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一章 杀戮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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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溪的探矿工作进行十分顺利，矿石样品出货送检，果然是高精度的重铁矿石和罕见的两界玉脉。
乔装成技术员的周紫是现在最权威的专家，她的决断无人质疑，猎刃营和重甲营立刻就地扎营，协助矿场工匠施工作业。
围拢矿区，扩展洞口，清理杂物，搭建住房、工坊、吊台和矿车轨道，各路人马按照早已定好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迅速展开。
周紫得以有时间把精力放在对新玉质地成分的分析上，为了最大限度的利用有限的玉脉，她必须亲自指导挖掘工人从铁矿脉上对玉矿进行分离，这种稀有的宝贵财富是决不能浪费分毫的。
长时间、高强度的使用法则天赋，周紫很快便吃不消，不得不在矿洞内就地休息。
几只被玉脉吸引而来的两界蝶玉灵无声无息的飞入矿洞，悄悄的落在了周紫的肩头，如同女孩身上绽放的花朵，十分美丽。
周紫十分喜欢这些四翅精灵，纵然是在阴暗的矿洞中，也能让她感觉到甜蜜和美好。
突然，一阵微弱而古怪的法则波动引起了周紫的注意，她拥有敏锐感知法则平衡的血继天赋，很清楚这波动来自遥远的北方，长途跋涉到这里来，绝不是为了释放冗余的能量，一定是为了传递某种法则信号。
两界蝶也纷纷被惊起，它们很脆弱，所以更加敏感。
这波动究竟是什么？周紫心头泛起疑问。她明白，若非自己拥有特殊的血继天赋，以及恰巧身在地下进行探测的缘故，否则恐怕也很难发现这波动的存在。
“该不该向唐墨汇报一下？”
周紫摸了摸自己乔装打扮的无檐帽，想起自己此刻应是满面黑尘的邋遢相，心中摇了摇头。
如果王娜拉有周紫或者鲁鲁?娜莎这般敏锐的感知，一定能有所发现，新事件正在不断印证这位天才之女对老故事的猜测，孜孜不倦的探索脚步，终于准确的踩到了倒计时的节点上。
唐业终于等不及了，宣布遗迹探险队与探矿队即刻分道扬镳，绝大多数人都要留在杀人溪，只有寥寥几人才能参加前行。
除了唐业、唐墨外，其他成员只有龙仄、马丁?勒夫和王娜拉。人数被控制到了最少，甚至连王娜拉也是唐墨反复要求才被批准加入的。
看唐业的面色十分凝重，让参加者不得不严肃起来，对这侧探险之行的危险保持高度警惕，但既然有危险，为什么只有这么几个人参加？这是所有人的疑问。
龙仄是除了唐业之外，唯一知道些许内情的人，在唐墨返回江北郡前，龙仄已经学会驾驶灵舟，跟随唐业侦查过遗迹数次，但对王娜拉的反复试探询问，他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对于未知的危险，他只能以眉头紧缩来表达自己内心的困惑。
“说实话，我并没有看到什么遗迹。但如果说一定有的话，恐怕就一定是在那片死亡禁区里。”
龙仄回忆着自己的恐怖经历，喃喃说道：“你们绝不会相信，血色大陆上会有那样的地方。在那里，你们一定会怀疑自己活在人间。”
五人探险小队在极其压抑的气氛中快速穿过了兽潮区，乘上了死亡区入口的灵舟，果然是龙仄负责驾驶，唐墨印象中完全是自动飞行的灵舟，居然能够按照控制指令加速或者转向，让他大开眼界。
“这灵舟是天玑半神发明的飞行器，能够在森林区域快速低空飞行，也能运送大宗物资寄养，在遗迹区有很多废弃的飞行器，当年都归属他们龙氏族人管辖。”唐业低声解释道。
“在前面，转弯。”
龙仄嗯了一声，立刻调整方向，他早已发现每次进入行宫的路并不相同，起初他还以为是唐业为了保密而绕路，后来才知道，其实是让灵舟避开了新出现的致命危机。
唐业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呢，是拥有预知能力，还是有未知的侦查手段？龙仄不得而知。
“现在，需要跟你们介绍一下六大神将中最神秘的一位：弑神者——黑狩！”
唐业指点完前进路线，长出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唐墨，郑重说道：“至少你们需要知道，接来下我们要面对的敌人究竟有什么能力。”
黑狩，光明教宗六大神将之一，居然是敌人？
唐墨和王娜拉相互对视一眼，面色震惊，又深感不解。
“你们一定会说，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又会出现，有《天地法典》在，神魔是无法重生的。”唐业，也便是青桀仿佛在自问自答。
“没错，我们不会直接面对黑狩，因为我们不配和神战斗，更没有那个实力。我们要面对的是黑狩的杀意，是它残留在遗址的戮神领域，不要小看它，它与光明神设在那里的法阵完美结合，正是当年黑狩能够成功刺杀半神的关键原因。”
“黑狩拥有支配空间的能力，能将自己隐藏在空间中，悄无声息的接近敌人，然后突然刺杀。”
“当然这样的本事还对付不了半神，所以黑狩利用行宫守卫的松懈，用与它的同名神兵，悄悄在行宫补下了戮神之阵，用光明神的力量和绝境山脉的底力加强他的杀戮领域，将方圆数百里都变成了他的杀戮空间！”
在唐墨等人的惊愕中，龙仄驾驶着灵舟轻巧的爬过一道道山梁，将如同薄雾一般的林间绿纱层层分开，看那味道奇异的风变换着奇异的颜色，在身后抛下了不绝于耳古怪瘆人的异兽吼叫声。
突然视线豁然开朗，巨大的谷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满目乳白色的雨雾下，时不时的飘着诡谲的黑色光芒，从偶然漏出的缝隙中，隐约可以看到地面上巨大的白色碎石。
灵舟停了下来，龙仄把双手背在身后，远远的离开控制台，丝毫不敢多动，面色无比紧张，仿佛在雨雾中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这里就是天玑半神的行宫遗址，也是黑狩设下的杀戮空间所在！”青桀厉声说道。
“那黑色的光？”唐墨突然问道。
“杀意，黑狩的杀意，因为破碎虚空而保存下来的杀意！”
青桀吩咐道：“仄，让他们见识一下。”
龙仄应声唤出罡龙，却并没有直接轰出，反而是从两侧盘旋飞下，朝着浓厚的白色雨雾钻去。
唐墨紧紧盯着那些飘荡的黑芒，只见那龙头刚刚触及雨雾便立刻发生了变化，距离龙头最近的黑芒突然停止了飘动，进而如同眼睛一般张开，透露令人炫目的深邃幽兰。
一道如刀刃般的黑芒从‘眼’中激射而出，以肉眼难以分辨的高速瞬间将龙仄的罡龙切为两半，唐墨只是稍稍失神，黑刃便已经转瞬千里之外。
而且，这黑刃的大小竟然能随着飞行的距离不断扩张，仿佛一轮黑月般，力量却丝毫没有减少，在视力所及的最远处，唐墨看到黑刃已经连续射穿了三个山头，才逐渐耗尽法力消失殆尽。
第一次见到这一幕的唐墨、王娜拉和勒夫都是诧异不已，心道如此强大的攻击力，在人类武者中恐怕至少需要八魄甚至九魄强者才能匹敌吧。
而在这片广袤的雨雾之中，至少要有上万片破碎虚空，其中都藏着同样威力强大的黑狩杀意，这便是上古时代六大神将的真正力量吗？
唐墨突然明白了龙仄避开正面进行迂回攻击的原因，因为如果刚才是直接射出罡龙，触发杀意之刃溯源反击，恐怕现在他们乘坐的灵舟早已经被切成两半了。
“黑狩留下的杀意因为破碎虚空而得以保存，破碎虚空又因为杀戮领域而始终处于激活状态，隐藏在断壁残垣下的法阵为领域提供源源不断的能量支撑，使得这里成为历经千年依然极度危险的死亡禁区，任何生命体进入其中都会触发黑狩杀意而遭到毁灭性的打击！”青桀沉声说道：“往深处走便会触发更多的杀意，如果领域内所有杀意攻击都集中在同一点，即便是半神返生也一定会被再次斩杀！”
面对能够斩杀半神的强大力量，唐墨再一次感到了人类的渺小。
王娜拉也不由感叹：“难怪他被称为戮神者，专门针对神魔而追求刺杀能力极致化，即便死后也依然能够继续支配无穷杀意，令人闻之心悸。”
“那我们如何才能进去？”唐墨疑问道。
青桀看向勒夫说道：“单凭我一个人的能力还不够，所以我把他叫来了。”
勒夫顿时色变，刚才的攻击实验早已让他心生退意，毕竟他来奥斯陆是赚钱做生意的，而不是探险玩命的。
“大人，您不会是让我来当挡箭牌吧，我可挡不住啊！就我这能力，不管造出什么塑型来，都挡不住那‘唰’的一刀，那是可要连人带东西都要直接变成两半啊！”勒夫想象着自己突然没了脑袋或者整个下半身的恐怖场面，几乎要哭出声来。
“圣林的塑型者？”王娜拉闻言，突然回忆起了什么。
“历史记载中，塑型者是空中花园的真正建造者。因为只有他们的血继能力，才能让普通的建筑材料突破固有存在形态，然后以令人匪夷所思的新面貌重新创造出来。传说在遵循同源同质同量的守恒定律框架的前提下，塑型者能够创造出一切可能。”
“理论是这样的，但这也需要根据塑型者本人的实力来说。譬如我，才三魄觉醒的实力，无论法力总量还是塑形速度，都在家族排名中垫底，根本就不可能展现出娜拉小姐所说的那种神奇力量，你们明白吧，否则家族也不会让我来负责商队么。”勒夫嘟囔着嘴解释道。
“不，这已经足够了。”青桀沉声说道：“待会我会为你提供额外的能量支援，你只需要集中精力修复目标就可以了。”
“修复？什么目标？”
所有人都看向青桀。
而青桀却并不急于回答问题，依旧对勒夫鼓励道：“我观察过你的能力，你虽然在塑型创造力上存在欠缺，但因为多年从事商品修补工作，所以在细腻和耐心上更胜一筹。修补不同于创造，它需要准确发现最佳的链接点，然后以最小的动作进行修复，以期产生最小的瑕疵。”
“这就是我所需要的能力，简而言之，就是用最少的能量，最快的速度，修复最大数量的目标，在这件事情上，你是最有经验的最佳人选。”青桀总结道。
“那么大人，需要我修复的目标到底是什么？”这是勒夫第一次听到别人对自己能力的认可，心中有些小激动。
当然这还不足以让他拿出生命来冒险。
“放心，你很安全，绝不会有生命危险。”
青桀转过身来，又看向了唐墨，沉默许久，终于开口道：“接下来，无论你看到什么，都不要疑惑，无论你想到什么，先不要提问，无论你要做什么，都要在完成这次探险之后。等你拿到了苍穹之刃，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答案。”
唐墨和王娜拉对视了一眼，心中那份陈郁已久的疑惑终于翻腾起来。
“所有问题，都要等到你拿到苍穹之刃后才能得到答案，你现在必须要集中精力先完成眼前的任务，明白了吗！”青桀抬高了声音，大声喊道。
“明白了！”
唐墨慢慢点了点头。
“记住，这不仅是我的命令，也是你父亲的嘱托！”青桀突然说道。
唐墨一怔，心中瞬间生出寒意。
龙仄和勒夫则是闻言一愣，不明就里。
只有王娜拉，似乎早就猜到了真相，沉默不语。
未等众人进一步反应，青桀已经继续大声下令。
“龙仄，你负责继续驾驶灵舟，等我的号令，缓慢下降，向行宫循序推进，期间务必保持灵舟的稳定和安全。”
“勒夫，你负责修复我的召唤物，利用我为你提供的能量，竭尽所能减少杀意的破坏，直到我们安全抵达。”
“唐墨……你和这丫头一起，不用管其他任何事情，直接去取苍穹之刃，记住，不要让任何人、任何事阻止你。”
青桀看到唐墨欲言又止，满眼的暴躁，犹豫了片刻。
“不要让你的父母失望。”青桀补充道。
听到‘父母’的字眼，唐墨已经无法按捺住心中的怒火，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个拥有父亲相貌的人，绝不是自己的真正父亲。
父亲已经……死了吗？
恍惚之间，灵舟之上，无限生机，瞬间爆发。
无数翠绿藤蔓从青桀的体内涌了出来，疯狂生长着，不仅将整个灵舟都围裹起来，还伸出了十余条粗壮的支脉朝着浓密的白色雨雾伸去。
所有人都被厚实的藤蔓紧紧裹挟，如同厚实坚硬的绿色堡垒，层层叠叠，密不透风，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挡住破碎虚空中的杀意。
唐墨的最后一眼，是看到‘父亲’的身体完全湮没在藤蔓之中，不留半点人形。
什么都没有了，眼前只有妖异的藤蔓。
唐墨只觉两眼一黑，浓烈的血腥味从鼻腔涌上脑门。
他想起了‘父亲’在红石峡谷说过的话：六大妖王之中，有一位擅长使用藤蔓的青桀，是妖王之中唯一认同天玑半神理念的木源妖王。
“你是青桀！是你杀死了我父亲！是不是？！”
唐墨怒吼道，他抽出青杀刀，疯狂的砍在藤蔓上，虎口震出了血，而蔓条表面却连个白印都没有。
他想起了青桀最后说过的话，一切都要等拿到苍穹之刃才能结束。
“不光是答案，我还要你为父亲偿命！”
唐墨瞪着血红的眼睛，攥紧了青杀。
如果拿到了苍穹之刃，一定就能砍断这些妖藤！
“害我至亲者，纵是神魔，我也会一一诛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