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南临花不弃【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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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太后笑道:“好啊，在这儿等着我呢？说吧，你想要什么？”
元彤儿装模作样的细细想了片刻，这才说道：“儿臣想要母后安康。”
曲太后微滞，看着眼前极为认真的元彤儿，虽心有疑惑，却也强压在了心底。
她知道元彤儿是个聪明极了的孩子，她甚至也怀疑了元彤儿此话是否为了奉承自己，但不知道怎么了，竟还是因为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心有了暖意。
大抵是这么多年来，与儿子分离、与丈夫不睦、娘家人又遭了忌惮不能时时见面。如今这般轻描淡写、不加掩饰的“奉承”竟也让她微微有了触动。
曲太后默默看着元彤儿，却见她微缩了缩身子。
曲太后问道：“怎么了？穿的有点少了？”
元彤儿摇摇头，向四周瞧了瞧，道：“母后不觉得冷吗？”
不等曲太后回答，她起身又打量了一遍寝殿四周。
这座寝殿听说是先先太后的寝殿了，只是后来因为一些莫名的原因再也没有人住。等到元若登基后，竟又修缮了给了曲素衣住。
只是这殿虽看着大而贵气，却总是给人一种空荡荡没有人气的清冷感。
她虽不太懂什么风水，但是之前也偶然听说过，人住的风水、尤其是睡觉的地方，宜小不宜大。
说是因为大了就会以人气养屋气，不好。其实不难理解，房子大了，人要想将房子暖热乎，可就难了。
又是个天寒地冷的季节，想不生病都难！
元彤儿顿时疑惑丛生，这种基本的道理，他们难道都不知道？
沈嬷嬷见她不说话，只静静地四处瞧，便轻声提醒了一声。
元彤儿回过了头，好似不经意的说道：“我只是疑惑，这殿里有些清冷了。外面日头正好，怎么这里面却像是比外面还要冷些。
想是屋子太大了，太空荡了。嬷嬷也该想些法子，替母后暖暖屋子。”
沈嬷嬷张了张嘴，却没有直接说出话来。她下意识的轻瞟了一眼曲太后，像是有些什么难言之隐一般。
曲太后道：“不怨他们。哀家这些日子昏昏沉沉的，总觉得胸口闷闷的，便不叫他们生碳火了。除了日常熏些香……”
元彤儿顺着曲太后的视线向外看去，距离她的床榻不远处，一只青铜的仙鹤口中衔着一只铜球，铜球中正徐徐升着一股青烟。
曲太后正了正身子，突然想到了什么。
“说来也奇了，那香气倒是让人闻着清爽些。”
元彤儿闻言起身走近那铜鹤，用手轻轻扇了一缕闻过，笑说道：“果真奇香。不知是从哪里来的？”
曲太后笑了，“哪里什么奇香，就是内府寻常的熏衣香罢了。你若是喜欢这个味道，回头让朵娘给你拿些带上。”
元彤儿谢了恩。
曲太后吃过了饭食，精神越发的好了，竟想要出去走走。
又在外面晒了一会儿的太阳，曲太后越发的好了，沈嬷嬷笑说道：“娘娘似是好了。”
元彤儿道：“儿臣瞧着也是好了。”
曲太后也高兴起来：“这还是你的功劳。”
元彤儿谦逊道：“是母后福泽绵长，哪能算我身上？或许是母后今日见了太阳，心情好了、舒畅了，也就好了。儿臣不过是凑巧罢了。”
曲太后越发觉得与元彤儿谈心还不错，见他这般可心，竟喜欢了几分。
她长长舒了一口气，竟不禁说了几句体己话。
“是舒畅了。人老了，心情好才是最重要的。”
元彤儿忙道：“母后哪里老了？母后芳华依旧！”
曲太后瞬间被她逗笑了，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你自己瞧瞧，你这小脸嫩滑的，可不是把母后给衬老了？”
元彤儿赶紧躬身求饶，道：“那儿臣真是该死了！
只是母后，儿臣平时无事，只爱听曲赏舞的，没有用处，就是个混天撩日不出门的小废物。
而母后母仪天下，心系百姓，自然操心劳力。若是母后能像儿臣这般清闲，怕是要比儿臣还要细腻年轻呢！”
曲太后被她哄的心情好的不得了，虽嘴上叹着气，满眼里竟多了一丝宠溺，像是看着自己孩子的那般模样。
“我啊，就是这个命。自年轻时就这般……”
她说着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这女人啊，心情若是不好了，就是会比别人显老些……先帝便是看不上哀家这点吧……”
她忽然不笑了，眼神里多了一丝悲哀。
一个从未得到过情爱滋润的女人，怨气多了，自会彰显于脸上。
元彤儿突然有一瞬是可怜她的，但在意识到自己的悲悯之后，又强行按住了自己想要退缩的想法。
她上前握住了曲太后的手，有些心疼眼前这个刚过不惑之年的女人。
“儿臣没用不能替母后分忧，但是府上歌舞倒是不错，最近儿臣从南临又找了个歌舞班子养下了，母后若是不嫌弃可去赏赏。”
曲太后回握住了元彤儿的手，十分欣慰。
暮色四合，元彤儿才从宫中走了出来。
宫门外，陆行舟依靠在接她的马车上，见她走过来，忙伸手接她上了马车。
“你想好了？”
元彤儿被他问的微滞，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香囊。
这个香囊有缓解曲太后症状的药效。一旦她走了，曲太后便又会觉得不适。
而今日所有的闲聊，都是在给曲太后“洗脑”，让她2以为自己就是闷着了。从而想要出去走了，而最好的选择，必然会是能缓解她症状的元彤儿！
元彤儿闭眼轻道：“早就想好了。”
今日违心在曲太后面前虚与委蛇，她早就疲惫不堪，现在只想什么都不想好好大的睡一觉。
陆行舟眉头微皱，沉默片刻道：“那你可想好，若是事发，她毕竟是太后，你的后果是什么？”
元彤儿睁开了眼睛，看向了他。
“陆行舟，答应我，这次就不必再重开了……我真的、再也不想来了。”
太累了，她好像还是比较适合做个混天撩日的小废物。
陆行舟沉默了，过了好久才轻声回道：“好。”