
林青鸾神色未变，目光柔和：“有比我这儿更需要你的地方。”
李衡思还是不解。
“灾民处。”
“可..我去不了...”
“你会去得了的。”林青鸾双眸坚定的看着她，嘴角温和。
“灾民太多，朝廷就算把整个太医院的人都派过去都不够，这些人不仅要应对伤者，还要应对洪水过后其他的变数，比如涝灾、痢疾、霍乱等等，洪水灌溉，百姓流离失所，居无定民。”
“太子此番前去，一方面是为了稳住民心，一方面也是为了应对接下来洪水带来的损失，灾后重建是一方面，预防更大的人员死亡也是一方面。”
“这时候朝廷派出去的人手必然不够，我在郊外有一批人，你带着他们组织一批民间大夫去那儿接应太子。”
“可..太子若是知道。”李衡思很想去，她做梦都想去外面施展一番拳脚。
可是..
“如实禀告就好，太子不是迂腐之人。”
李衡思心中百般回转，不知是该去还是不该去。
林青鸾又道：“到那儿以后，不要以女性身份示人，也不要轻易外出，隔着一个帘子就好。”
这是什么意思？
李衡思抬眸，不甘心的道：“你想让我以男性身份示人！？”
“不。”林青鸾淡声开口。
“我要你以不男不女的身份示人。”
对上林青鸾清明的双眸，李衡思才知道她不是开玩笑。
林青鸾及时说话挡住了要跳脚的李衡思：“现在不是公布你身份的最好时机。”
“人们在吃饱穿暖的情况下，自然乐得去谨遵给他们这种生活的天子，也愿意在这种情况下，去当一个恪守礼节的“君子”，可若是没有了这种情况，他们首先考虑的就是如何回到那种生活。”
“一旦回不到，甚至现在的处境危及到了生命，那么他们就会退而求其之，只求能够保住自己的命。”
“当无数的同类以各种方式死在自己的面前时，他们还会如一开始那般无畏吗。”
林青鸾一字一句缓缓的道：“思衡，你要做的就是以一个“未知身份“去保住他们的命，在将来的合适的时机，在告诉他们，你是女子，他们的命都是女子所救。”
“可若是他们翻脸不认人呢？”
“那就让他们把你救的命还给你。”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以命抵命，最是天经地义。
在经历了一次由生到死的过程中，人们只会更加珍惜得来不易的生命。
“这次过后，我会给你一笔钱，你在远离景城的山头地界有一处地面，可在那里施善教医。”
李衡思愣愣的不知如何是好，她有心想反驳林青鸾，嘴巴一张一合的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自幼被林青鸾在谢家门口的不远处所救，林家主母谢婉华将她托付给她的师傅，医圣。
从她开始学医的时候，听闻最多的就是女子不能学医。
师傅带她走遍了江山河川，每每看到那些被病痛折磨却依旧咬紧牙关不让她看的人们时，她的心底有无奈，有委屈，也有怨恨。
来林青鸾这儿，只为了报答当时的救命之恩，再造之材。
她是胆小的，只能通过不停的学医教导白悦来给自己树立一点点的自尊心。
她也曾问过太子妃：“这个世界真的很不公平？”
林青鸾是怎么回答的呢？
她轻轻的抚摸了她耳边的碎发，声音一如既往的柔转动听，说出来的话却冷静的可怕。
“思衡，这个世界最大的公平，就是谁都没有两条命。”
是啊，谁都没有两条命。
可是林青鸾又握了握她的手柔声道：“思衡，你愿意做给他们第二条命的人吗。”
李衡思抬起双眼，眼眸中有星星点点，那是还未落下的泪珠凝聚在了眼中。
她吸了吸鼻子，哽咽的看向正在温和看着她等待着她开口的林青鸾。
“我愿意做给他们第二条命的那个人。”
是生是死，又有什么关系，人如果一辈子只为了生或死而活，那该多无趣。
太平盛世她想看到，百姓安居乐业她也想要，可她更想做自己。
她起早贪黑，不敢懈怠半分，哪怕是炎热酷暑，冬日炎寒，她都从不迟到，只为遵循心中的那个信念。
如今跨出一步的机会就在眼前，勇敢的站上去才是她自己。
林青鸾笑得如同三月般的春风，温暖和善：“太子他们会先到，一会儿会有人来接应你，你先跟随他们离去。”
李衡思点点头，又有点不放心林青鸾：“你一个人在这儿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林青鸾拍拍她的手，笑道：“还有白悦呢，不用担心。”
顿了顿又道：“到时候需要你想办法给太子把个脉，不论什么脉象都不可跟太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