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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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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小秋镇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天寒雪冷,抵不住百姓们热闹欢喜的脚步,整个镇上人潮涌动,车水马龙。

翡翠湖水质清澈,不结冰,游湖的灯船接二连三、连绵不绝。

爆竹声声,烟花绚烂,百姓的吵闹、摊贩的吆喝、小孩儿的欢笑、马驴的叮铃、将除夕的气氛烘托到了极致。

子时至,一股清气直冲云霄,那是一年当中天地间最纯粹的气息,清气上升,浊气下降。

辞旧迎新,天地清明。

-

白昼交替,已是正月初三。

槐树街。

因桥头的大槐树得名。

传言,槐树是三公宰辅之位的象征,有功名富贵之意,因此,槐树街一带的客栈、酒楼一到节日便宾客盈门、座无虚席。

前些日子,桥头那座空置多年的小院迎来了主人。

谢禛初来乍到、镇上无亲戚走动,得知父亲有一故旧近日辞官归隐,刚好亦在小秋镇,便领着随身小厮上门拜访。

这位伯父他幼时见过,他万没想到,他性情洒脱至极,天命之年就辞官归乡。当年父亲还说,他们两家祖上亦有渊源。

思及此,谢禛拜访的心情越发热切。

“很不凑巧,家里老爷已经仙逝。”开门的是一十岁左右的小童,他先是冲谢禛行了个礼,问清楚缘由后方才开口。

“仙逝了?”谢禛诧然。

他年前收到家里信笺,年底事忙,他又刚接手镇上事务,耽搁了几天。

寻了初三这天上门拜访,没想伯父已不在人世。

“敢问伯父何时仙逝的?”

“小年夜后。”

“在下失礼了。”谢禛说道,见小童将要掩门,他急急道:“在下能否上门向贵府老爷烧三炷香?”

“家父姓谢与府上沈老爷有些渊源,如今得知他离世,若不上门上炷香,恐遭家父责怪。”

小童掩门的动作一顿,神情为难。

谢禛目光真诚的看向对方,身后,护卫首领兼任的小厮扯了扯他的袖子。

“你等一下。”小童看两人一眼,掩好门,飞快的往院内跑。

谢禛收回动作,望天望地,就是不看小厮。

两人身后,过往行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他们身上,甚至,有人驻足冲两人指指点点。

“敢问这位大姐,我身上可有怪异之处?”谢禛拉住一人,问道。

“没有。”那人扒开他手,抽出袖子飞快走了。

“小公子!”这时,槐树那边,摆摊的大婶小声招呼,“说的就是你,俊俏小公子。”

谢禛俊脸一红,从小到大,他还没听过这样直白的夸奖。

人凑过去,笑着道:“敢问大姐……”

“叫啥大姐,我这把年纪了,不占你便宜,还是唤我大婶吧!我姓张。”

“张婶。”谢禛从善如流:“敢问有何吩咐?”

张婶也不扭捏,神秘兮兮的凑过去,小声道;“这家是你亲戚啊?”

没等谢禛回复,她皱着眉,小声道:“张婶给你说啊,这家人不好相与,若是能避开,张婶劝你最好离得远远的。”

谢禛瞪大了眼:“为何?”

“哼!这家主人不做人,咱们这里的曾老头多好一个老人家。替他照顾了一辈子的祖宅,临到头,连副像样的棺材本都不留。”

“这就罢了!曾老头临死前那夜,与这家的屋主争吵过,第二天,人就死了。邻里都去看过,那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咧!”

“他家人嫌他死在小年夜晦气,草席一裹,匆匆下了葬。让我说,曾老头身体精干,老当益壮,哪能跟人吵一架就死了?”

谢禛揪着袖子,下意识回应:“啊?”

“啊什么啊,千真万确!”

“听说这屋主还是告老还乡的京城大官,为官清廉、爱民如子,我呸!”话到这里,张婶仍不解气:“狗东西!”

张婶骂的厉害,谢禛插不上话就问身后的小厮:“曾老头是谁?”

“槐树下卖糖人的老人家。”小厮回道。

“不愧是阿甲。”

早在谢禛决定来小秋镇前,随身护卫的阿甲就将这一带给摸了个透彻,哪怕是个商贩,都在他识人的名单内。

“曾老头的家人就不管了?”谢禛问。

“管?管啥?他就一个独子,人一下葬,那狼心狗肺的东西带着妻儿就去了外地。”发泄完,张婶凑过去,一脸煽动:“你说,若不是做了亏心事,是什么?”

谢禛听完,忽然觉得好笑,敢情这是没证据的啊?!

“张婶,以后不要传这些话,没有证据胡编乱造,人家可是会告你的!”

“告!”张婶瞪大了眼,“让他爷爷的去告老娘!”

说完,见谢禛神色肃然,忽然就没了底气:“要抓去坐牢啊?”

“所以才让你别乱说。”话到这里,谢禛小声道:“再说,这家老爷已仙逝了。”

死了?张婶楞住,脸上神色变了又变。

谢禛摇了摇头,人死如灯灭,生前哪怕有再多过错,人一死就烟消云散。

镇上大多数人纯粹又真性情,想来,张婶口中的曾老头肯定很受镇上人的尊敬与喜欢吧。

闲聊期间,对面的院门紧闭,守门的小童久久不回。

谢禛失笑,今日是他莽撞了,该提早递拜帖的。

抬脚欲走,身后传来张婶沙哑的呢喃:“不对啊。”

谢禛驻足。

张婶将糖糕摊子一推,三两步近身,急急扯过谢禛,问了句不相干的话:“小公子可是新来的镇长?”

敢情她是认出他了啊?

谢禛心想,平白被人拉着一顿乱扯,原来就是为了上眼药。

张婶没察觉到谢禛冷淡下来的表情,见谢禛点头,她小声又急切:“你说的不对,对面没挂过白灯笼。”

“也许是下葬了。”谢禛扯出袖子。

门童说伯父仙逝于小年夜之后,便是腊月二十四。

间隔九天时间,下葬了不足为奇。

“哪有这么快?”张婶脱口而出:“我住他隔壁,除夕夜我瞧着还精神抖擞的,我家大郎搭梯子扫雪,看隔壁大冬天的,穿着厚大氅,在院里煮茶咧。”

谢禛下意识的跟着去想,越想俊俏的脸上血色越淡。

“少爷!”昏迷中,是阿甲急切的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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