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第三轮：无眼之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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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唐墨正处在精神高度集中的战斗状态中，一边应对无数妖兵扑山倒海般的围追堵截，一边快速的在整个古战场中穿梭游走。
在远处雷枭的观察看来，这仿佛毫无目的的机动作战纯粹是在白白耗费他的体力，一旦法则能量难以为继便随时可能会淹没在妖兵之海中。
当然，雷枭也明白唐墨绝不会做这样的无用功。
作为最优秀的猎人，唐墨明白要用最少的付出来博取最大的收益，狩猎如此，战争更硬如此。
所以，唐墨明白自己必须要跳出雷枭为试炼者们写好的剧本，即便是在对方布下的棋局中，他也要找出规则的破绽。
唐墨也并不是漫无目的、毫无头绪的在战场中乱跑，从一进入古战场开始，拥有炁法之力的他立刻就发觉了这里的异样，不仅仅是法则能量的贫瘠匮乏，还有不同于自然世界的法则断裂带和层次分明的异常元素聚集。
“这个古战场，绝不仅仅是异界空间这么简单，这里是一处巨大的法阵！”唐墨很快便得到了自己的结论。
在过去两年的时间里，他对上古时代的法阵有了颠覆认知的理解，包括三主神和两位半神在内，神只似乎都十分喜欢构筑大型的法阵。
光明神以麾下六神将所持神兵为阵核，以剑勋城地下迷宫、陇西郡熔火神殿、北川郡冰宫、三江郡水玉宫、青泽郡荒古地宫、江北郡墨谷圣墟等六处遗迹为阵眼，构筑出了覆盖整片奥斯陆帝国的巨大聚灵法阵。
天神以龙堡圣地、断海圣地、博隆圣地、乌良圣地为掩护，令四大神将分身守护藏匿其中的神殿阵眼，同样也是从整片疆域汇聚信仰之力，并最终传输汇聚于悬浮在圣城之上的天神之座——空中花园。
冥神留下的法阵看似最为简单，仅仅一处英魂草原，便能将整个帝国千年来战死的战士和武者英魂能量汇聚，仿佛要比其他两位主神留下的阵法遗产弱上不少。但是如今终于浮出水面的冥神遗物却让巫神宫更加神秘，冥河法螺、青湫玉牌、九世阴蛊、两界花，每一件都拥有着贯通生死空间和往溯精神时光的强大冥力，没人敢想象当四件遗物齐聚冥神祭坛后会招来何等结局。
作为亲历者，唐墨已经习惯了以更为广阔的视野在鉴定上古诸神的遗物，并在自己相继见识了六道妖王的所作所为后，对天璇天玑两位半神也有了同样的认知和判断。
“如果这里是上古诸神留下的法阵，那也绝不会仅仅是为了藏匿这无数妖兵这么简单，如此可怕的力量，今日竟然出现在世人的面前，即便是暂时困在空间中，这样的力量也绝对恐怖至极。”唐墨心中冰冷至极，不敢往深处去想。
的确，如果十万妖兵突然出现在血色大陆之中，必然将是一场人间浩劫。
而又谁有知道，还有多少这样的异界藏在千年之后的空间裂隙中呢？
唐墨不敢想，他只是从一开始就看穿了雷枭的谎言，这里更本就不是虚拟构筑出来的灵体试炼场，所有进入这里的试炼者都是血肉之躯，他们所面对的是被封印在这里的活生生的妖兵大军！
这不是试炼，是一场残酷而无情的战争！战败既死亡！
所以即便十分艰难，但唐墨还是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他的目标不是为了夺得半神旗帜通关试炼，他的目标是寻找阵眼彻底摧毁这座古战场法阵。
绝不能让这妖兵大军进入人类世界，这才是唐墨心中最为决绝的信念。
然而，这并不是想象那般简单。
短短时间内，唐墨施展所有神通，已在妖兵群中高速机动近十里，但依然毫无所获。
而唯一的心得便是对分布与战场不同区域的法则壁垒变得了若指掌。
譬如聚集水元素的浮空之河，譬如聚集土元素的尘暴之岬，譬如聚集火元素的熔岩洞穴，譬如聚集风元素的永恒风暴。
还有更多小型的特殊法阵，禁锢中更为稀缺和贫瘠的法则能量，譬如光、暗、重力或者空间。
而在这些法则区域的交界，则衍生出不灭的法则屏障，能够阻碍不稳定的法则穿透，最简单的效果便是令瞬移或者闪现类法则无法使用。
唐墨在数次碰壁后，很快便适应了新战场的限制条件，在准确的勘察了战场的环境后，更加这种法则屏障的禁锢效果加以利用，通过在屏障之间的极限运动，从而达到规避妖兵陷入包围的目的。
不同法阵控制区域内的妖兵不能主动穿越法则屏障！
经过数次尝试后，唐墨终于确认了这一点，并利用这一特性，成功的在整个战场内游刃有余的游走。
雷枭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解写在眉头。
对于唐墨发现法阵区域和法则屏障的秘密，雷枭并不意外，他所不解的是为什么在法则能量如此贫瘠的古战场空间内，唐墨竟然还能频繁的使用瞬移技能。
“你还不明白吗？”兽王突然发声提示道：“但那小子使用的能力你应该熟悉吧，两位半神最基本的移动方式，后世被人类追随者取名为“七星步”和“九宫枢”的瞬移法则。”
“的确很像。”雷枭缓缓点头。
“所以，在你所谓的这个‘古战场’的空间里，两位半神经营千年的历史遗泽自然会有这样的表现。”兽王突然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声音也变得深沉起来：“否则的话，我们的存在又有什么价值？”
“......”雷枭沉默许久，渐渐明白了兽王的暗示。
虽然千年前它曾是天璇半神麾下的妖军统帅，但其实只是指挥军队的妖将而已，距离真正的妖王统帅，也便是如今残存于魔语森林中千年树妖、蜃妖王和‘兽王’来比，差的还很远。
关于两位半神在千年前布下的迷局，雷枭还无权知晓。
“难怪你会同意让我参与主持金山试炼，你早就料到了我会祭出兵符吧？”雷枭苦笑。
兽王呵呵一笑道：“至少我会提醒你。”
得到肯定答复后，雷枭释然长叹。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这十万妖兵被长困于此也算是不亏，只是......不知道这小子究竟能不能参透这‘古战场’背后的故事。”
“若是一年前，自然是不行。但经过黑喉、青桀、雨姬等妖王的舍身引导，我想你应该也看到了这小子身上的潜力。”兽王的声音再次幽幽响起。
听到最后‘雨姬’的名字，雷枭金色的瞳孔猛然缩紧。
从妖族的视角来看，人类种族无论从诞生还是延续，都不过是诸神安排下的棋子而已。
但人类却用时间和发展证明，他们已经达到了诸神未曾预料到的高度，无论是整个族群的成就，还是个人的智慧潜力。
黑格尔、唐墨、卓戈等人显然是这些佼佼者的代表，雷枭之所以对他们的未来感到好奇，正是因为他们能不断带给自己新奇的认知，而这一点，在只会按照欲望本能行动的妖魔下界，或是机械执行主神号令的众神领域中都是极难遇到的。
唐墨为了与妖兵周旋，已将毕生所学发挥到了极致，双脉法则轮番祭出，瞬移类法则的使用更是精打细算不留一点空隙，他唯一的优势便是炁法之力强大的循循再生效果，这使得他能够在自然法则力量贫瘠的古战场尚能坚持。
但他所面对的妖兵却是能够完全依赖强悍身体能力的超级战士，自然能量的匮乏对它们的影响极其有限，这使得妖兵的攻击始终能够保持强大的力量和爆发，唐墨在经过了最初的几个回合后便立刻得出了结论：绝不能与妖兵陷入鏖战。
好在还有区域间的法则屏障可以利用，虽然唐墨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妖兵不敢跨越屏障半步，但这并不影响他利用这唯一的地利优势，通过在屏障间来回穿梭，从而不断规避两侧妖兵的重重围堵，天玑天璇二力如同此起彼伏的黑白长炼，拖曳着长长的能量湮道，在古战场的能量屏障中凝而不散。
唐墨注意到了这奇妙的现象，却并没有被其瑰丽的画面吸引，而是在思索其中的道理。
这些分割着古战场空间的屏障显然并不仅仅是看起来那么简单。
唐墨心念一动，突然脚下卖个破绽，立刻便让身后的妖兵中计，倾其全力的扑了过来，而唐墨则机巧的反向倒退，黑狩刀柄砍在与自己交错而过的妖兵后背，顺水推舟，连续将两名妖兵推过了屏障的界限。
随着妖兵的惊恐大吼，与其同族的妖兵纷纷停止了攻击唐墨的步伐，所有妖兵都望向那两名过界的同伴，然后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化为尘埃。
唐墨见状大震，他不知道那些妖兵是否能看到，在屏障另一侧消失的妖兵，其实是被战场的法阵转化成了纯粹的单一元素能量，暴躁的火元素化成氤氲的红幔，缓缓飘向空中，朝向远处同系的能量屏障飘荡汇聚。
这一刹那，唐墨似乎明白了这古战场的秘密，为什么他始终无法找到法阵的阵眼，为什么这无眼之阵能存续千年而永无禁绝！
此刻他再回头看那些开始有些畏手畏脚的妖兵，眼神中多了一丝怜悯的复杂情绪。
这一突发的情况，远处的雷枭依然看的清楚。
“人类将领带兵方法中有体恤士卒的说法，我一直不理解！其实他们的繁衍能力并不比高等级的妖族差，但在个体牺牲和战役胜利的抉择面前，却总是做出令我失望的判断！”
对于从唐墨眼中流露出的不解和质疑，雷枭便是这样的回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