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大发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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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学术领域，匠造部的向北韬是学究性的专家人才，不仅对学术痴迷，对研究的规矩也十分讲究，他没有将唐墨的学术观点窃为己有，反而是大加推崇，并亲自寻求印证。
同样隶属于科技厅的法器部，转职研究制式法器的应用，在这一领域自然是慕容家有着绝对话语权。
慕容月，在法器部任职近三十年，与向北韬年纪相仿，两人并称科技司的专家双壁，虽然经常会因为研究论点而争执不休，但却是代表着帝国学术研究的官方水平。
“好吧，如果我没猜错，你如此看重这个人工制玉的构想，无非还是想证明你的研究方向没错而已。”
慕容月好整以暇的面对向北韬坐了下来，两条大白腿叠在一起，即便是粗布工装长裙，也掩盖不住屹立的春色。
向北韬咽了口吐沫，虽然彼此都近六旬，虽然已经同事三十余载，但慕容月永远是他心里的痒痒肉。
然而慕容月同样作为典型性学究的代表人物，没有任何事情能让她对男性发生性趣，除非，能够在理论上征服她。
这便是向北韬孜孜不倦的重要原因之一。
两个人的学术冲突是受双方家族血继能力影响，主要集中在法阵应用方式和对象的不同。
向氏原本是阵法大家，擅长以施术者本体为法核，以天然玉粉为法墨来施展阵法，曾配合李义攻打墨谷城的向北豪就是施展火系阵法的佼佼者，只是因为向氏法士局限性太高，难以普及和推广，所以才逐渐没落。
但向北韬进入匠造部后，将研究范围扩大，成功的发现了向氏法术竟与异族体内法核运转的原理相同，进而开始演变出禁术魔械，但因为破坏性太强而被禁术塔控制。
向北韬唯一的徒弟，也便是当年陪他一同研究魔械的机关世家柳林，后在朱怀仁的蛊惑下加入天道宫，将向北韬研制的禁术机关发展为活体机关术，这是后话。
慕容家擅长将法阵蚀刻在重铁阵胚上，以家族秘法嵌入血玉法核，能够实现赋予器皿兵器的效果，与向北韬的研究方向的核心要义不同在于，法阵作用的目标究竟是器皿，还是活体？
虽然有柳林的负面案例，但向北韬仍然坚持一定会有正确的方法，他认为的理想理论是人体能够自动汇聚天地法则力量，无需特别的血继或者修炼都可以不断的提高自身的能力。
慕容月认为这是天方夜谭，正如她从小便接受的家族学识所说，只有严谨的法阵才能形成驱动法则的稳定动力，任何不稳定的力量都不可能运行天地之力。
“你的理论实现基于两个条件，第一要有宏大的法阵，能够运转天地所有法则的法阵，第二要有不受血继之力限定效果的受术者，这两个条件都很难达成，又或者着说是难以界定和观察。”慕容月微笑道：“所以，如果人工制玉成功，那就证明了玉脉可以通过天然金石矿脉汇灵成型，而金石矿脉必然是能够容纳所有法则的天然法阵，似乎正是这正是你想要的存在证明。”
向北韬一个劲的点头，凑近慕容月神秘说道：“正是如此，但也不仅如此，别忘了还有最神秘的玉灵！这是只有在血玉髓中才会出现的伴生精灵，没有任何血气，却拥有一定的智慧能够支配限定法则的矿灵！如果咱们再大胆一点来想象：为什么所有异族都有法核，而人类却没有？为什么人类必须要通过延续诸神的血继之力才能使用法则能量，这和生于天地的玉灵何其相像！”
慕容月眼睛瞪的大大，不可思议的叫道：“老向头，你疯了吗，这都是什么胡言乱语！”
“我真的是胡言乱语吗？”向北韬又走进了一步，油腻的脑门子几乎要贴在慕容月的脸上，低声说道：“你再去读读教宗关于人类起源的释义，再去看看《天地法典》里诸神赋予人类使命的篇章，在人类之前，异兽和异族早就是这个世界的主人，而有关人类的记载则是在出现了诸神之后，所以人类的存在不就是为了满足诸神对信仰之力的需要吗？如果是这样，那和我们为了需要而制作法器有什么不同！”
“老向头，你这完全是在臆想，所有的猜测都是脱离了现实的疯言疯语，如果被禁术塔知道，你一定会被当成天道宫的同党抓起来的！”慕容月惊恐的站起身来，小心的查看窗外有没有人经过。
“不不不，这不是臆想，人工制玉就是关键的第一步，只要能实现它，就能证明无视血继限制逆转天地法则的可能性，进而将制玉之法用于人类修炼……”
“这种逆天之法，是与神谕教义相违背的！”慕容月再次摇头。
“与其说是相悖，倒不如说是相同，或许神能做到的事情，我们也能做到！”向北韬说着说着，两眼就开始放光！
“所以，小月月，我需要你的帮助！”向北韬便要去抓慕容月的手，后者敏捷的闪开了。
“你这个计划，没有和别人说吧？”慕容月突然响起了什么，这老向头在学术研究方面向来不会藏私。
“唔……说的人并不多。也就是和你，还有司长大人说了。另外，因为筹建大阵需要场地，我和国礼司那边的同袍打了招呼，和财务司的专务申请了预算，向血衣卫和城卫军申请了违禁品出入帝都的特许，另外还和荣耀学院的范山水交流了一下，希望唐墨和南宫雪也能参加咱们的研究团队。”
向北韬巴拉着手指头，很快便发现不够使了。
慕容月叹了口气，心痛道：“先别急着拉我入伙，估计禁术塔很快就会来找你了，若是你能过了教宗的审查，咱们再说合作的事情吧！”
慕容月的担心很快便成了现实，第二日禁术塔的通知便传到了科技司，她和向北韬都被要求参加秘密会议，会议的地点果然是在禁术塔，这看起来果然更像是审判大会。
“还好我没有答应你这个老疯子！”
慕容月嘴上无情，但心里还是颇有些担心向北韬会被禁术塔惩治，一路上不停嘱咐对方要管好嘴巴，千万不能再胡说乱说。
向北韬起初并不以为在意，但当两人抵达禁术塔后，禁术使们严肃紧张的言行终于让他开始觉得事情的严重性。
沧桑黝黑的禁术塔承载着整个帝国教宗的权力和力量，无处不透露着光明神的神力和威严，任何背信有罪之人都无法逃脱神罚审判，向北韬感到后背不自觉的冒出汗来，两腿微微发软，终于开始感觉到了心虚和后悔。
会议位于塔顶，由国监大人木川贤者亲自主持会议，参加者出人意料的并非全部都是禁术使的高层，来自帝都皇室、各政司、军方的头脸人物全都在场，譬如内务大臣岳东凌、财政大臣周公、骑士团的团长赵日天，血衣卫的旗主夏天，淑芸行宫的总管全珙等等，而向北韬和慕容月进入会场后只能被安排在外圈散坐，与他们同坐的竟是禁术塔副教宗史万里、执法总队队长乔古生，这完全不对等的身份让两人如坐针毡。
“这不像是要搞我啊？”向北韬小声对慕容月说道。
慕容月狠狠瞪了他一样，这不是废话吗？！
这场面谁都看得出来，他们只是配角，今天的会议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讨论，他们只是作为旁听者列席而已。
“不想早死就闭上嘴！”慕容月抬脚用力跺在了向老头的脚上。
这时，最后两名与会者终于到来，竟然是唐墨和王娜拉，在座的众人虽然都是站在帝国权力巅峰的顶尖人物，却全都和唐墨有过交集，都认识这个帝都风云中处处可见的多事小子。
唐墨自然也是感慨万千，不过一年时间，却能和如此多的大人物同堂而会。
内务大臣岳东凌的小妾赵熙，死于逸园案，唐墨是嫌疑人。
财政大臣周公的双胞胎孙女周红周紫，涉及蓉党案和皇子赵赐遇刺案，现被唐墨收容落脚墨谷城。
血衣卫旗主夏天的陶园，唐墨光顾过两次。
荣耀骑士团团长赵日天，为救唐墨而硬闯蓉后的水火司黑牢。
而禁术塔的诸位长老就更不用说了，因为王娜拉的邀请，大家早就是熟人了。
木川起身邀请唐墨和王娜拉入正座，宣布会议开始。
“今日的会议，乃是教宗和帝国的最高机密，参与会议者均为必须和有关之人，因事关帝国社稷和教宗根基，所以今日所听所看所说，请大家必须保密，禁术塔执法总队和血衣卫将负责监督诸位的保密责任落实。”
除却木川、唐墨和王娜拉等人，其他人尚不知今日会议内容，听此一言，才真正感觉到事情严重，要知道，即便是赵皇远征失利，教宗也未如此郑重其事的召集会议，上一次的正式会议，还是在两年前教宗出面调和皇室与红石大公的紧张关系时召开，那一次会议明确了延续至血色历一千年的和平协议，为奥斯陆帝国现在的和平稳定奠定了稳固的基础。
“先请我的徒弟王娜拉和唐墨小兄弟介绍一下有关五星大阵的事情吧！这件事情由来已久，一直是他们这些年轻人在研究调查，虽然我一直知道细节，但因为始终迷雾重重，证据并不清晰，所以并没有及时通知大家。但这次年前年后，帝国发生了许多大事，终于被他们证实与五星大阵有关，而且昨日唐墨兄弟终于解开了其中的关键秘密，其中既涉及到帝国的兴衰大事，也涉及到千年之乱的重要线索，事关整个教宗，甚至整个血色大陆，所以必须需要我们在座的各位一起来研究如何应对。”
说罢，木川抬手示意，将时间让给了王娜拉。
从王娜拉和黑格尔如何发现五星大阵，到唐墨、时开山、朱韫和龙音如何获得四把神兵；
从虬龙行宫的骨龙傀儡，到熔火神殿的玉化树妖；
从波及东三郡的三江郡大地震，到淹没赤金平原的越谷河大改道；
从赵皇亲征讨逆失利的原因，道怒江防线金左联盟的奇兵南下。
所有事情的起因终于联系了起来，竟然都和这五星大阵有关，这些帝国的头脸人物彼此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光明主神居然在《天地法典》之外，还在帝国的疆土上藏着如此巨大的秘密！
王娜拉平静的叙说着她所记载的历史，说者娓娓道来，听者惊心动魄，果然是王家的天生娇女，天生的历史记录者。
“如果说，以前我们一直是在被动的应对五星大阵带来的灾难的话，那么现在，唐墨已经解开了诸神布下这五星大阵的秘密，虽然结果可能有些沉重，但还是想请大家认真听完。”王娜拉看了看唐墨。
终于到了解密的时刻，唐墨站起身来，却没有一丝激动，反而是面色沉重。
“或许，我们所信仰的主神并没有把所有计划告诉我们，而留给人类的《天地法典》也只不过是个障眼法！”唐墨认真说道：“接下来的揣测虽然对主神不敬，但事实证明，我们可能只是诸神的棋子，而之所以我们会被蒙在鼓里，恐怕是因为诸神的计划未必会对人类有利。”
“最后的灵感来自向老的金鉴课，在他的启发下，我提出了人工制玉的大胆假设，但随之和朋友们思考的深入，让我想起了有关千年之乱的各种传言，于是我昨夜紧急找娜拉向贤者求助，果然拿到了这五星大阵能够潜移默化影响人类的证据。”
听到这里，慕容月诧异的看了一眼向北韬，没想到老疯子这次的猜想居然撞上正道，而后者已经是两眼发红，双手攥着拳头，抖动不已。
“什么证据？是在淑芸行宫里发现的证据吗？”全珙正色问道，他现任淑芸行宫主管，昨夜木川紧急入宫，并进入地下迷宫查看，他便猜到应该是那里出了问题。
“地下迷宫通往帝国神迹魔神炮的控制室，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它的存在和位置，而知道进入密道终端控制室方法的人，也只有我一人而已。昨夜前往查看，我发现从来没有过任何声响的控制室竟然开始自行运作了，法则能量在源源不断的汇入魔神炮的地下装置，从控制室地面亮起的五星法阵可以判断出应该是与五星大阵有关，而十二门魔神炮基座上的树形能量槽则是充能的标志，按照我昨夜观察的结果，能量完全充满大概需要一年左右的时间，这时间与我们一直担心的千年之乱时间基本吻合。”木川严肃解释道。
“四王谷很早前就发现，人类法则觉醒的速度越来越快，门槛越来越低，高魄觉醒和神识觉醒的强者逐渐变多，而有关的解释是，天地间的法则能量愈发充沛浓郁，和千年前神魔战争结束时的灵苦时代可谓是天差地别！”唐墨继续说道。
“那为什么法则之力能够持续恢复，愈发浓郁呢？现在证明，正是因为五星大阵的缘故，它封印了整个帝国的地脉，将所有能量逼出地面，导致我们生存空间中的法则能量浓度不断提高，让人类更容易觉醒血继之力，更容易突破法魄界限。”
“我们在地下发现的玉脉，正是因为金石矿脉形成的天然法阵局部阻断了五星大阵的影响，从而让被神血浸润的血玉得以保存！”
原来如此！众人终于明白了唐墨的解释，关于法则能量愈发浓度和法士觉醒加速的问题的确困扰了世人多年，虽然大家都认为这是件好事情，但原因一直不明。
“现在，诸位大人还认为这是件好事吗？”唐墨突然一转话锋，所有人都为之一怔。
“还记得《天地法典》中关于诸神离开血色大陆的原因吗？”唐墨自问自答道：“那是因为诸神之战耗尽了世间法则之力，导致天地法则枯竭，神性逐渐减弱，世界面临崩塌的大危机，所以诸神才封印了天地法则，一起离开了血色大陆！”
唐墨的声音越来越高，表情也越来越严肃！
“可是，我们现在却发现了诸神留下的秘密法阵，能够恢复天地法则能量的法阵！既然诸神以《天地法典》约定离开血色大陆，那为什么还想要恢复这里的法则力量？既然它们想恢复这里的法则力量，又什么要瞒着人类，偷偷摸摸的布下这五星大阵？”
所有人都不发声，但其实答案已经在回响每个人的心中。
诸神归来！
没有其他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