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剑南之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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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南战场的形势每日都在变化,随着苗公的军队不断向北推进,红石大公再无后顾之忧,朱狮军团的攻击力度也不断增强。
依靠着可怕数量的制式法器的压制力,朱狮军团成建制的向前推进,火焰攻击遮天蔽日,强大的力量能够瞬间瓦解任何防御体系,仿佛是一只只庞然大物般缓缓爬出了红石郡的红色丘陵,又撕开了帝都一方在剑南的数道防线。
荣耀骑士团的数次反击都无法撼动火焰巨兽的营盘,每一次冲锋都受挫于朱枪阵的强大压制而无功而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朱狮军团将夺来的阵地变成新的营盘,然后伫立起高大的禁魔法柱,肉眼可见的法则屏障可以抵御三魄以下的范围攻击法术,并将新战场的火元素变得更加充盈。
帝都一方十分清楚这种打法有多么烧钱,政客们也很清楚红石大公为了今天的局面储备了十余年的年底绝对不能小觑,而帝都则在陇西战役中几乎耗尽了老底,如今的剑勋城实则是外强中干,根本无力和红石大公来拼消耗。
赵日天提枪上马,亲自领兵突袭,他的三圣斩轻松的切开了敌人编队的链接防御,两千身着被神圣祝福铠甲的骑兵化成长虹,深深的刺进了敌人的腹部。
荣耀骑士团的集团冲锋一旦突破了盾墙的阻挡,毫无疑问也是最强的攻击之矛,被敌人成功穿插的朱狮军团投鼠忌器,不得不舍弃了大规模火器的配合战术,变阵进行层层阻断。
而久未见出手的红石大公也亲身飞下高台,如同咆哮的巨狮,单用只拳就震碎了赵日天的枪锋。
赵日天弃马拔剑,徒步与红石大公战作一团,两位昔日朝堂同袍摈弃往日情分眼中只有怒火,各自背负的不再是恩怨得失,而是帝国和家族的未来。
作为上个时代的最强者,两人的法魄觉醒虽然仅为七魄,但武阶却都达到了顶级九阶,武技战法和法则力量能够完美结合,无论是单点攻击爆发还是范围压制控制都完美无缺,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两人的战斗也便分别代表了赵氏与朱氏巅峰武者的对决,并且是舍弃了一切顾忌的生死对决。
对阵双方的士兵自觉的为两位杀神让开了决斗的场地,这既是对强者的敬畏,也是为自己那毫不起眼的小命着想,然而无论让开多远,总会有暴虐的火风将倒霉蛋卷进去,然后又被四飞横掠的剑气斩飞。
当然,荣耀骑士团团长与红石大公的战斗注定了不会轻易有胜负,两者都知道自己的生命不仅仅是用来杀死对方,他们一旦倒下,必将导致己方局面的完全失控,所以当两位大神快速掏空了所有法则力量后,便立刻选择各自撤退。
荣耀骑士团怎么进去的,便怎么退了出去,无人可挡。
朱狮军团的防御法阵也再次恢复运转,一如之前般可靠。
然而双方的阵营都爆起了欢呼,赵日天打出了气势,而朱厉则挫退了强敌,都是了不起的战功。
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王者与名将的每一次出征都必然有生灵涂炭为伴,这一点胜者和败者没有什么区别。
在剑南战场的后方,随处可见倒在路边等待救治的伤兵,在那一片鬼哭狼嚎中,随时也会有生命消失,到处都是污血和残甲,让人很难分辨躺在那里的人是死是活,而冒着被飞火流矢击中风险赶到前线的医援者,他们发现自己救治的速度远远跟不上伤兵增加的速度,而愈发紧张的医疗物资更是加剧了轻伤变成重伤,重伤变成致命伤。
剑勋城的卫城里尸臭开始弥漫,这种令人作呕的气味迅速转变成沮丧和颓废的情绪,并开始向剑勋城内传染。
这便是真实的战争,不仅仅是写在书里纸面的功勋和牺牲那么感性,人的心理是脆弱,百姓的承受也是有底线的,随着红石大公将剑勋城东、南两条主要商路全部堵死后,剑勋城便立刻成了一座巨大的孤城。
对于拥有一百多万人口的剑勋城来说,它那引以为傲的巨大粮食储备在刚刚经历了冬季陇西战役后迅速干涸,虽然背靠景天郡这个大粮仓,但在五万异族大军垂涎之下,游骑军团并不敢轻易将粮仓打开。
不仅仅是粮食,剑勋城的日常用品也迅速枯竭,就连晚上点灯必须的火脂也重金难求。
帝都的权贵世家比比皆是,缺的自然不是钱,而在最困难的时候,也并不缺物资,倒霉的总是穷人,破产的总是商贩,而贵族们依然沉醉于花天酒地,离不开纸醉金迷。
三座楼,在战争爆发的当天夜里就停止了仙唐馆的歌舞表演,梨花和苏龙都坚守着爱国仁心,国难期间不事奢靡,时艰期间不营私财!
这份担当并没有几个商家能够做到,虽然从商人的角度来看这并不是正确的做法,但在百姓的心中,三座楼的作为却是帝都之名——剑勋风骨的写照。
很快,皇室后宫也做出了跟进,国牝公主统领皇眷捐衣捐物,并拿出个人的体己在全城建粥铺救济穷人,在她的表率下,很多世家也纷纷行动,成为剑勋城内唯一暖心的风景。
而当夜色降临时,却依然有歌舞升平的靡靡之音,在三座楼藏乐之后,仙兰馆便摇身一变成为帝都之中最热闹的坊市,不但没有任何收敛的意思,反而更加变本加厉。
总有那些喜欢莺歌燕舞的贵族,他们离不开仙兰馆的脂粉香气,而那些在战时挥洒不出去的血币,现在便花的更加疯狂。
馆主诺兰早就没了以前的矜持,在金芙馆时代所坚持的义理也完全丢之脑后,眼下的她通宵游走于仙兰坊的前厅后院,将一批批刚刚表演完歌舞的舞姬亲手送进了金主的寝室包房内。
仙兰馆的骄奢淫逸与门外的惨淡饿殍形成了鲜明对比,过往的路人百姓无比嗤之以鼻,而在这其中却又一位美人在护卫的保护下冷冷远观,宽大的斗笠垂下白纱掩住她的面容,但姣好的身材和塔伦的梭裙却点明了她的身份。
“诺兰啊,你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枫姬一边摇头,一边叹气。
“虽然这种行为被人不齿,但仙兰馆的钱却赚的盆满钵满,比起三座楼营业时的收入,恐怕这几日仙兰馆收入至少要翻了五六倍!这真金白银就算再烫手,却也是实实在在的好处!”枫姬身边的侍女有些眼馋。
枫姬听了冷笑:“烫手?恐怕是要扎手!”
说罢她抬头看着仙兰馆二楼阳台上哄笑叫骂的客人,不屑说道:“你们也不看看这些客人,还有多少是正经的客人,都是些刚刚杀完人的兵家和......”
话还未说完,便看到楼上的客人突然动起手来,有人拔刀出来乱砍,又有人甩出一片法则,登时便有受伤被踢下阳台,撞破了围栏,砸塌了商铺。
而枫姬眼睛极其锐利,从那几个闹事的人中认出了熟悉的面孔,顿时明白了一切,冷笑一声便拉着侍女们匆匆离开。
闹事领头之人,姓胡名自季,乃原国礼司大臣胡秉湘之孙。
唐墨初入剑勋城时误闯随园,导致岳东凌小妾被刺,蓉党一派借机打压保皇派,胡秉湘一家被抄斩,而胡自季是唯一逃脱的族人。
后唐墨被全珙擒获并押送皇宫,胡自季也响应朱韫召集参与了陶园伏击战,他的死对头是赵青琮,只可惜在全珙出手后丧失了报仇的良机。
在那之后,胡自季便消失了踪影,赵青琮一直秘密派人寻找他的下落,但帝国从南到北都翻了个遍,就是没有他的踪影。
谁能料到,胡自季会在如此局势下出现在剑勋城,又在如此大庭广众突然露面生事!
诺兰早被这声响惊动,带着护卫赶来,她不认得胡自季,也不会理睬这种失势的人物,当她听身边的下人说明胡自季的身份后,不由的面如冰霜。
“丧家之犬也能在仙兰馆乱叫,我看你们这些护卫都是白吃饭了!”
在她的嘲讽下,护卫们一拥而上,立刻将胡自季团团围住,刚要拳脚相加,却不料被困之人突然发起狠来。
要知道胡自季可是胡氏这一代的精英,在陶山伏击战中能够将赵青琮都逼退的人物,又岂会被这些喽啰护卫为难?
“风暴球!”胡自季一声怒喝,直接祭出自己的绝学。
由内而外的暴风之力将他裹在其中,如针刺般的强大风劲轻松撕裂了试图靠近他的敌人,正在众人呆住的片刻,便看到胡自季突然从风暴球中射出,手中握着尖刺,径直刺入了诺兰的胸口。
这位昔日的‘越谷仙子’瞬间被扎了个透心凉,眼看着自己雪白的胸口绽放出娇艳的血花,惊恐万分的美人拼命想要叫喊,却无论如何怎样挣扎都喊不出声来。
胡自季的尖刺划出一道白光,划断了她的喉咙。
诺兰便这样突然香消玉殒,而胡自季的身旁却突然涌出了十多名佣兵,硬是保护着他逃离了现场。
这桩发生在仙兰坊的命案几乎是须臾之间,时间短的甚至连还未走远的枫姬都看的真真切切。
她的侍女瞪着大眼几乎要叫喊出来,却被枫姬压住了嘴巴,命令其不能暴露身份。
“这可不是什么争风吃醋的凶案,在当下的剑勋城,这可是能掀起轩然大波的敏感事件。”枫姬低声说道。
她认出胡自季,是因为利用彩蝶馆残留在奥斯陆帝国的情报网,她早已查出这人藏在了陇西郡,更知道他被‘紫后’招揽后,摇生一变成了异族‘沟通’帝都佣兵圈的代言人。
而关于诺兰遇刺的原因,答案也显而易见。
在帝都粮食极度短缺的当下,只有仙兰馆敢犯险接下景天郡的粮食贸易,其中虽然暴利,但也动了‘紫后’的利益底线。
“贪心不足蛇吞象,诺兰死的不冤!”枫姬冷笑道:“现在回想起我与她斗舞之事,如今反倒觉得自己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