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寒云入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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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安静了数月的剑勋城,再次被天道宫的袭击搅乱。
在接下来的数日内,几个修筑工地又相继遇袭,虽然血衣卫和禁术使们早就准备,但对方明显并不恋战,每次都只做尝试性的骚扰,稍遇压力便立即撤退。
而且不光是晚上,白天也不让人安生。
在向北韬所在的工地上,苦力们就突然发现了几只经过魔械改造的杀人蛛,于是守卫们立刻拉响警报,士兵严阵以待,匠工停工躲避,可足足折腾了半天,敌人却并没有真的打过来。
“可恶!”
向北韬一边抱怨,一边用力的敲响工地正中的大钟,召集工人返工干活,但等所有人再度就位,天色已经开始昏暗了。
“它们这是摆明了是在干扰工程建设,想要阻止我们重建五星大阵。”向北韬向闻讯赶来的乔古生抱怨,而后者也早已被来回折腾的满脸疲惫。
“是呀,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我们毕竟是血肉之躯,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它们动一下我们就得紧张一天,光靠毅力可熬不过那些机关异兽。”乔古生也无可奈何,叹气道:“听说岳公已经入宫和陛下商议对策了,希望能赶紧想出办法来,不然的话,恐怕这工程真得先停一停了。”
“陛下……”想到城内流传的各种流言,向北韬欲言又止。
谁也不知道赵束现在的身体状况究竟怎样,只是知道三座楼的临江雅间已经很久没开窗了。
“不过,血衣卫那边倒是先查到了些端倪,比如城卫军的巡逻队总是巧合般的和敌人的袭击擦肩而过,比如锦绣楼最近多了很多主业之外的交易,而交易的货物都是制作魔械的重要原料。”乔古生小声的把内幕消息透露给向北韬。
向北韬愣了一愣,奇道:“锦绣楼,那不是南宫家的产业吗?”
“没错,这条线索现在已经移交给禁术塔来核实,我们也不希望看到南宫这样的巨贾世家成为天道宫的帮凶!”
向北韬立刻想起了南宫雪,那个和唐墨站在一起的失明美人。
“如果是因为南宫家最近发生的巨变,敌人也的确有可能趁虚而入!”向北韬关切的嘱咐道:“你们可得查清楚,但也别冤枉了好人,今天慕容月就被城卫军带去问话,说是要确认她是否和慕容商有关系,结果审了一整天还没回来!我那学生南宫雪可是个好孩子,你们千万不要让她涉身险境啊!”
乔古生拍了拍向北韬的肩膀,笑道:“向老放心,南宫雪那边我们已经通知了唐墨代为照顾,听说今晚已经返回帝都了。至于慕容月大人,我想城卫军就算有二心,也绝不会过分为难的,待会我再亲自走一遭,把大人接出来!”
“我和你同去,现在就去!”向北韬一听欢天喜地,抓着乔古生的袖子便不肯松开了。
城南的丰园,正如乔古生所说,唐墨亲自护送南宫雪返回了帝都,唐依同行。
花如柳在院子里煮茶相迎,四人围坐,唐墨看出南宫雪的表情有些落寞。
“南宫小姐是在心烦么?”唐墨轻声问道。
南宫雪想了想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得轻轻叹了一口气,让唐墨落得一脸的尴尬。
花如柳见状插话道:“若是我没猜错,南宫小姐应该是在失望吧!”
南宫雪轻轻抬了抬头,虽然没有应声,但显然是猜对了。
“如今的南宫小姐已经是神识觉醒的强者,若真是南宫奇派人来对付小姐,那她一定能手刃强敌,以泄其心头之恨,结果对方在路上并没有动手,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所以小姐才会失望的,对吧?”
南宫雪依然没有应声,那便是承认了。
“还是你最懂女人!”唐墨朝着花如柳竖了竖大拇指。
“公子若是不嫌弃,以后请叫我雪儿吧。”南宫雪突然发声,玉面转向唐墨的方向。
南宫雪的请求用词巧妙,没有给唐墨拒绝的余地,后者琢磨了片刻,只能老老实实的点头。
“虽然雪儿看不见,但因为有了青绝扇的寒云境,反倒能将周遭的一切变化看的更加清楚。”南宫雪静静说道:“不仅是面前的人和事,还有雪儿身后和远处的东西,甚至是法则的异动,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这么厉害?!”唐墨诧异道。
“舅舅说,这便是领域的强大之处。领域本是八魄以上法士才能觉醒的独有能力,而我是借助了神器才能展开领域,所以领域内能做的事情有限,算不上强者。但因为我将寒云境作为眼睛使用,一直展开,所以也会比其他人更早发现危险。”南宫雪解释道。
“难怪回来的这一路我始终感觉凉快的,原来是你在探查敌情……”唐墨恍然大悟。
他这才发现,南宫雪的盲眼中笼着一层淡淡的青芒,与他之前见过的青绝扇颜色相仿,青芒不停流转,竟是以寒云入眼,将周遭天地的变化都影印其中,如同小世界,可以心观云而知外物。
唐墨试着在院中来回走动,想测试南宫雪的寒云境究竟有多大范围,没想到一直走到了院外街上,依然可以感受到那沁心的凉意。
南宫雪在院内端坐着,从眼前的青芒寒云中将一切看的清清楚楚,心念一动,一片雪花便悄悄飘落,掉进了唐墨的后脖颈子里。
唐墨被吓了一跳,几乎便要施展瞬身法,而清凉之意转瞬便失,这才明白自己是被南宫雪给捉弄了。
南宫雪端起茶轻轻抿着,开心的笑了。
到了晚上,唐墨躺在床上,仍然被清凉笼罩,想起南宫雪能看清自己的举动,心中便感觉无比怪异,只能硬憋着尿意等对方先睡。
这场无声的较量,终究是南宫雪赢了,但当她想要收起神通时,却突然发现了异常。
在寒云境的视野中,一缕灰色的法则能量飘入丰园,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径直飘入了唐墨的房间,然后从唐墨的头顶钻了进去。
南宫雪心中大凛,急忙探查唐墨的气息,发现除了睡得更深外,似乎并没有异常。
于是她取消了叫醒唐墨的打算,想要看看究竟是谁要对付唐墨。
很快,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寒云境的视野中,那是如同猫儿一般苗条而矫健的身影,南宫雪听唐墨说起过,她是来自苓香馆的刺客,‘无尾猫’冬青。
“为什么不是天道宫或者锦绣城,而居然是苓香馆?”
南宫雪看到冬青竟然朝着自己的方面走来,心中大骇,并且百思不得其解!
青绝扇悄悄升起,停在南宫雪的手中,扇面寒云流转,冰凤张开了双眼。
冬青刚刚抬起准备踏上台阶的脚步,立刻便感知到了危险,两条冰刺突然从身下刺出,堪堪贴着她疾退的身子穿过。
“呼!”冬青整个身子团成一球,退到院子角落,像极了受惊的猫,两只眼睛发出了绿光,周身空间的法则能量自然律动起来。
律影术,这是她的被动能力,面对敌人时会自动激发,同时也意味她开始进入了猎杀模式。
“小姑娘,你可吓了我一跳!”冬青轻声喝道。
见南宫雪并未回答,冬青嘴角一扬,轻轻射出数支无影针。
飞针藏在律影术中,无声无息,冬青认为对于失明的南宫雪,这绝对是致命的攻击。
但结果出乎意料,飞针刚刚穿窗而出,便在律影中被冰封坠地。
冬青不服,又连射数波针雨,有疾有缓,却仍被南宫雪全部击落。
这时,渐冷的寒意开始影响冬青的行动,天生怕冷的猫儿体质,让她顿时焦急起来。
“原来是有神器的领域保护。既然远攻不行,那就尝尝姐姐的猫爪吧!”
冬青不想像上次那般再次失手,立刻施展起轻功!
折尾跃,冲踏步,空中连续变向,避开南宫雪的数道冰刺攻击,欺身近前,挥手撕出一片爪影。
南宫雪身子向后倒去,青绝扇自动迎向敌人,扇内的冰凤发出一声啾鸣,寒气汇聚,与爪影相撞,结果时两败俱伤。
冬青的手臂结起冰霜,不过因为南宫雪的实力太弱,所以并无大碍。
而南宫雪却因为反震之力撞到后墙,嘴角渗出血来,青绝扇落到一旁,因为失去了主人的把持而渐渐消失。
“小姑娘,你可真是有个好宝贝,若是能再成长几年,或许我也得小心一点了。”冬青确定了南宫雪彻底失去抵抗能力,这才放心走了过来,亮出了法则利爪。
“不过,你可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话音和爪影一同落下,南宫雪眉头紧皱,却并没有躲避的意思。
她知道躲不掉,也知道不必躲。
寒云入眼,她看到了一道白光从屋外射入,画出了一泓玄水,斩断了冬青的爪袭,爪锋只划断了南宫雪额头的几缕青丝。
唐墨冲了进来,手中握着墨杀刀,厚重而内敛的炁法精纯萦绕其上,而那道刀气则是白家的独门绝学,白斩。
冬青再次感知到了墨杀刀的与众不同,双掌连拍使出她的独门绝技煋息之毒,想要迫使唐墨不敢使用法则。
唐墨感知到体内的法脉脉象紊乱异常,第一时间却是向南宫雪示警,这煋息之毒能让法脉变成毒脉,且一旦中毒,变化持续加重,直至燃尽脉象而死。
而有了上次的经验,唐墨知道自己的炁法之源并不受这煋息之毒的影响,只需借助紫宫内的炁法之源来驱动法脉运行,便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
冬青见到唐墨非但没有中毒,反而战意更盛,不明就里,阵脚先乱了三分,纵身跳入院中,想凭借身法灵活,以远攻取胜。
唐墨见过冬青和玉娘的对战,知道律影术的厉害,不想给她拉开距离机会,急忙摆刀追上。
冬青不善拳脚刚力,走灵动攻要害,诡魅一般的身形变幻,即便是小范围的闪避手段也极为精巧,偶尔还能以律影术甩出一道分身来,后面跟着数道爪锋,唐墨的攻击跟不上对方的步子,摸不着对方的身子,只能瞪死了对方的爪锋,凭着四平八稳的刀法抗住,然后谋求反击的机会。
而冬青毕竟习惯了依靠煋息之毒和律影术发动快攻,像眼前这种僵持也并非她所长,几套猫爪子挠人的功夫耍完后,她还是想用无影针来偷袭,这时唐墨便立刻用七星步贴上来,坚决不给她出针的空间,迫使她必须再度与他进行近身波及。
时间一长,冬青法则能力施展的冷却限制逐渐显现出来,无论是爪影袭还是冲踏步,调息的时间间隔越来越长,甚至连律影术的效果也开始逐渐减淡,唐墨已经连续两次踢到冬青的身上,虽然被她巧妙卸力,但弱点已经暴露出来了。
反观唐墨,竟是越战越勇,不但没有受到煋息之毒的影响,白斩和瞬步更是随时发动,丝毫没有迟滞的表现。
要知道,这可是六阶刺客和五阶战武的战斗,冬青心中越想越气,明明是自己最擅长的夜战,结果却处处受制于人,法则天赋的优势毫无施展空间,仿佛这唐墨就是自己天生的克星一般。
一来二去又是十多个回合过去,冬青疲态更重,心中无比烦躁,怪叫一声,一个变向跃迁跳到了院墙的墙头上,如斗架的猫儿般,匍匐着,气鼓鼓的瞪着唐墨。
唐墨知道她终于放弃了,因为顾及南宫雪,所以并不打算追击。
那冬青正在气头上,终于有了施展远攻的机会,便一股脑的把剩下的无影针全部射了出去。
没有律影术的加持,强弩之末自然威力大减,唐墨轻松避开飞针,目送冬青远遁。
待煋息之毒绝尽,南宫雪再次祭出青绝扇,寒云入眼,环顾四周,确认敌人确实已经离开。
“多谢公子相救!”南宫雪微微欠身。
唐墨掏出手帕帮南宫雪擦掉口边的血迹,笑道:“刚才是你把我叫醒吧,我正做着美梦呢,突然一脖颈子的雪花,硬是把我冻醒了!”
“做梦?”南宫雪神色一变,想起了那缕钻入唐墨头顶的灰色法则。
“是啊,我梦见了我的母亲,梦见她抱着婴儿一般的我,交给了我的父亲。”唐墨仰头感叹道:“虽然我没有见过她,但我知道就是她,比画里更温柔,比画里更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