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链梦空间（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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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雷与王娜拉的八卦二人组溜进了后院的女眷客馆，三位舞姬都居住在这里，日夜排练，准备斗舞。
此刻碰巧她们又在集体排演，花雷寻人一问，竟然是三位舞姬同台竞技，高兴的直拍巴掌，但刚想再细问，却看到彩蝶馆的侍女面色凝重，被逼问的急了更是紧张无比，竟然直接跑掉了。
“有问题！”花雷立刻嗅出了浓浓的八卦味道，拉起王娜拉便朝着舞台奔去。
这舞台是搭建在宗城东南角的广场中，也是原本用作赫连家宗族演武点兵的校场，如今也被改成了斗舞的舞台。
因为冬月提议，既然三人竞争，为了公平，那就只能同台竞技，所以必须要搭建足够大的舞台，以方便三家舞姬和配舞着的舞女表演。
“三首曲子，分别由三家选送，在斗舞前三天开始通知准备，并每天集中合演一次！“冬月派来的监督官想王娜拉解释道，她专门负责协调合演中可能出现的矛盾或问题。
花雷注意到监督官是带着侍卫来的，这是侍卫都是冬月的贴身侍女，抛开武者能力不说，至少是代表了冬月的意志和威严，她们集中出现在这里，绝对是有情况的！
花雷缠着监督官不停恭维，终于哄出了事情原委，原来昨日在他们失踪期间，末音偷偷在合演中下了阴招，用无影弦音割伤了红袖和和硕千惠，虽然末音辩解她是无意，并指责对方两人故意中伤自己，但大家都明白，这次斗舞的过程对于这三人来说，绝不亚于生死之战。
“咱们来对了，看看她们的眼神，这哪里是跳舞，分别是生死决斗！”花雷兴奋的和王娜拉说道。
“末音的血继能力是操控声音，将声音的波动化为实体，在空中形成极为纤细的‘声之丝’！这种丝线肉眼几乎无法看见，末音和她的舞者则能凭借丝线做出灵巧的空中舞姿，因其极丰富的变化，又总能出乎观众的意料之外，所以确实在舞蹈编排和效果上独具一帜！”监督官介绍说道：“但也正因为如此，在斗舞中，她的声之丝也很容易成为伤害对手的武器，而且因为她随时能让声之丝逆变回声波，所以不会留下任何迫害其他舞者的证据。“
王娜拉皱眉问道：“那这样的话你们还要继续组织合演，红袖和和硕千惠也没有反对或者退出？”
“她们当然反对，不过毕竟因为斗舞之事体大，若是她们真的因此而放弃那不正中了末音的计策？”监督官又说道：“正好昨夜你们回来后通知现在我们其实是在梦境，所以舞姬她们也明白即使是受伤也不会影响现实中的身体，所以她们才会同意继续合演。”
花雷听完哈哈大笑道：“我明白了，末音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她原以为伤了另外两人后，即便是受到谴责也能赢下斗舞，却不料大家是在梦中！所以非但没有达成她的目的，反而暴露了她的计划，让红袖和千惠有了警觉和准备！”
“正是，而另外两人提出了继续合练的请求，也是为了进一步观察对手，特别是末音的其他手段！”检察官话未说完，三人合演彩排已经开始，周围围观者顿时安静下来，静静等着看今日三女暗斗的好戏。
这遭不知道是否是冬月有意安排，合演居然打乱了表演的顺序，头一首曲子便是末音选送的琴曲，或许馆主猜到了末音的打算，如果她要有所行动的话，一定会选择自己最熟悉的环节，那恐怕便是她自己选的琴音了。
三方舞者分立舞台三角，按照排节的顺序轮转到前台c位，所以每家舞蹈最精彩的部分一定会放在这个时节中，而在他们撤到后面的时刻，其实是很难吸引到评委，特别是非专业评委的视线，这时既是舞者的暗刻，也是末音最容易下手的机会。
“但既然末音也知道大家都身在梦中，这次就不会偷偷伤人了吧，她又不傻！”王娜拉纳闷问道。
花雷摇了摇手指，解释道：“合演彩排的内容和正式斗舞时是基本一致的，尤其是舞蹈的编排和配舞的站位，这是不能随便变得。而且监督官会记下她们今天的排舞，若是后期出现出入，也会影响到她们最后获得的签筹。”
话音刚落，便听到舞台上有人尖叫，合演才刚刚开始，和硕千惠身边的一名舞姬竟然被末音的‘声之丝’隔断了手指！
舞台上顿时乱做一团，舞姬们都蜷缩在角落中惊恐哭喊，所有人不敢移动半分，生怕被那些看不见的丝线伤到。
反观末音却装出了一副惊讶的样子，急忙跑到伤者身边，查看伤口并哀求原谅。
监督官见状脸色大变，急忙带着众护卫冲上舞台，将末音和她的舞姬扣下隔离，又指挥人将伤者抬起准备送医。
“不用了！”和硕千惠的声音突然响起，声音异常冰冷，一双描着燕眉的秀目狠狠盯着被隔开的末音，气愤说道：“我们和硕家自己能处理，不用麻烦别人！”
说着便有法士走出来，请出了续命蛞蝓，帮助受伤舞姬止血疗伤，然而断指是无论如何也接不回去了。
监督官见状，知道今日的合演又要作罢，虽命人将末音暂时看管，自己打算先去向馆主报告。
“等一下！”这次却是红袖突然喊住了监督官。
“今日的合演彩排，无论如何也必须要走完全程，若是再中断的话，恐怕我们就真中了末音的恐吓计策！”红袖抱臂走到末音面前，冷笑道：“我没有说错吧，妹妹可真是好心机呢！”
和硕千惠听到这里也随即悟到，转身立刻命备战的舞姬顶替伤者，继续准备彩排。
末音眼神开始闪烁，没有回应红袖的逼问，终于开始慌了。
“妹妹两次在彩排中下手，目的就是为了不让彩排顺利进行，恐怕你的舞蹈编舞一定是在后期发力，但因为大多以出奇博得观众青睐，所以不想让我们知道细节，怕被我们针对吧！”红袖不愧是彩蝶馆的军师，心思缜密，阅人无数，将末音的心思说的明明白白。
“说到底，你还是琴女出身，不知道究竟是因为突然攀了高枝，还是受到某人安排指示，竟然想一步登天，直接与我们两人竞争舞馆，却不知你离真正的舞姬差的还远呢！”红袖出言教训道。
末音虽然被红袖说破了阴谋，却仍死咬着面子装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和硕千惠见状便在一旁静静看着，也不出声，她知道红袖的本事，也知道末音的依仗。
“身为舞姬，行业的操守是行事的底线，无论明争还是暗斗，我们都是循着规矩来对手过招，但若是你破了规矩的话，那便是自毁了舞姬的名声，即便是你的计划得逞了，但你也会被舞姬这个行业彻底摈弃！”红袖义正言辞的说道：“斗舞更是舞姬行业最重要也是最严肃的事情，事关舞馆事业兴衰，事关舞姬一生前途成败，没有任何人敢在斗舞这件事情上做手脚，耍聪明，所以全大陆的舞馆才会尊重斗舞的结果，所以我们才会用斗舞来决定彩蝶馆未来的主人，并且认赌服输，心甘情愿！”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没有足够尊重斗舞的规矩，我也承认，我想要把排舞的杀手锏藏到正式表演才亮相，但这一切并不是我造成的，你们也都知道姬氏暗标的存在，也都有世家势力在背后帮你们竞争暗标。一标定胜负，我们的斗舞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起因也好，结局也好，难道不都是为了那位失踪的王妃，为了那些男人的天下吗！”末音也终于爆发，将所有想法都说了出来。
红袖和和硕千惠相互对视一眼，以她们身为彩额多年的阅历，立刻便读懂了末音的心路历程。
一位始终在旧皇皇宫内操琴的侍女，从未有过出头的机会，有朝一日被人利用了，自然是想要把自己曾经的忍辱负重通通释放出来，而这时她却遭遇到了社会的险恶，面对不公，她无力抵抗，却又不知变通，只能纵容着自己的心态逐渐扭曲。
“舞姬也好，天下也好，从来都不会孤立存在，任何事物的价值都在与被这个世界所利用，所以永远不要妄想这个世界公平！”和硕千惠突然发声，比起之前因为姐妹受伤的愤怒，此刻她已经平静许多。
“萨巫王曾教导我们所有神职者，首先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在做这些最基础的事情时，不应该去考虑我是否被公平的对待了，因为那不是你的本职工作，而是另外一个领域的问题。”和硕千惠继续说道：“舞姬也一样，舞蹈时便应专心致志，斗舞便应遵守规则，这是舞姬的本职，至于胜负，那是评委的事情。”
红袖点了点头，朗声说道：“评委手中的签筹，从来都只代表他们自己的意志，从来也没有绝对的公平公正，身为舞姬，我们只应该专心把舞跳好。至于你，现在便应该考虑一下了，参加这场斗舞究竟是为了身为舞姬的觉悟，还是单纯为了完成别人给你的任务，如果是后者，那你显然与我们永远不会是同路人。”
末音听完陷入沉默，周围的其他舞姬和观众也深受教诲。
花雷长叹一声，对王娜拉说道：“红袖的觉悟真的是感动到我了，正如你所说的，在梦境中的人很容易把性格中特质放大，像她那样的舞姬，身为彩额的最高荣誉，果然思想境界也真的是站在行业的最高点！”
王娜拉嘿嘿一笑：“看来我们也不该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得去做点正事了！”
“的确是有点自惭形秽了！”花雷耸了耸肩。
此刻在另一边，冬月和花如烟的对话也刚刚结束，当后者离开彩蝶馆客宅的同时，各方势力安插在这里的眼线也同时传递出了最新的消息。
其中既有大和族隐身潜伏的魍魉刺客，也有和硕家的隐秘异虫，亭廊飞檐上藏着侦听法牒，穿堂徐风间藏着无形妖眼，自从冬月高调抵达老狼台并宣称已经有了王妃的消息后，她的身边就从未间断过各种侦查的手段。
她很清楚这些，也纵容这些东西的存在，因为对于她来说，迅速找到王妃才是最重要的，无论暗标最终的胜者是谁，王妃一定都会被先送到自己的面前，她本应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除了真田司，因为真田司如果找到了轩辕露的话，一定是会把王妃交给查罕新王，查罕新王和真田司可不会在乎彩蝶馆的归属。
可偏偏最后的线索还是指向了真田司等人居住的地方，澄子逃走的院落被笪?把守者，真田司等人在返回后也不会再外出，即便是花如烟正面与其冲突也没有把握取胜，这种情况正是冬月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王妃被藏在了澄子居住院落的水井里！”
这份情报迅速传遍了赫连宗城的每个角落，就连真田司自己都知道了。
他叫上山中姊鹿急忙赶到澄子的院落，这里早已人满为患，各家势力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却全被笪?带着族人以及大批被控魂的奴隶士兵挡在了外面。
显然，笪?是早有准备的，这些被控魂法则操控的奴隶士兵指挥调动起来极其繁琐，但一旦完成了布阵就位后，便能发挥出强大的威慑力，真田司见到这一幕便明白，笪?一定是提前知道了水井的秘密。
笪?之前的确是猜到了水井有问题，怀疑澄子藏在里面，但他胆小，不敢进去，所以才把所有族人和奴隶都调了过来，本打算守株待兔，也没和真田司汇报，结果却等到了今天这一幕。
但他有一件事情还是做对了，便是将所有人都挡在了外面，并成功的坚持到了真田司的到来。
“既然已经知道这是梦境了，那还有什么必要拦住我们！”元哲带头向真田司问责。
“就是，反正都是假的，一刀砍了，赶紧让大家醒过来啊！”宇文家的武者也跟着叫嚣。
真田司回头看了一眼笪?，犹豫不决。
这是因为两边的信息是存在区别的，从各家围攻的口径来看，似乎是认准了王妃藏在井中，但按照笪?的猜测，真正藏在井中的应该是澄子，真田司不知道该相信谁。
虽然是在梦中，但真田司仍然不想让澄子受到伤害，即便是在千年前的时空中澄子表现出了妖王的可怖面目，但在这个世界中，真田司相信澄子是另外一个人，他仍然不想让澄子被众人围攻为难。
“双方耗在这里终究不是办法，倒不如先找个你信的过，先确认下水井里的情况吧。”苦心坊也出言相劝。
真田司点头同意，然后让山中姊鹿去水井探查，后者倒也不害怕水井中另有玄机，竟直接跳了下去，待过了一会儿才出井里爬出来，浑身湿漉漉的，脸上全是遗憾。
“井里啥也没有，没有王妃，也没有其他人！”山中姊鹿看向真田司，示意澄子并不在井中。
真田司这才让笪?放开入口，其他各家势力纷纷涌进来，各显神通到井中检查，确实啥也没有。
“你们索性将我们这里都查看一番，省得以为是我藏了王妃，耽误了你们返回现实！”真田司没好气的一挥手，将所有大门全部打开了。
南方各世家还略微照顾真田司的脸面没有行动，但北方的势力却丝毫没有犹豫，尤其是元哲更是一马当先，将真田家势力的驻地里里外外翻了个遍！
然而，依然一无所获！
闹剧一直持续到了午后，院落里逗留的人才逐渐散去，真田司等人也觉得难受纷纷离开，院子里便仅剩下了刚刚赶到的花雷、王娜拉和时开山等人。
这时，花如烟也终于现身，他刚刚也亲自下井探查了一番，并没有发现冬月所说的线索，所有调查都进了死胡同，他明白现在只能依靠王娜拉的智慧了。
听完了花如烟的描述，王娜拉一边为澄子之前的话而吃惊，一边也为冬月敏锐的分析而惊叹。
“如果换做是我，判断应该也冬月馆主也是一样的，澄子离开时所说的话，应该值得就是这口水井，而且关于三生水分析也十分合理，在我们经历了过了现实世界和千年前的......”王娜拉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看向水井的视线也突然变得呆滞起来，迷离的眼神逐渐涣散，仿佛思绪突然中断了。
“娜拉，你怎么了？”时开山见到异状，急忙关切问道。
花雷和花如烟也凑过来关心王娜拉，只见她喃喃自语道：“三生水，原来这样的意思！难怪她会从水井遁走，难怪这天上的雨一直不停！”
“你明白了什么？澄子和王妃究竟在哪里！”真田司突然冲进了院子，显然他其实并没有走远，一直在关心着水井的情况。
“真相恐怕并不是大家想要的！”王娜拉摇着头，决定用另一种方式来解释。
“无论是澄子，还是王妃，其实都不在梦境中，所以她们也不会是破解法阵的阵眼，大家不用再浪费时间去找她们了！”王娜拉郑重说道。
“那阵眼是什么，我们怎样才能离开这里！”花雷叫道。
“澄子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三生水’指的其实是这场雨，这雨才是梦境的法阵阵核，只可惜我们无法直接击败下雨，只能等雨结束。”王娜拉看向天空，所有人也一同望去，仿佛澄子就在空中一般。
离开院子后，时开山轻声问王娜拉：“刚才你没有把话说完吧？我第一次看你的表情如此沉重，当时你看的是水井，而不是天空。”
对于时开山的话，王娜拉有些诧异，她也从未想到这块木头会有如此敏感的观察力。
“没错，虽然这天上的雨是链梦空间的法阵阵核，但其实那水井里的水才是真正的‘三生水’，冬月说的没错，只是她没有猜到更深，‘三生水’不仅是贯通三段时空的能量媒介，更是澄子体内妖王的本体。”
听完王娜拉的话，时开山也震惊了。
“你是说，那井里的水，其实就是妖王的真身？”
王娜拉点了点头，幽幽答道：“或许她在现实世界中还有其他形态，但在这个梦境中，她的真身就是那一井‘三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